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結束
冬葵僵住了，她愣愣地走到窗戶邊，獃獃地看着樓下的人，媒體記者都圍着孫旭的屍體，高樓瘋狂地拍照。
‘又是這樣’，冬葵痛苦地睜着眼睛死死地看着地面，‘我每次總是比江籬慢一步，就連那件案子，我也是晚了一步。我救不了她們！’冬葵悲哀地想，‘江籬他總是比我們快的，不然也不能把師父算計成了他的替罪羔羊。’
“別看了，”杜衡走過來，遮住冬葵的眼睛說，“我們會抓住犯人的！”
“我們***犯人的，”冬葵耳邊一陣轟鳴，彷彿回到了當年跟老師一起追江籬的時候。她迷茫地看着杜衡，‘他在說什麼犯人？犯人不已經作為受害者墜樓了么？我現在應該去收屍，順便檢查遺漏線索么？’
‘不，不對，現在不應該操心犯人。’冬葵眼神慌亂了起來，‘我，我應該去安撫隊員，我是心理醫生，我有責任去安撫隊員。這件事是我的失誤，但只是意外，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們，讓他墜樓的！
‘我不要最後成為師父！我不要成為江籬的替罪羔羊！我要關心他們，跟他們搞好關係，這樣的話，這樣的話最後說不定他們能相信我！’冬葵想道。
杜衡看冬葵低着頭遲遲沒有說話，內心遲疑了一下，想道，‘冬葵老師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還是讓她多緩緩好了，明天給她休個假什麼的？’
在他思考的時候，冬葵已經掙脫了他的手，自己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她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慢慢一包速溶咖啡，直接到進了自己嘴裏，喝了幾口水后，平靜了下來。
“這次，是我的失誤。”冬葵雙目無神地開口說，“很抱歉，沒有提前發現孫旭已經被催眠了。”
杜衡皺皺眉頭，冬葵這句話很奇怪，這件事是我們警局的失誤，是我們抓捕不利，才造成孫旭逃脫的，與她沒有任何關係的！如果沒有冬葵，他們可能還在漫無目的地去尋找孫旭，直到孫旭跳樓的那一天，給他草率定義為，畏罪自殺。
‘可現在冬葵為什麼是這個反應？’杜衡思索道，‘冬葵她對警局辦案的程序非常熟悉，甚至於寫報告跟寫檢討這種事情都表現的輕車熟路！這種事情只有在警局待過的人才會表現的這麼熟練！’
‘難不成冬葵以前也被警局聘用過，只不過因為後來的事情，她不想在警局工作了，所以才去當了大學老師？’杜衡眯着眼不爽地想道，‘也許當時有人把案子的錯誤一股腦推到了冬葵的身上，所以讓她現在道歉，道的這麼熟練。’
想到着，杜衡看着冬葵說：“不必道歉，冬葵老師。如果沒有您，我們都不一定能找到孫旭。估計現在還傻乎乎地守在海邊，搜尋孫旭的人影呢！”
“是這樣的，冬葵老師……”凌薇也看冬葵情緒不對，連忙開口解釋說。這件事最大的責任人應該是她才對，是她沒有抓好孫旭。所以才導致這件事的發生。凌薇剛想要這麼說，就看見杜衡給她使眼色，告訴她不能這樣說，讓她趕緊轉移話題。
“我，我們……”凌薇磕巴了，一時間想不到有什麼話題，能緩解現在的尷尬場景。
“冬葵老師，凌薇姐想說，我們快走吧，時間拖的越久，這裏的消息傳播的就越快。”韓京墨看凌薇支支吾吾半天找不出借口，索性開口說，“這件案子不論如何都已經成這樣了，不如我們早些帶孫旭會警局。大家也早點休息，都累了好幾天了。隊長，你覺得怎麼樣？”
“韓京墨說的對，”杜衡滿意地點點頭，這小子現在也就救場能力跟他有得一拼。“大家都辛苦，今天收斂完孫旭的屍體，早點回去休息。警局今天回給出通告，交代孫旭的事情。這只是一個失誤，不要放在心上。”
“是，隊長。”眾人齊齊說道。似乎有了杜衡的話，就讓他們安心了。冬葵沒說話，沉默地跟着大家一起下了樓。
一路上，她沉默地聽着眾人七嘴八舌爭相道歉的話，心裏無奈地想。‘你們能這樣想，僅僅是因為這才是遊戲的第一章而已啊。如果到了遊戲的最後，你還能這麼相信我么？還能這麼相信你們的隊友么？’
‘任何人都有他的弱點，而江籬最擅長的就是根據他們的弱點，一點一點擊潰他們。打碎他們的信任，重建他們的三觀，最終讓他們變成他的戰利品的一種，完全聽從他的操控。’冬葵這樣想道。
“冬葵老師，冬葵老師？”當冬葵回過神來的時候，杜衡正在大聲地喊着她。
‘這裏已經清理乾淨了，看樣子大家也都回去休息了，杜衡他怎麼在這裏？’冬葵看着杜衡愣了一下。
“我當然是等你啊，我們家離的近，我不送你送誰啊？”杜衡理所當然地說。
“啊，我說出來了？”冬葵疑惑地看着杜衡問道。
“沒有，”杜衡說道，“不過你太明顯了，我猜到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冬葵老師臉上看見這麼多表情，”杜衡回憶了下今天的場景輕快地說，“總結來說，今天不虧呢！”
‘什麼嘛，哪有這麼衡量的。’冬葵想到，‘人的生命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
“在想自己無法與人的生命處於同等價值么？”杜衡問道。
“你又知道了？”冬葵說。
“當然了，”杜衡得意洋洋地說，“我的部下，我最了解了！”
兩人一時無言。
“雖然你可能被很多人灌過心靈雞湯，不過我還是要說啊，”杜衡等紅燈的時候看着冬葵認真地說，“我們是跟他們一樣重要的存在，如果這個案子沒破好，就好好去破下一個案子！只有在案件復原的時候，在去思考，如果有下次機會，我們應該怎麼做！”
“……”冬葵震驚地聽着杜衡的言論，這是她老師從沒教過她的。這是什麼見鬼的歪理！
“我們的人生跟他們一樣重要，如果我們把人生大部分經歷，用在跟他們鬥智斗勇。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思考自己在每一件案子中犯下的錯誤，那我們不是太可悲了么？”杜衡沒有看冬葵的眼神繼續說道。
“這不符合我的價值觀，也不符合我對你們的期望觀。”杜衡驕傲地說，“我的部下，就是要該認錯認錯，該反省反省，該休息休息，該破案破案。你們不需要去把自己的人生浪費到這裏，用一生去銘記自己犯下的錯誤。”
“人生苦短，”杜衡說著說著，眼神暗淡下來，似乎想到什麼，他繼續說道，“我們只要保證，錯誤不會再犯，每次破案盡全力就夠了。這種銘記錯誤，背負性命什麼的啊，太累了……”
冬葵看着杜衡的側臉，目光停頓了一會，隨即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說，“好，我知道了，杜衡隊長。明天見。”
在杜衡給冬葵講道理的時候，車子已經回到了小區。他們倆一起進了電梯。到了家門口，兩個人就分開了。
“嗯，”杜衡想了想，囑咐一句，“明天早餐我帶你去吃這附近最好吃的油條跟豆腐腦，早點過來啊。”
“好。”冬葵說。
關上門，冬葵疲憊地倒在了床上。“呼，終於回來了，”
‘真奇怪，明明才走了一下午，自己居然這麼累。’冬葵無奈地想到，‘看來自己應該多鍛煉身體了。’
冬葵看着天花板，明明很累，但就是睡不着。杜衡的話一直在她的腦子裏回蕩着。
“背負性命的人很累么？”終於閉上眼，冬葵輕聲地說，“我們都一樣呢。”一樣的案件，一樣的背負着性命。
‘我不應該信任杜衡的，’冬葵想道，‘他遲早都會知道我的身份，那個時候，他不可能在信任我。畢竟我是他最恨的人，教出來的學生呢！’冬葵自嘲地笑了笑，‘可我居然還是告訴他線索了，讓他跟我一起破案。真是諷刺，他到底是怎麼得到我的信任的呢？’冬葵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信任杜衡，便渾身疲倦地睡著了。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才早上五點。冬葵揉了揉頭，大概是昨天累的狠了，今天起來都這麼早。
冬葵收拾好東西后，坐在陽台邊，看着太陽將雲朵燒成火紅色，慢悠悠地喝着咖啡。‘杜衡這個點，應該還在外面晨訓，等他回來一起吃早餐吧。’剛這樣想着。
就看到隔壁陽台的窗子也打開了，露出杜衡甜膩膩的笑臉，“呦。冬葵老師，今天起的早呀，一起去吃早餐吧，去外面吃。”
冬葵跟杜衡僵持了一會兒敗下陣來，一口喝完了咖啡，她看着杜衡說：“一般這個點，你不是在晨訓么？怎麼今天沒去？”
“等你呀，”杜衡乾脆利索地說，“我都說了，今天要帶你去吃油條。我晨訓旁邊那家大叔，油條超級好吃的，今天安利給你。”
“等，”冬葵震驚地看着杜衡，“我們一大早上出去，就是為了吃油條？現在離上班時間最少還有兩個半小時哎？！”雖然她不太理解喜歡運動的人的腦迴路，可上班的早上，為了吃一根油條，早出去一個小時的！這種腦迴路不能說少見，只能說沒有吧？！
“你要是想，就跟我一起走着走，正好可以鍛煉一下，”杜衡沒看出冬葵的不情願，興高采烈地說：“你直接拿好上班的東西，我們今天從哪裏做地鐵走，那可是終點站！”
“？？？”冬葵無話可說了，我雖然不熟悉這裏。但起碼我還知道這裏離地鐵終點站之前有三四站的距離。
就這樣，冬葵被杜衡一大早上拉去吃油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