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討厭話多的人

兩人最後來到酒店預定好的包廂。進去時裏面已然坐滿人。但各自都沉溺於彼此久違的問候，並沒人注意到這兩位遲來的人。

包廂的精緻大氣令沒見過世面的楚曉萱微微震撼，音響與餐飲一體，一邊擺放三張桌子，顯然一會兒要聚餐。黯淡的光線投照在許念面無表情的臉上，襯托出她原本清冷的面容更彷彿披了一層霜，疏離的氣質越加濃烈。

有意無意打量一下現場的環境，便猶自在飲水間的一張沒人的桌椅坐下。喝着桌上儲備的檸檬水，心裏不知在想什麼。

而此時不甘寂寞的楚曉萱已混進同學堆里打成一片，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裏。許念只坐在此處靜默等她，充當陪襯的角色。淡淡凝視大家在飲水間外包廂敘舊的神情，她卻沒半點寒暄興趣。對於昔日的同窗，更沒有半分感情可言。

而這個位置光線剛好較黯，很難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但還是被一個其實一直在尋覓她身影的男生髮現。過來招呼，打斷了她心神的寧靜。

“喝太多檸檬水對胃不好。”男人的聲音響在頭頂、耳邊。

許念下意識抬頭，一個身型微胖戴着眼鏡的男人臉映入眼帘。許念眼神微變。

“不介意我坐這吧？”程偉手裏端着一碟水果蛋糕，放在桌上，往她面前推輕輕一推。不等許念開口就兀自坐下。

“吃點這個吧，墊墊胃。”他眉眼帶笑，嘴兩邊有淺酒窩，看起來憨厚老老實，但滑頭的樣子。

許念面無表情，垂眸只淡淡審視了一眼推在自己面前的東西，不語。

“呵呵。”不介意她的冷麵，程偉又兀自開口，“前幾次同學會都沒見你來，沒想到今天能看到你。”

許念唇角微動，“謝謝，我不喜歡吃甜品。”她聲音冷冷，不太領情。然後就自顧自低下頭去，吸着手裏的檸檬水，不再搭話。

對於她的寡淡，程偉只微微淡笑毫不介意。因為印象中，這個念女神就是個寡言淡漠的女生，不然也不會在當年迷倒那麼多男生。只因為他被秦驁追了去，所以很多偷偷喜歡她的男生都不敢輕舉妄動了，只能將自己的愛慕隱藏於心。沒想到七年後再見，這個昔日的沉默女神居然比從前更有味道、更讓人心跳加速。

——當年瘋狂迷戀許念的程偉，此時此刻在心底暗暗地想。

兀自意—淫意味欣賞了一番，他聳了聳肩。

“沒關係，這裏還有不甜的東西，你隨便點，我買單。”他討好地說，感覺到自己剛才自見到她第一眼那股就莫明的砰然心動在身體裏激蕩，盡量調控好粗重喘息的他，再度輕笑。

許念不語，只是低頭，顯得疏離。高中時她就知道此時坐在她對面的程偉瘋狂地喜歡她，甚至有一次還拿着拍照手機偷偷拍她，但被那時還是她男朋友的秦驁發現，被秦驁當場打了一頓，並將手機摔爛，警告他不準再對她動心思，他才收斂。

全班同學都知道，班裏有兩個富二代，一個秦驁，一個程偉。程偉的父親還與秦驁的父親是好友。為此，秦驁的父親還叱責了一頓秦驁，不過當時就桀驁不馴的秦驁聽而不聞，一直盯着這個對她有想入菲菲心思的人，逮到機會就揍他。

所以程偉也是恨透了秦驁。班長不說，在班裏勢力自然不小。但即便自己塊頭比秦驁大，可秦驁是出身軍政世家，父輩都在部隊練過，會點身手。秦驁小時候也被父親教了幾手，所以校園時的他就很能打。程偉根本不是對手。

在當時既有錢，又好看，學習還好，又能充當護花使者的秦驁，在被人知道這個男神去倒追許念時，不知嫉妒恨死多少二中女生。

見她並不多話，程偉又主動找了些別的話題，“這幾年過得好嗎？”

許念低頭喝着檸檬水，有意無意，“還可以。”

“現在做什麼？有男朋友嗎？”程偉又問。

“沒有。”直接忽略第一個問題，敷衍答了第二個問題。她唇角微動，略顯冰冷。

程偉的眼睛轉瞬一亮。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但還是不介懷地自我介紹，“我現在自己開了間漫畫公司，做得不錯，你可以來我公司幫忙，我記得高中時你會畫畫吧？”他期待地反問。那時班主任姚老師挺喜歡她的，班裏的板報經常讓她辦，上面的畫都是她親手畫的，而且畫得不錯。

許念語氣輕輕，“皮毛而已。”有些走心。

“沒關係，你可以做前台接待。你的氣質形象挺符合的。”程偉不死心，一臉熱情。

許念輕笑，低頭。有些厭煩。因為攪亂了她的寧靜，她不喜歡與不熟的人交流。

“喂！”就在這時，一驚一乍地聲音陡然響起，嚇了正聚精會神欣賞女神的程偉一跳！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楚曉萱忽然跳出來，在身後猛地拍了一下程偉的肩，將他原本下一句還想說點什麼的話都打了回去。

臉色頓時陰下來。扭頭看着不知哪裏蹦出來的討厭鬼，恨恨。

見他變色，楚曉萱吐了吐舌頭。高中時，她就和男生沒輕沒重，程偉多少了解，所以在看清是她的瞬間並不意外。

然而對面的許念卻趁此站起，只丟了一句話，便轉身走開，留給了身後人一個淡漠的背影。

“我去下洗手間。”當然，這只是她找個借口。因為她不喜歡程偉的叨擾，破壞內心的寧靜。

見女神離席，程偉臉唰地黑了，扭頭怒瞪楚曉萱，恨得咬牙。

楚曉萱訥訥，怔怔瞅了瞅了走向洗手間門淡漠的背影，又回頭愣愣看看還在用像要殺了她眼神看她的程偉，莫名奇妙。

然後抬手指了指身後，獃獃地問，“你惹她啦？”她眼巴巴望着程偉，一臉茫然。

氣得程偉想打人，“你壞了你哥哥的好事。”忍不住開口，啪地一聲拍桌站起，轉身扭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