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葯
西寧縣的瘟疫確實十分的嚴重,胤禛與同行的人一起晝夜不分,帶上兩位太醫一起才把整個縣城的人分開成兩群。
李正文是個沒有良性的,知道西寧發生了瘟疫之後怕病情傳染出去,竟一股腦的把所有人都關在一起,而且還封了縣城,不讓其餘的人出去或者進來。
“貝勒爺,下官也是為了大家好啊。”
面對胤禛黑下來的臉,李正文就算腿再抖也硬着頭皮開口:“瘟疫到現在也才只是在西寧縣傳播,純屬下官處理得當。”
“為了更多人的安全,這些人不能出去。”
他不懂這個貝勒爺心裏是怎麼想的,瘟疫可是要人命的啊,出去之後傳染一個的話豈不是整個蘇州的人都有危險?
更何況還有他自己的命,他能不在乎嗎?
胤禛沒說話,只用那雙眼睛冰冷的眼神看着僵着脖子的李正文。
“你的意思是讓這些人都自生自滅嗎?”
看着前面蜷縮在一起,像被當作畜牲一樣的人,陸大人怒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掐住李正文的脖子,神情激動的樣子就像是要吃人一樣:“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為官者服務百姓,為人為民,陸大人就不懂了為什麼有的人居然一點都不拿人命當一回事。
“李大人要是不樂意的話,人可以走。”胤禛看着他,黑沉冷漠的樣子讓人一眼看不透裏面寫的什麼:“但是,治療瘟疫這件事是皇上派來的,李大人就算是是再大的官也管不到吧。”
李正文再也不敢多說一句,哆哆嗦嗦的移開了目光,朝別的地方走去。
西寧縣從死了第一個人後,到現在足足死了二十三人。
未免引起傳染,李正文派兵過來建起圍牆,把人擋在裏面任其生死,西寧縣小几百個人的小縣,但這幾百個人被那道大門給泯滅了最後一絲希望。
“貝勒爺,這些人都是染上病症的。”胤禛看着前面躺在地上三五成群的人。
“這些人都沒家嗎?”
陸大人嘴裏嘀咕着,胤禛默了默還是道:“怎麼可能沒家,只是擔心傳染到家人,主動出來罷了。”
有的人身下還放着吃食,顯然是家人偷偷送過來的。
“郭太醫過去檢查一下,把全縣的人檢查一番,染上病症的跟沒有染上病症的分開。”
“其餘的士兵抓緊時間建立一個大棚,環境好一點讓那些已經患上病症的人住進去。”這是最初一步的辦法了,也是胤禛與陸大人還有兩位太醫一起行駛的第一步。
帶來的人有條不絮的開始行動着,胤禛站剛想過去就見身後蘇培盛趕上來手裏拿着一個帕子:“爺,還是拿這個捂上一會吧。”
胤禛擺着手:“這一個帕子能擋的住什麼?”瘟疫要傳染的話,能是一個帕就能阻擋的住的嗎。
“爺,”蘇培盛不同意,拿着帕子追了上去,“爺,還是帶上吧,至少能好一點是一點啊。”
他還在費勁心思想讓胤禛帶着,卻見他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帕子出來,粉白色的帕子上還綉着幾株含苞待放的蘭花。
“得。”蘇培盛把自己手裏的帕子收了回去,爺這已經有了他還是自己用着吧。
胤禛看着手裏的帕子好長一會,才放下。
幾百個人一個一個的把過脈,兩位太醫一起也廢了一天的時間,外面的大夫知道這裏的都是染上瘟疫的人,大概是怕染到自己身上,沒有一個樂意進來。
帶來的治療瘟疫的藥草,丹皮,生石膏,連翹,甘草之類的煮成藥湯給那些人灌了下去,有病的治病,沒病的還能預防。
幾百口的人,足足用了十幾個鐵鍋,裏面煮着濃濃的藥草,這幾日他們過來已經給這些人一絲希望,那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希望的表情。
“來,一個一個的排隊過來拿。”
陸大人手裏拿着湯勺,樂呵呵的舀着裏面的湯藥,接過排隊人的晚滿滿的盛上一大碗:“拿好了,慢慢喝。”
“謝謝陸大人,謝謝貝勒爺。”
接住碗的是一個年輕婦女,懷裏還抱着一個小孩子,拿到葯后彎腰臉上滿滿都是感激:“多虧了大人們,孩子他爹剛剛還對我說身子好了許多呢。”
她佈滿滄桑的臉上,是發自內心的高興,身上抱着孩子手裏的葯也拿的穩穩噹噹,一步一步的朝搭建的大棚那走去,裏面住着的都是感染上瘟疫的人。
陸大人看着婦女拿着葯往前走,之後轉頭去看站在他身後背着手的胤禛,嘆口氣故作放鬆:“四貝勒爺,這瘟疫也算是一步一步慢慢控制住了。”
胤禛這幾日頭有些疼,揉了幾下太陽穴后才道:“只能說在這個範圍內控制住了,郭太醫還是沒能夠研究出來治療瘟疫的藥物嗎?”
說到這陸大人嘴角的笑立馬收住了,聞言搖着頭:“還沒。”現在每天還是會有人死掉,但是慶幸的是染病的人變少了。
“我去郭太醫那看看。”
前方的大棚那發生一聲呼叫,隨後就是女子大哭大叫的聲音,幾個士兵連忙趕上去,沒過一會就用木板抬出一個人出來。
蓋着白布,顯然是已經沒氣了,胤禛往前走的腳步停留在那,身後陸大人開口:“又死了一個。”
“當家的,當家的。”
“你走了,要我跟孩子怎麼辦啊。”
後面傳來女子的哭喊聲,緊接着剛剛還一臉含笑的年輕婦人跑了過來,手裏的葯碗已經不知去向,追上人後就巴住屍體哭喊着。
“孩子他爹,你要是死了的話,我也不活了。”她眼裏含淚,字字句句都是靠內心的嘶吼。
胤禛站在原地看了會,冷靜開口:“把人拉下去,屍體給燒了。”
聽見他下的命令,那婦女拉的更緊了,身後好幾個人同時攔住她才沒讓她崩潰的跟過去,但是人也暈了。
“這——”陸大人別開眼,生死離別他這幾天就算死經歷過不少,但是還是不忍心看下去。
“貝勒爺,我與你一起去郭太醫那吧,一起討論討論,這瘟疫難道就真的沒的治了嗎?”他自說自話,卻沒聽見胤禛回應。
“貝勒爺?”
“貝勒爺——”
他走到胤禛的身邊,還沒看見臉呢卻見那個高大的身影直直的往他那倒過去,陸大人嚇一跳,連忙扶住,但是隨後手指頭都僵硬了。
貝勒爺身上渾身都在發燙,不死心的往額頭上一摸,陸大人手一顫身體往後坐:“貝勒爺——”
***
乾清宮裏今個的氣壓萬分的低,萬歲爺手裏拿着從蘇州傳來的信好久都沒動作。
繞是李德全,看見萬歲爺這番樣子也不敢輕易的上前,但是暗地裏也在猜測是不是貝勒爺出了什麼事。
過了許久,才見康熙放下手中的信:“傳周太醫來。”周太醫是太醫院的院判,也只看萬歲爺一個人的身體,叫他過來李德全心裏一突突生怕萬歲爺身子哪裏不適。
“萬歲爺,您可是哪裏不適?”
“不是我,”康熙看着手裏的信,有着疲憊與感傷:“是老四,染上瘟疫了。”
李德全心尖尖都在跳:“派人去貝勒府說一聲吧,找個人過去照顧老四。”
李德全彎腰走了出去,快出門的時候似乎聽見了裏面萬歲爺發出的深深嘆息。
自從胤禛走後的第一天算起,宋西樓幾乎是在板着手指頭在數着,她只知道胤禛會染上瘟疫,這輩子要是沒出什麼變故的話自然也不會差。
手數到第二十一的時候,這天一直來送東西的小太監沒有過來。
宋西樓心裏隱隱約約覺得就是這兩天,但是卻沒能有一個人來確定一下,派人打聽但也是無果而終。
又過了幾日,小太監才算是終於來了,但是臉上表情不對,整個人都像是沒了魂,宋西樓知道他這是為了什麼,故意一問:
“貝勒爺這幾日沒有寫信過來嗎?”
小太監是蘇培盛教出來的,自然知道在爺心裏還是放不下側福晉,想了想后跪了下來:
“側福晉,貝勒爺出大事了。”
宋西樓掐住手心,呵斥他:“胡說什麼,這等事也是能胡亂說的?”
“奴才沒有胡說。”小太監跪了下來,把事情一股腦的都說了,隨後自己跪在地上抹眼淚,貝勒爺雖然看着嚇人,但是從來不輕易的打罵他們這些奴才。
現在貝勒爺出事,他們自然傷心,以後貝勒府沒了主人,一大家子可怎麼辦喲。
“你是說,”送西樓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可置信:“你是說貝勒爺他染上了瘟疫?”
小太監見側福晉一臉蒼白的樣子,滿臉都是擔心:“側福晉你不要急,鈕鈷祿格格已經在去的路上了。”
“貝勒爺一定會平安的回來的。”
宋西樓渾身發軟,擺手讓他出去,等人走後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果然,去的還是她。”也慶幸自己早就做了準備。
沒過一會,從南郊院內跑出一輛馬車,趕車的小太監技術高超,沒一會就消失在了視線內。
看那方向,去的應該是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