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路小南要好好學數學】:
家人們,成績出來了,有個壞消息
【邰枚不是太美】: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早說早解脫
【路小南要好好學數學】:
咱班這次別的科沒有問題,就數學成績不是很理想,平均分跌破110了
【黎國豪】:
數學低不是挺正常?這次數學這麼難
【財大牛逼】:
問題不止出在這兒吧,是不是比隔壁一班低?
【路小南要好好學數學】:
確實
今天外面下雨,大課間的時候他們在教室里看學校統一放的安全教育宣傳片。羅秋蝶換了另外一件價格不菲的披風出現在了二班門口:“路小南,你出來一下。”
路小南連忙把手機丟回桌洞裏,站起來走向門外。
馮周上節課下課後就追着生物老師去了辦公室,非要和她爭論一道遺傳題可以用枚舉法算出來。他一邊看着自己手裏的草稿紙一邊回教室,待走到拐角處時忽然聽見有人說話。他腳步一頓,悄悄探頭向前看去。
羅秋蝶拎着張數學卷,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看着路小南:“這次你考了98分,比上學期期末低了40分,路小南,你現在還覺得老師說得話不對嗎?”
路小南咬着唇,低頭站在她面前,小聲辯解:“老師,這次卷子出得很難。”
馮周覺得自己要是現在過去會讓路小南尷尬,只能繼續縮在牆后忍受這份煎熬。
羅秋蝶把那張數學卷丟垃圾一樣丟在地上:“卷子難,有沒有同學考130多分的?不要給自己找借口,你不適合學理科就是不適合。”
她深知如何摧毀一個學生的心理防線,沒等路小南說話,又繼續說道:“說來也挺有意思的,你班學生沒有一個考過130,一班有四五個,就連那個馮周都也才124,。你看,這就是不聽老師話的下場。要是你班聽老師的話,能這個分嗎?”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羅秋蝶問她:“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帶手機來學校了嗎?”
路小南嘴硬:“沒帶。”
羅秋蝶不屑道:“昨天還看見你拿着手機在樓下取外賣,趕快給我拿過來。”
路小南拗不過她,只能從教室里取了手機回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老師是不能擅自搜查學生東西的。馮周想了想,拿出手機,打開了錄音機。
“你這是什麼啊?這是誰?這個app用來幹什麼的?”羅秋蝶連珠炮似的問她,“呦還打遊戲,本來就學不明白還打遊戲,打遊戲能幫你學數學啊?都給我卸了!”
殺傷力很強,侮辱性極高,馮周這邊聽着,無端想起來小時候被他媽查手機時的驚慌失措。
羅秋蝶查完手機后看着低頭不說話的路小南,覺得自己勝券在握:“老師勸你啊,不能學就別勉強。高二剛分班不到一個月,這次開學考就是讓你們檢驗自己到底適不適合學理的。你語文英語那麼好,還是轉文科吧。”
路小南顫着聲音抬頭:“老師,我不想轉。”
羅秋蝶根本不聽她的話,揮揮手就讓她回去:“這不是你想不想轉的問題,老師一會兒打電話和你媽媽聊聊。”
路小南眼圈倏地紅了,她彎腰撿起自己地上的卷子,低聲說:“老師,我想學理,您別和我媽說。”
“那怎麼辦?老師要對你的未來負責,”羅秋蝶看着她的樣子,只覺得開學第一天被頂撞的仇終於報了。
再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只要不斷打壓否定她,就能摧毀她的精神防線,治得她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她抱着胳膊靠在牆上:“你要是不轉呢,你的數學成績也是個問題。老師這裏有個補習班,比外面那些補課班便宜多了,你要是不想轉文科,可以回去和你媽媽商量商量,來老師這裏補補數學。”
最後,羅秋蝶扔下一句語焉不詳的話:“一班考上130的那幾個學生都是在老師這兒學習的。別的老師不敢保證,但是至少校內的考試,你在老師這兒學了之後肯定沒有壞處。”
路小南帶着卷子回了教室。羅秋蝶似乎心情不錯,她哼着什麼小調,提着手包漸漸走遠,馮周這才敢從牆後走出來。
他剛剛聽到的東西簡直徹底顛覆了他的三觀。
馮周拿着手機,腦子一團漿糊地回了班裏。他剛推開門,就看見教室中間圍了一圈人。
“怎麼了?”馮周問。
姜嵐悄悄和馮周說:“路小南哭了。”
馮周慢慢走向人群,就見路小南捂着臉坐在座位上。他想起剛才在樓道里聽見的話,踟躕着想上前,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彆扭地伸着手站在人群後面。
陳駟是路小南的同桌,正手足無措地給她遞紙巾:“你別哭了,有什麼困難和大家說,大家一起想辦法。”
路小南抬起頭,紅着一雙眼睛,也不說話,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過了半晌,才啜泣着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我可能要轉去文科班了。”
眾人嘩然。
“羅秋蝶讓你轉班的?”
“憑什麼啊?”
虞少淳冷笑一聲:“成績考不出來,怎麼能留在理科班給她添堵呢?羅秋蝶之前帶的個個都是好班,為什麼?成績差的都給勸走了,成績當然上來了唄。”
黎國豪氣得一拳砸在桌上:“她配當老師嗎?”
“她當然不配,”虞少淳兩手一攤,“她配個屁。”
邰枚小聲說:“我們可不可以和教導處告發她啊?”
虞少淳說:“教導處主任是她妹妹,你覺得能不能告?你有證據嗎?你能證明她搞歧視搞對立要你轉班嗎?”
教室里陷入一片死一樣的寂靜,只剩下路小南時不時響起的啜泣聲。馮周雖然剛到這個班沒幾天,也對大部分人沒有什麼感情,但是第一次沒來由地感到了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他的一個同學可能就要因為老師的三言兩語轉班走了。
上課鈴無情地敲響,圍在路小南身邊的同學慢慢散了。語文老師拿着語文書進來,讓前排的同學把卷子發下去。他在一片髮捲子的“唰唰”聲中抬頭,看見路小南還趴在桌上哭,肩膀一抖一抖的,上面像是壓着一座無形的大山。
馮周第一次沒心情聽課,一直摩挲着放在桌洞裏的手機。他一向是“管好你自己”流派的忠實簇擁者,覺得做好自己就沒有什麼能讓別人指摘的地方。
可是現在唯一的錄音證據就在他手裏,要是不想惹上太多事,一會兒刪掉就行了。他從小到大受過的教育都是學習永遠要擺在第一位,沒有什麼事情能比學習更重要。
就算路小南轉去學文了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就算路小南向羅秋蝶低頭去上那個傻逼補課班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事確實跟馮周毫無關係,但是他卻無法像之前那樣事不關己地繼續按部就班地生活。
一個正常人不能,至少不應該在聽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選擇繼續無動於衷。
那他也會成為羅秋蝶的幫凶了。
馮周自己和自己糾結了半堂語文課,終於艱難地做出決定。他撕了張小紙條,在上面寫道:“我想和你談談。”
寫完后,他把紙折成四四方方的一塊,丟給前排的虞少淳。
虞少淳正鬱悶得在紙上亂塗亂畫,眼前忽然蹦出來一張紙條。他看完將紙條一翻,在背後寫道:“你最好是要和我講什麼有營養的內容。”
二十分鐘后,學校的男廁所。
他們兩人擠在同一個小隔間裏。馮周分給虞少淳一隻耳機,點了一下“播放”鍵。
羅秋蝶對路小南的嘲諷和威脅在狹小的隔間中伴着難以言喻的味道重演,虞少淳聽了一遍后,只覺得生理和精神遭受了雙重打擊。他捏着鼻子問馮周:“所以呢?”
馮周詫異地看着他:“所以什麼?”
“所以下一步要怎麼辦?”虞少淳覺得實在扛不住這股味道,從兜里摸出個口罩戴好,“好的,現在錄音證據算是有了,然後呢?”
“我總覺得她最後一句話暗示了什麼,”馮周說,“你聽聽看。”
說著,他又把進度條往回拖了拖,重播了最後一句:“一班考上130的那幾個學生都是在老師這兒學習的。別的老師不敢保證,但是至少校內的考試,你在老師這兒學了之後肯定沒有壞處。”
虞少淳摩挲着下巴,腦袋裏忽然靈光一現。他抬頭看向馮周,兩人同時說道:“羅秋蝶給在她家上課的學生漏題了!”
馮周的情緒第一次產生如此巨大的波動,他顫抖得有些拿不住手機,激動地低聲說:“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次考試的數學題又怪又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一班成績為什麼奇高就可以解釋得通了。她讓學生去她家上課,把學校考試的題漏給他們,以此來證明自己真的教得好......是這樣沒錯吧?”
虞少淳皺眉:“話是這麼說,但你沒有證據,只有這樣一份語焉不詳的錄音和自己腦子裏的分析,你這樣就想去告發她?說不清的,她還有一萬種理由給自己開脫,你看韓順作弊被處分了對她有什麼影響嗎?”
“那......”馮周的滿腔熱情被他一盆涼水澆滅,“那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虞少淳笑了笑,湊近他說:“也不是沒辦法。我們找個機會去她辦公室翻翻看有沒有給自家補課班印的卷子,一對比,結果不就出來了嗎?”
馮周聽他說這話,那些僅存的勇氣瞬間又縮了回去。他咽了口唾沫,目光有些躲閃:“可是,可是......”
虞少淳兩手握着他的肩,雙眼定定地看着他:“怎麼樣?馮學霸願意和我一起去找證據嗎?”
“我已經讓她在我面前害了寧致遠,不能再讓她禍害路小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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