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回來了
一直沉默的許念沒有說話，只漠然地凝視前方，無動於衷。楚曉萱頓時有些無措了。
“你下車。”忽然間許念冷冷開口，聲音淡漠。楚曉萱一愣，扭頭怔怔看着她，不太情願。這才半路，還沒到家就要將她中途丟下？不太好吧？
“小念……”她試圖商談。
“下車。”許念重複，看也不看。當下情緒異常的她根本聽不進去。
最後在她渾身充斥着冰冷氣息下，楚曉萱還是乖乖下了車，眼睜睜站在馬路上看着許念的車棄她而去。禁不住咬了咬嘴，委屈得要死。
打發了一路喋喋不休的丁曉兮，耳根總算清靜。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什麼會如此煩躁，是因為剛才在同學會那個人對自己的態度，而影響到她的情緒了嗎？
此時的她……只想一個人靜靜……讓內心的起伏漸漸平復。
於是拉下音樂按鈕，隨意放了一首歌，剛好是她平日聽的粵語翻唱，吳若希的《越難越愛》，頓時心緒如潮湧……複雜得一時間失令她去了壓抑洶湧雜念的能力，第一次失控地、一踩油門，竟不顧一切安全地……將車風馳電掣開了出去，疾速飛奔在馬路街頭，一連闖了三個紅燈都不理不顧。
最後終於在瘋狂地飆車發泄下才漸而緩地停下。頹然地合上眼睛，將背靠在車座，攥緊方向盤的手緩緩緊握，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沉默……同時一整首激蕩的樂曲也接近尾聲，心緒終於才平復下來……
一路在速度的衝擊下，所有的雜念才揮霍殆盡，這是她從前常用的一種宣洩方式。
嫻熟精湛的飆車技能在她的驅動下從無意外。心裏的壓抑得到了釋放，昨晚的噩夢、過去、以及剛才在酒店裏見到那個人的冷漠……
深吸一口氣，頓了一會兒，才又拉下車擋慢慢調回車頭開離了這裏……
車在漫無目的驅使下，最後悄無聲息混進了車輛川流不息的馬路中，在行駛十五分鐘后，不知不覺竟拐彎進了一個普通的居民小區，熄火，停下。
下了車，來到一樁老樓的樓下，手持着車鑰匙，仰頭凝視排列無數窗口的其中一間，眼睛漸漸蒙上了一層霧。
七年了……她已七年沒來這裏了……那個讓她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痛恨卻無法擺脫的人和事，就這樣在記憶里洶湧來去。怔怔站在那裏，臉上不知是什麼神情。
依舊是她曾離開時的原貌，只是這幢老樓的牆漆比當初她離開時更為破舊，每一塊掉落的牆皮都彷彿歲月消逝的印記，恍然如夢……帶着諷刺。
一別就是十年、七年，甚至十七年……不知道那裏的人如今過得怎樣。
宋秀華、許善……呵，我回來了……心裏默念了一聲這兩個人的名字。不知不覺眼裏泛起一絲嘲諷的光。
就這樣定定凝望那一處，陷入某種深不見底的靜默。
許久，卻被一個聲音突兀打斷，令她一怔拉回了思緒。收回視線，微微側頭，便見那個還是如記憶中那般憎惡的人。眼神慢慢冷下去。
“呦呦呦！”耳邊響起刺耳的驚叫。
“這不是……許念？！……嗎？”先是頓了一下，許善脫口驚呼了出來。在看清楚正過臉來人的容貌時，眼色驟變。
畢竟消失了幾年的人突兀出現，換了是誰都會震驚。
許念輕笑，眼裏有微微的諷刺。
“許念？！真的是你！”許善一臉震驚。
眼珠子溜溜一轉，上前一步，仰臉在她側面細細審視了一番，神色怪異：她是真的許念，還是……
心裏不知不覺就想起自己曾做過的壞事，對眼前人的身份抱有懷疑。
許念冷峭，“你看什麼？”
“你……你是……許念……還是？”許善支支吾吾心虛地問了一句。
“哼。”許念冷笑。
那樣的冷睨，令還在等她回答的許善更琢磨不定了：眼前該不會是真的許念吧？不可能……許念已經被我……
然後思緒就忽然戛止。
許念沒有說話，只是一轉身，不屑與她對視，舉步就走。
“哎！”許善在身後叫住她，“你等等！”
上前了幾步，看着她問，“你……你認得李光宇吧？”李光宇是她的前男友，當年的事全靠李光宇的幫忙，才解了她不平之氣。微微皺眉，眼神試探。
許念頓了一下，轉過身，冷峭。許久，唇角浮出一種笑。
雖她不作聲，但許善已從她的神情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頓時緊繃的神經才鬆弛下來。
態度轉瞬就變得惺惺，伸手道，“你出現得正好，我正瞅找不到人，來，拿錢，我媽住了。”她理所當然。
許念低頭瞟了一眼她半空放着的手，有些好笑。漠然，轉身懶得搭理走了開。
“你。”身後的人一怔，氣，“你給我站住！”許善一咬牙追上前去擋住她去路。
“我說我媽住院了，跟你要錢你沒聽到嗎？！”她眼神惱怒。
許念垂眼，睥睨地看她，譏誚，“你媽住院關我什麼事？”
“你……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要不是我把你帶到我們家，你會有今天！？”她抬手指了指身後方才見到她下來的那輛不錯的白色跑車，嗔目切齒。這輛車少說也有個幾十萬吧？看來混得不錯啊。
許念的臉唰地沉下來。看着她，眼神冰冷。
嚇得許善忙壓低聲音，那樣彷彿殺人一樣的眼神，令她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才終於確定眼前這個‘許念’的真偽。
她同父同母的妹妹許念，是個柔弱的小女生，而另一個與許念擁有相同容貌的小姑娘可是個自小就被拐到人販子堆里成長的孩子。當年見那個孩子第一眼，她就覺得那個孩子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寒意。而眼前這個許念同樣寒氣逼人，一定就是曾被她調換過來與她妹妹樣貌相似的小姑娘，沒錯。
“還真以為自己是我們許家人？”猶自惺惺反觀了一會兒，她嘲諷地開了口，她們的確本該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然而……許念在小時候，已經被她與別人狸貓換太子了，看這氣質，目下所及之人根本不是她親妹。
“你的親生父母早就不要你了，如果不是我從人販子那裏把你和我親妹調換，你現在充其量也就是個乞丐！指不定現在已經被人打斷胳膊腿了。”
“你在我們家住了三年，我媽養了你三年，吃穿住都是我們的，我媽現在病了，你難道不該拿點錢出來報答我們嗎？”
－－－－－－題外話－－－－－－
看懂了嗎？
“許善”是許念的姐姐。本該是同父同母的，但……許善在許念小時候，把她與人販子手裏一個容貌與她妹妹相似的小姑娘給調換了。
所以許善以為她可能是那個被她曾調換回來的、長相一樣的假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