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人

換人

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人,手指動了動。

這一掌,用盡了胤禛全部的力氣,揮完之後咬着牙才能把手臂收回來,但是一直處於強者的自己怎麼能允許現在像個廢人一樣的連力氣都沒有。

顫抖的手放在被子下,只目光如炬一直盯着前方,隨後依舊鋒利的眸子射在蘇培盛身上:“誰說的?”

那聲音像是冬日裏最鋒利無比的刀,凍的人心都在顫抖。

蘇培盛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間凝固,也清楚爺這是誤會了,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開口:“爺,這不是側福晉。”

控制不住顫抖的手指着前面,“今個一直照顧你的是鈕祜祿格格。”想了想后委婉的開口道:“爺是不是昏迷太久,看岔了?”

哎!爺這是昏迷的太久,想完顏側福晉了。

胤禛確實昏迷了太久,頭也是脹脹的昏沉的不行,聽到蘇培盛這句話眉頭輕微的皺起來,隨後卻感覺眼前一整發黑,忙用手揉了揉眉心。

蘇培盛看爺這個樣子,知道爺這是又在難受了,連忙上前扶着他的身體,擔心的問:“爺?”

“無事。”

胤禛推來他的手,手臂剛往前推開卻只覺得天旋地轉,還是蘇培盛機靈忙上前接住:“貝勒爺,還是躺着吧?”

他現在哪裏都難受,胃裏也是一陣翻湧就像是要吐出來一樣。要不是意念堅持着胤禛現在都要吐出來了。

“鈕祜祿蓮心?”

心裏嘲諷的笑了一句,剛剛看見的第一眼,雖然他在發火但是也忽略不了那剎那間的高興,這一場病是生是死,胤禛連自己都沒有把握。

來到蘇州這段時間,每天都在看那些感染上瘟疫的人如何被病痛折磨,冷眼旁觀別人的生死……

他順着蘇培盛的手臂躺了下來,心裏嘲笑了一句:她怎麼會來。

那日她那個樣子,分明是還在怪這自己,別說他早就傳口信下去不準透露給宋西樓,就算是她知道,自己都沒把握她會過來。

別來了吧,不來更好,他眯着眼睛看過去,視線里的人帶着重影,聞了許久空氣中都沒拿股熟悉的蓮子香。

“送鈕祜祿格格回去吧。”

窗戶留了一條透氣的縫兒,吹的燭火都在搖晃,正躺在桌子上的宋西樓暗暗嘆了口氣。

***

鈕祜祿蓮心只去了第一天,之後就再也不肯去了。

宋西樓回來,鈕祜祿蓮心也放着她不讓她靠近,隔着一道門她在用柚子葉洗澡,宋西樓眼睛閃了閃:“柚子葉洗澡是去霉氣的。”

另外一件屋子的祿蓮心還沒說話,又聽見那帶着沙啞的聲音道:“貴人,烈酒才消毒,”

“不過也沒什麼事,”宋西樓面上一邊揭開蒙了一天的面罩透氣,一邊又繼續忽悠:“瘟疫哪是這麼容易就傳染的,格格不要擔心。”

面罩裏面是長貼滿傷疤的臉,這是簡單的易容術,宋西樓花了大價錢才學到的,但是貼在臉上還是要時不時的透透氣。

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她剛從胤禛屋子裏面出來,給鈕祜祿蓮心八個膽她都不敢進來,謹防自己的小命沒了。

其實,瘟疫確實容易傳染,但是只要防禦過當,用艾草葉子熏屋,防禦瘟疫的葯按時吃,也是可以避免的。

但是這不是所有人的想法,從上午回來到現在,鈕祜祿蓮心什麼辦法都試過了,但一想到她在那個屋子裏面呆了這麼久。

躺在床上的貝勒爺都脫了形,鈕祜祿蓮心就覺得渾身上下都在發抖,控制不住抑制不了。雙手把皮膚都要擦破。

她才不要變成那個樣子,沒了命后那就什麼都沒有了,那些榮華富貴就都與她無關,鈕祜祿蓮心怕,她怕她沒錢沒權沒有地位。

但是,比起旁的,她更害怕自己死掉。

“春杏,去拿烈酒來。”

聽見屋子裏面還坐在澡盆中,牙齒上下打顫的聲音,宋西樓諷刺的笑了笑,滿意的躺在了床上。

之後的幾天,宋西樓還是一樣的照顧着,胤禛躺在床上不知情,但是蘇培盛的態度是一日比一日好。

也樂意在貝勒爺為時不多清醒的時候說幾句好話了,說的多了胤禛自然是知道,鈕祜祿蓮心伺候他可見是用了真心。

但是,宋西樓的乳液雖然有效,卻也沒有想像中效果那麼的好,瘟疫等於是一種無解的葯,乳液可以健壯人的體魄但是對於病症來說還是沒什麼效果的。

這點,在胤禛雖然每天臉色便好,但是郭太醫卻眉頭一日比一日皺的更深就看的出來。

宋西樓嘆了口氣,她每日都堅持給胤禛喂粥,他原本陷下去的臉頰也稍稍有了一點肉,但是也只限於這麼多了,喂的多了他會便會一點不剩的吐個乾淨。

這點比旁的人相比較還算是好多了,胤禛現在至少有點乳液可以堅持一下,至少體力上還是能跟的上的。

宋西樓也想過給那些患上病症的人飲食裏面加點乳液,但是患上瘟疫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宋西樓偷偷摸摸的在水缸裏面加了幾次。

觀察幾天後,一點效果都沒有,該死的還是同樣的死掉了。

在失望的同時,宋西樓也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所有內疚,面對着那麼多活生生的人命,在天災面前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格格,格格。”

“哎呦,”蘇培盛從屋子裏面慌慌張張的跑過來,雙手往大腿上面一拍:“我的好格格啊,原來你在這。”

他急慌慌的上前,面色帶着笑意:“葯好了,還麻煩格格喂一下了。”

現在在貝勒爺昏迷的時候能喂的進去葯的,也只有眼前這位祖宗了,爺的病情一日比一日的加深,要是還進不去葯的話,怎能堅持下去。

他想到無力躺在床上的貝勒爺,別過臉小心翼翼的揉了幾下眼睛,宋西樓轉過頭就見他眼底一片血紅色,蘇培盛不愧是跟隨胤禛幾十年的人,感情非常的深厚。

“今個風大,公公還是多穿些吧。”

經過他的時候,宋西樓留下這句話,才走到屋子裏去。

床上的胤禛還在昏迷,桌子上面還放着冒氣的葯碗,宋西樓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拿起碗中的勺子慢慢的吹。

勺子湊到胤禛嘴邊,卻與以前不一樣,灌了好幾勺子都溢出來,宋西樓皺眉拿帕子搽乾淨,手指碰到他肌膚上,卻感受到與以往不用的溫度。

燙人的很。

宋西樓慌忙把手裏的碗放下,手心放在胤禛的額頭上試探了一番,才上手就感覺到那灼熱的燙手感,仔細一看連臉面上都有了不正常的潮紅。

“胤禛。”

“胤禛——”

宋西樓喊出的聲音帶着自己都感受不到的慌張感,連忙轉頭往身後吼一句:“快,叫郭太醫。”

蘇培盛衣服都沒換好,就急急慢慢的趕了過來。見這樣子就知道爺出了事,忙上前問:“格格,貝勒爺怎麼了?”

宋西樓袖子下的手緊緊的掐着,手心都是一片紅色,搖搖頭無力道:“不知道。”

但是心卻在砰砰的跳着,這種情況不是好的預兆,果然,郭太醫來后,把脈反覆的確定了好幾次,之後才搖頭:“高熱。”

以前胤禛只是額頭昏沉的話,現在便是渾身上下都是同一個溫度,產生高熱后就要靠熬了,熬的過來還有一線希望。

熬不過去,那就是一個死字。

這兩個字說出后,蘇培盛都往後退了好幾步:“郭……郭太醫?”太監因為沒了根,時間長后嗓子便會便的尖細起來。

但是蘇培盛不喜歡,他本來就長着一副機靈的好樣子,氣質好的跟個書生似的,要不胤禛也不會看上他,放他在身邊這麼多年。

蘇培盛除了沒有那東西,其餘的跟男的沒什麼不同,他又最看不上那些掐着嗓音尾聲托的老長的調調,要是讓他聽見准能一個巴掌扇過去。

但是,現在喉嚨裏面吼出來的就是這種聲音,尖銳的嗓音能刺穿人的耳朵,再看上去只見他臉色都比床上的人還要蒼白。

郭太醫也是無能為力,四阿哥這個樣子也只能是聽天由命,可是四阿哥要是在這就死了的話,回到京城等待自己的也將是告老還鄉。

“我去開一貼新方子。”

蘇培盛正叫人給胤禛用烈酒擦拭散熱,宋西樓突然走出去,想在外面透口氣。

就算是知道他以後會好起來,但是現在的樣子她還是不想看見,像是沒有了爪牙的獅子,與以往太過於不同。

她就走了幾步,卻在牆角那看見一個人,背對着她蹲在那,隱約還聽的見哽咽聲。

宋西樓一臉的黑線,看那背影,像是個成年的男子,卻蹲在地上哭的像個三歲兒童一樣。

她不想無禮的打擾,放低腳步聲想往外走去,那人卻聽見聲音轉過頭來:“小丫鬟——”

“嗝。”哭的太狠,他還打了個嗝。

宋西樓這才轉過頭去,就見那人已經站了起來,果然是成年的男子,穿着的是知府品級的服飾,看着倒是威嚴,要不是忽略他那紅腫的眼睛的話。

“大人是?”

其實看見那身衣服宋西樓就已經知道了,蘇州的知府李正文。

印象中的此人可是要錢不要命,心狠手辣的類型,宋西樓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看見他蹲在牆角哭。

李大人看宋西樓這身打扮,帶着面罩還以為是伺候貝勒爺的人,這才叫住問上一問的,“貝勒爺可還好些了?”

宋西樓搖頭,不說。

沒想到李正文臉一白,又哭了起來,抽咽道:“我這算是有錢沒命花了。”胤禛出事的話,皇上第一個會摘了他的腦袋。

“我現在就到外面找大夫,十個百個都要找回來。”

他說完這句急急忙忙就要走,見他背影消失不見之後,宋西樓腦子裏面靈光一閃,繞記得上輩子好像那個最後治好瘟疫的是個蘇州的赤腳大夫。

難道,她看着前方那個圓滾滾但是跑起來飛快身體,就是這個人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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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之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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