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華如錦遊盪在空中,雖然看盡了大聖朝的秀麗河山,而她卻只能四處遊盪。因為她已經死了,難產而死,一屍兩命,而且轉眼已經二十幾年了。
每天她都會看看自己的孩子們,眼睜睜的看著兒子戰死沙場,兒媳孫子孫女在後宅,朝夕不飽,受盡□□,華如錦的心如刀割,她多希望自己能夠幫幫他們,卻無能為力。
看着女兒因為女婿紈絝被人打死,被冤枉成天生的克夫命,時時刻刻遭受婆家人白眼,回娘家求助被拒,領着外孫獨自吞淚,華如錦心如刀絞。
可惜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他們身邊看着他們受苦受累。如果她有眼淚的話,只怕已經如雨般傾盆而下了。
華如錦只怨自己早逝,獨留一雙兒女在人世間受盡磨難。
如果當年她沒有難產而死,她現在就是鎮北侯夫人,兒子不用去戰場拚命,女兒也不會嫁給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變成寡婦,孤兒寡母在婆家受盡磨難。
華如錦欲哭無淚,遊盪在鎮北侯府的上空,此刻偌大的鎮北侯府大部分人早已熄了燈歇下了。
唯獨一個比較繁華的院落,正房還亮着灰暗的燈光,華如錦知道這看上去繁華的院落是如今鎮北侯夫人秦氏的住處。
秦氏是如今鎮北侯葉凌軒的表妹,當年自己還在世的時候,秦氏還是一個貴妾,自己去世沒兩個月,這秦氏就被現在的老夫人大秦氏,也就是葉凌軒的母親以育兒有功扶正了。
當年華如錦還在秦氏的手上吃了幾次虧,礙於大秦氏的面子,華如錦只是讓秦氏抄了女訓而已,並沒有過於懲罰。
奇怪,這麼晚了她的院子裏為什麼還不熄燈,出於好奇華如錦飄了過去。
華如錦穿牆而入,看着秦氏和她的奶嬤嬤李氏正在說話,二十幾年過去了,歲月在秦氏的臉上留下不少的痕迹,即便打扮的光鮮亮麗,依舊掩飾不了她的年紀,畢竟已經成為祖母的人了。
這兩個人這麼晚了有什麼話不能明天說,非要現在說。華如錦站在她倆身後,想聽聽這主僕兩人到底說些什麼。不料,秦氏正說到了自己。
自己都去世二十多年了,秦氏到現在還奚落自己呢。
“嬤嬤,你說如果華如錦那賤人看到她的一雙兒女一個戰死沙場,一個成了孀寡,會不會氣的從墳墓里跳出來,呵呵。”秦氏想着此種情景,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華如錦見秦氏竟敢看她笑話,她的兒女如此可憐還遭她奚落,華如錦氣的牙痒痒,秦氏果然還和以前一樣惡毒,可惡又可恨。
華如錦撲上去想推倒秦氏,可惜撲了個空,她看着自己透明的雙手,內心的悲哀難以說明。
她神色憤怒的看着秦氏和李嬤嬤繼續嘲笑自己,卻無能為力,心中是何等的悲哀。
“估計會從墳墓里跳出來找咱們拚命呢。”李嬤嬤順着秦氏的話茬說,她為了秦氏高興,秦氏喜歡什麼,李嬤嬤就會說什麼。
“這些年多虧了嬤嬤,要不是嬤嬤那賤人怎麼會死。我這心裏怎麼會痛快。”想起當年的事,秦氏就特別的恨華如錦。
表哥的正妻應該是自己,卻被華如錦這個賤人使手段得了去,自己淪為一個妾,生的兒女都成了低人一等的庶子庶女。
“為夫人辦事是老奴的福分。”李嬤嬤低眉順眼,這些年李嬤嬤靠着秦氏在侯府可是風光極了,兒子媳婦都是管事的,可見秦氏對她有多倚重。
華如錦越聽越疑惑,原來自己的死不是天意,是人為,都是眼前這兩個毒婦搞得鬼。那麼自己的兒子女兒也是她們搞得鬼,目的就是讓自己死的不得安寧嗎。
果然,接下來的話如華如錦所料,秦氏捧殺兒子葉明瑞,把葉明煙養成了懦弱的性格。
“那小賤種已經去見他那短命的娘去了,那小賤人怎麼辦?”李嬤嬤非常了解秦氏的心思,一定不會放過葉明煙的。
“她,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了,哥哥死了,外祖家被滿門抄斬,咱們又不幫她,她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還帶着一個拖油瓶,在後宅這地方,能活多久?
咱們不需要那麼早動手,就讓那小賤人多活幾天,讓華如錦那賤人看看,她的兒女遭罪都是因為她,我要她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秦氏那惡毒的臉,華如錦想去撕爛了它,可是怎麼碰也碰不到。
原來這一切都是秦氏搞得鬼,她的娘家被滿門抄斬,為什麼會這樣,華如錦知道父親是個兩袖清風的好官,哥哥也一心一意為百姓做事。
為什麼他們會被斬,華如錦心急如焚,迫切的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她說的話,秦氏一句聽不見,她也碰不到秦氏的身體,只在原地大吼大叫形如瘋癲。
華如錦不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家人沒有死,她的兒女平安無恙。
秦氏二人得意的敘着話,這時秦氏從荷包里拿出一塊鳳凰型的玉佩,攥在手裏反覆摩擦。
“嬤嬤你說這塊玉到底有什麼用,為什麼太後娘娘見了這塊玉會突然失態。”想起太后見這塊玉的情景,秦氏疑惑頓生。
她覺得太后認識這塊玉佩,可是太后卻說這塊玉眼熟,好像以前在哪兒見過,想不起來了。
“也許太后認錯了呢。大聖朝富貴人家都喜歡佩戴玉佩,有相似也不奇怪。”李嬤嬤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就覺得玉有相似。
秦氏點點頭,覺得李嬤嬤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她又覺得奇怪,自從太后看見這塊玉對她的態度好像變了,眼神里有那麼一瞬間充滿了愛戀,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華如錦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氏手中晶瑩圓潤的玉佩,這不是當年落水被葉凌軒救起時丟失的玉佩嗎。
它怎麼會在秦氏的手中,華如錦上前妄想去爭奪秦氏手中原本屬於自己的玉佩,她走到秦氏面前一把抓住了玉佩。
華如錦驚詫的看着手上的玉佩,她清晰的感覺到玉佩的涼意。多久了,她只是一個沒有知覺的鬼魂,為什麼能感覺到玉佩的溫度。這太不可思議了。
秦氏手上的玉佩突然不見了,她驚恐萬分的看着周圍,慢慢的華如錦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
她雙眼瞪得如玻璃球,渾身顫抖的指着華如錦,戰戰兢兢的說:“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剛剛虛扶着秦氏的李嬤嬤看清了華如錦的模樣,嚇的一翻白眼昏倒在地。
“你居然能看見我了,你說我是人是鬼,當年不是你和這該死的奴才把我害死的,害我一屍兩命。在我去世后,也不放過我那可憐的兒女。”華如錦恨不得生食了秦氏,如果不是她還有很多疑問要問秦氏,她現在就想結果了這個惡婦。
“不,不是我,都是李嬤嬤乾的,不關我的事。”秦氏嚇得魂不附體,癱坐在地上,她不想死,口中還不忘極力爭辯。
“她只是個奴才,如果沒有你的指示,她能做出謀害主子這種傷天害理的事?”華如錦憤怒的看着地上的秦氏。
現在秦氏知道怕了,當時害人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將來會有什麼樣的惡果。
“我問你,你說華府被滿門抄斬可是真的,他們犯了什麼罪,為什麼被滿門抄斬。”華如錦想去華府看看自己的親人,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在人間現身多長時間。
“你,你靠近一點,我告訴你,我現在起不來了。”秦氏驚恐的望着華如錦。
華如錦知道秦氏不敢耍什麼花樣,就走上前蹲在秦氏的身邊:“快說。”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聽別人說,在華大人的書房裏有幾封賣國通敵的信,應該是這些信件害了華家一門。”秦氏一邊說,一邊觀察華如錦的臉色。
“我父親怎麼可能通敵賣國?”華如錦知道父親的為人,他是大聖朝的子民,怎麼可能通敵賣國。一定有人陷害父親,這人是誰?
秦氏嘴角揚起詭異的笑,從袖口裏迅速的拿出一把桃木小劍,趁華如錦愣神兒的功夫,狠狠的朝華如錦的心臟刺去:“華如錦,你這個賤人去死吧。”
秦氏最近總是噩夢不斷,便讓李嬤嬤找人給自己做了把桃木劍,隨身攜帶用以辟邪。這桃木劍果然沒有白費,關鍵時刻刺中華如錦。
“啊。你……”華如錦捂着胸口,話還沒有說完,就慢慢消失在秦氏的房間裏。
秦氏得意的看着華如錦消失的地方說:“華如錦你做人的時候是我的手下敗將,做鬼也不是我的對手,哈哈哈哈。”
得意忘形的秦氏沒有發覺隨着華如錦消失,同時還有她的寶貝玉佩。
“啊。”華如錦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看着漆黑的環境,不知道身在何處。
“夫人,您怎麼了,做噩夢了嗎?”外面傳來關心的聲音。
華如錦聽着這聲音覺得非常熟悉,卻記不清是誰的聲音了。
這時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現在華如錦面前,華如錦疑惑的問:“紫娟,怎麼是你?你不是被秦氏那個惡婦嫁給莊子上瘸腿的鰥夫了嗎?”
紫娟掌燈見華如錦臉色蒼白:“夫人,你怎麼了,今天是奴婢值夜。您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那一定是在白天被那隻貓嚇到了,照奴婢說夫人就該嚴厲些,把那隻嚇您的貓給打死,管那孽畜是不是秦姨娘的呢。”
“紫娟你告訴我,今年是哪一年?”華如錦拽着紫娟的胳膊,清楚的感覺到手上的溫度,熱乎乎的,她又能感覺到了溫度。
“夫人您怎麼了,今年是詠曆元年啊。夫人您怎麼把這個都忘記了呀。”紫娟擔憂的看着華如錦,夫人莫不是睡糊塗了,怎麼都不知道今年是哪一年了呢。
“我沒事,我睡的有些迷糊了,給我留盞燈,你下去休息吧。”說完華如錦又躺在床上,假裝疲憊的閉上眼睛。
紫娟見華如錦睡去了,給華如錦掖好被子,輕輕的關上門出去了。
聽見關門聲,華如錦睜開眼起床看着周圍的一切,這是二十多年前她住的地方。
鎮北侯府除了大夫人和老夫人的院子,就屬這座院子最繁華,她去世后沒多久,一場無情的大火把這裏燒成了廢墟。華如錦知道那場大火定是秦氏派人暗中放的,除了她,華如錦想不出第二個人。
想到秦氏,華如錦心道:惡婦,我華如錦又回來了,你一定想不到吧,咱們的賬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