第三十六章 分歧
“你怎麼就知道那個警察是被血字案的兇手殺的?”冬葵問道。
“難道你沒看卷宗?”杜衡被冬葵冷靜的語氣氣笑了,開口說道,“如果當時那個警察沒有獨自一個人去追查血字案的兇手,怎麼可能死亡!”
“可卷宗上也說了,那位警察前輩的死亡可能不是血字案的兇手導致的!”冬葵據理力爭地說。
“呵,你的卷宗可是當年的犯罪嫌疑人寫的,如果他在這上面推卸責任呢?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當真?!”
“寫卷宗的前輩才不是那種推卸責任的人!”冬葵怒氣沖沖地說,“你說這種話未免太過分了!”
“過分?”杜衡說道,“當年那件事,現在也有人說!大家幾乎都認為是那個人精神分裂導致的,要不是沒有證據,早就把他抓起來了!”
杜衡想了想看看冬葵,對她說道:“你為什麼總是為這個人辯解,當年的事,在外人眼裏幾乎已經認定了,只有你跟其他人不一樣,你是……”不是認識那個人?你跟他又是什麼關係?
“我只是就事論事,沒有證據,我不喜歡給任何事情下定結論。”冬葵簡單解釋了一下,她不想這個時候暴露老師跟她的關係。血字案還沒有解決,如果這個時候,杜衡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一定不會在這樣信任我,這對查案會造成困難。
“呵,隨你怎麼想,反正等之後,那個混蛋在漏出馬腳,我會抓住他的!到時候再看看是不是你的那位寫卷宗的前輩!”杜衡不想再跟冬葵討論這個問題,直接進了第三個案發現場。
冬葵也冷着臉跟了進去,兩人全程都沒有搭理對方。逸晨在後面推了推眼鏡,看着杜衡跟冬葵起了矛盾,心裏暗嘆道,‘哎,難搞啊。’
逸晨是從當年血字案之前就跟杜衡組隊的,他無比清楚杜衡這麼執着於追求血字案兇手的原因。那個原因是一個逆鱗,到現在也是別人觸碰不得。冬葵一來,血字案也跟了過來,這讓杜衡對冬葵的到來無比警惕。
可冬葵偏偏是杜衡他自己請回來的,他就是懷疑,也不能直接讓冬葵離開,只好放在自己身邊監視着。而冬葵還對當年血字案的嫌疑人抱有好感,這更是戳破了杜衡的脾氣,今天被這一環跟着一環的案件氣炸了,徹底爆發了出來。
逸晨其實也懷疑冬葵跟當年的犯罪嫌疑人有關,因為冬葵一直在為那個人辯解着。可冬葵是被杜衡,宋局一起請過來的,所以沒有足夠的證據,是不能詢問她的。
逸晨想了想,最後跟在了冬葵的後面搜集證據。中途他稍稍地問冬葵,“冬葵老師,我知道您認為當年血字案的嫌疑人可能被冤枉,但您為什麼不能順着大家說呢?這樣才能更好的跟他們相處,也有利於你找到證據啊!”
“如果這樣的話,總有一天我會被你們同化,”冬葵聽了逸晨的話,淡淡地說。
“同化?”逸晨不解地問。
“你想啊,我要是開始順着你們說,總有一天,我會說服我自己,把你們的想法安到我的身上。我們都以犯罪嫌疑人地角度看待那位前輩,這樣的話,誰又能真正幫到那麼前輩,找出真兇呢?”冬葵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們因為認定了犯人,所以才找不到證據?”逸晨皺眉說道,“這是不可能的!當時我們入學第一節課就是要求不要用固定思維去看待嫌疑人。”
“那麼當時為什麼沒有抓到兇手呢?”冬葵說道,“之後在那位前輩死後,也沒有找到兇手。一直到現在,大家查那件案子,找的東西永遠都是證明那個前輩有罪的證據。”
冬葵沒有看逸晨欲言又止的神情,繼續說道:“我就不太理解,那位前輩的人緣很差么?為什麼警局裏沒有一個人相信他呢?還是說,你們不信任的是犯罪側寫師這個職業呢?”
“都有吧,”逸晨聽了冬葵的話,苦笑說,“畢竟當年那位前輩真的是太厲害了,幾乎一個照面就能把犯人的性格特徵,做過什麼事都說出來。而且當年對犯罪心理學這門課程大家了解的都不是特別多。所以大家其實跟害怕那位前輩的,警局裏跟那位前輩關係最好的也就是宋局,可惜他們的關係,並沒有讓宋局開口為他辯解。”
“嘛,”冬葵回憶了一下當年跟老師破案的時候,也就明白了為什麼警局的人又敬又怕老師。老師破案的時候,可是相當不留情面,幾乎都快把犯人褲衩扒下來了。“我大概明白了。”冬葵最後說道。
原來這就是所有人懷疑老師的原因啊,冬葵諷刺地想道,‘一個不被信任的諮詢師,哈哈,這還真是可笑啊!’
“冬葵老師,你放心,”逸晨解釋說,“血字案過後,警局對大家科普了犯罪心理知識,再也不會發生當年的事了。”
“這樣啊,”冬葵眼神飄忽了一陣,對逸晨笑笑說,“我知道了,現在我們開始找線索吧,這三起案件應該有可以聯繫起來的地方呢!”
逸晨遲疑地看了眼冬葵,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她,於是離開,開始專註於搜查線索。
‘一定意義上,犯罪心理學知識真的特別好用。’冬葵瞟了一眼,逸晨遠去的背影想到。‘沒有人能騙過我們,同樣也沒有人能察覺到我們的欺騙。’冬葵苦笑一聲,心裏默默地想道:‘就算逸晨那樣說,警局裏不信任我的也是一抓一大把,這還真是凄慘呢,也許一不小心,我可能就變成老師那樣,或者落入更悲慘的結局呢!’
在冬葵胡思亂想的時候,她都沒有發現杜衡一直在看着她。不過就算她回過神,知道了杜衡在看着她,她也不會害怕的。畢竟她自信,杜衡是查不到任何信息的,除非宋局主動告訴他。
杜衡到現場仔細檢查了一圈后,發現現場的確去冬葵所說,跟之前兩起現場一樣,線索很少。於是他不由地分出一部分精力,去聽冬葵跟逸晨的對話。
在聽到冬葵說,總有一天,我會說服我自己,把你們的想法安到我的身上。我們都以犯罪嫌疑人地角度看待那位前輩,這樣的話,就找不到真兇這類話的時候。
杜衡愣住了,他的確一直在用犯罪嫌疑人的目光去看待當初那位前輩,因為他一直認為是那位前輩害死了他的好友。可如果這些只是偏見,那個人真的是被冤枉的又會怎麼樣?難道自己這麼多年的執着還錯了么?
幸好,這個話題,逸晨跟冬葵沒有說太久。不然杜衡可能真的要懷疑自己這麼多年的信念了。不過因為冬葵對逸晨說的話,杜衡開始觀察起冬葵來。
嚴格來說,冬葵的情緒起伏並不明顯。可杜衡越觀察越發現,自己好像能察覺出冬葵的心情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他一直盯着冬葵,也注意到了冬葵的失落與悲傷。那種情緒並不是單純的失望於警局隊員的不信任,更像是失去了什麼最重要的事物的悲痛。
杜衡察覺到冬葵隱藏在表面下的悲痛,心底一沉。這一刻他已經確信了,冬葵跟當年那個人一定有關係,而且關係匪淺。
他下意識地開啟了陰謀論,會不會當時那個人沒有死?冬葵來了,血字案也來了。會不會冬葵是那個人派過來當眼線的存在?
最終,杜衡決定,讓冬葵繼續留在重案組,自己親自監視她,她如果跟血字案有關,後面一定會被自己親手抓住的。
三個人之間陷入了沉默,冬葵重新搜查過線索后,就抬頭看向杜衡他們,問道,“我們回去?應該沒有別的線索了才對。”
“好。”杜衡跟逸晨齊齊答應了下來。
回去的路上,車子裏氣壓特別低,為了緩解氣氛,逸晨開口說:“冬葵老師,犯罪心理學都講了什麼?為什麼學過之後,你們就那麼厲害,一抓一個準啊?”
冬葵看了他們一眼回答說,“犯罪心理學是一門運用心理學理論、方法,研究與犯罪有關的心理活動及其客觀規律的科學,即從心理活動方面,探索犯罪原因的學科。從犯罪心理學目前研究的情況來看,可以區分為狹義的犯罪心理學和廣義的犯罪心理學。”
“狹義的犯罪心理學,只研究犯罪人的心理,即犯罪主體的心理,其中包括犯罪人犯罪心理結構形成的原因和過程,犯罪過程中的心理活動,以及怎樣對犯罪心理結構施加影響和加以教育等等。”
“廣義的犯罪心理學則不僅研究犯罪主體的心理,而且研究有犯罪傾向的人的心理和刑滿釋放人員的心理,以及被害者、證人、訴訟過程中司法人員的心理和罪犯改造過程中的心理,等等。”
“因此,有些學者將犯罪心理學視為犯罪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如同犯罪社會學一樣,他們都是從一個側面研究犯罪形成的原因和條件,探討犯罪的規律,尋求控制和預防犯罪的對策。這是很有道理的。這說明犯罪學與心理學的聯繫密切,同時也反映了社會科學與自然科學之間的相互交叉、相互滲透、相互補充的發展趨勢。”
“我們之所以會這麼多,一方面是學習了這一系列犯罪的心裏特徵,掌握心裏特徵描寫,就很大程度上能畫出犯人的犯罪模型。”冬葵說道,“另一方面,我們學了微表情分析,在詢問的過程中,微表情分析可以幫助我確定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