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伊玲也問過他怎麼了,那個時候徐勇說沒什麼,只是最近太累了,事情有點多,有點煩,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伊玲聽了,也沒多想。只是安慰他有事可以找她商量,為了幫他分擔,伊玲還幫徐勇寫了畢業論文。
徐勇當時聽了沒說話,之後他們每次見面。徐勇總會有意無意地提起自己的家世,還會試探性地問她他們如果沒有走到最後,她會不會怪他。
伊玲但是只是覺得奇怪,現在想想,他就是一步步在試探她心裏的底線。後來為什麼直接攤牌了,大概是因為徐勇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吧。
伊玲確實沒有猜錯,那天回家后,徐勇的父親徐忠義把他叫到書房,跟他進行了一次談話。主要內容就是讓他跟伊玲分手,威逼利誘都用了。
當時徐勇雖然對伊玲還有感情,不想同意。但是徐忠義看得出自己兒子的性子,不可能會對一個女人從一而終的,便直接放話,如果他一定要跟伊玲結婚的話,就把他逐出家門,斷絕父子關係,就當沒生過他這個兒子。
徐勇平時沒什麼主見,一天他父親這麼說,一下子就慌了。連連表示自己一定會跟伊玲分手,這個世界上女人很多,他是不會在一棵樹上弔死的,還求着讓徐忠義再給他點時間。
其實徐忠義只是嚇唬嚇唬他,自己這個兒子什麼樣他是最清楚的。他知道只要自己這麼說,他無論如何都會去提分手。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說實話,徐勇就是這樣沒有一點主見和骨氣。
最後,徐忠義給了徐勇兩個月的時間,讓他處理好事情,擦乾淨尾巴。
再多的喜歡,在自身利益面前都會消失不見,徐勇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對伊玲的喜歡是建立在自身利益確保的基礎上的。
果然,在徐勇回到學校后,就開始計劃着分手。他對伊玲的態度一天比一天冷淡,眼看着離兩個月的期限越來越近了,他終於忍不住找伊玲提了分手。
分手時說的那些話,倒全是他的心裏話。他覺得伊玲每天穿個幾十塊錢的地攤衣服讓他很沒面子,他們的家庭也確實差距很大。
但他卻不知道伊玲家的主要收入來源根本不是一間米線店,而是全國連鎖的幾百家店鋪,而且還要加上那一條繁華的步行街店鋪的收租金額。
當然,這些伊玲本來是打算在畢業后在她們四周年戀愛那天就告訴徐勇的,只怕那個時候,徐勇恐怕打死都不會說出那些話了。
徐勇還有一個大多數男人都用的通病,就是喜新厭舊。當初他也確實是真心喜歡過伊玲一陣子的,但男人總是追求新鮮感,過了熱戀期,就會開始挑剔尋找缺點。看別人的女朋友永遠比自己的要漂亮。
慢慢的,曾經心底的硃砂痣變成了床頭的蚊子血,心中的白月光變成了黏在衣服上的一粒白米飯。
現在回頭看過他說的那些話,也讓伊玲看清了徐勇的正面目。
伊玲認下了自己吃虧,就當自己的那四年都餵了狗了。現在唯一後悔的就是自己當時怎麼就那麼傻,傻乎乎地相信了他的話,跟他上了床。把一個女人一生最珍貴的給豬給拱了。
但木已成舟,就當是為自己曾經的天真買單吧。人要長大,看懂一些事情,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伊玲坐在床上回憶起了以前的這些事情,發現許多事情已經漸漸淡出她的回憶了。
訂婚與她無關,她是不會去的。
但她沒想到的是,鄭蘭兒這麼不要臉,不依不饒,第二天直接來找上她了,還說要給她送請帖。
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比城牆還厚的。伊玲冷眼直言說不需要,但鄭蘭兒好像一直不肯放棄。
這讓她隱約覺得有點不對,按道理鄭蘭兒作為徐勇的未婚妻,就算是介意她和徐勇曾經的關係,那昨天那一通電話也應該徹底斷了徐勇的念想,按理來說她的目的應該達到了,她沒必要繼續再這麼做。
“說吧,你究竟想幹什麼?”伊玲直接了當的問了出來。
“我沒想幹什麼呀,我只是希望你能祝福我們。”鄭蘭兒一本正經的對伊玲說道,內心卻是焦急的等待着伊玲上套。
伊玲越發覺得不對勁,她倒要瞧瞧,鄭蘭兒要搞什麼把戲。於是說道:“行啊,既然你那麼希望得到我的祝福,那我就滿足你好了。“
鄭蘭兒聽到她答應了,輕輕地鬆了口氣,然後從包包里拿出請柬遞給伊玲。走之前還不忘扭頭說一句,“一定要來哦,等你。”
伊玲打開請柬看了一眼,地點是在瑪瑙路的金林大酒店,那是一個五星級的酒店。時間是下周六上午10點。看來搞得很奢侈嘛。
瑪瑙路的金林大酒店,徐浩也住在這裏,因為分公司的單身宿舍已經住滿了人,他只好就近找了個酒店先暫時住下。
徐浩的公司涉獵廣泛,金融、醫藥、商場、酒店、辦公用具、電子產品甚至是房地產都有涉足。所以徐浩這個新任市場總監,說白了就是個打前站的包工頭,什麼都要做,累死累活的,並不是一個輕鬆的差事。
雖然身為名義上的中層領導,但徐浩在滇明市的作息規律非常的單一單調,周一到周五上午忙着在公司辦公,下午還需要跑市場。所以到了周末已經累趴下的他,躲在酒店的房間也就不想出來了。又到了一個周末,一大早就已經醒了的徐浩在床上掙扎着要不要起來,約摸一個小時后,他終於決定好了,下床洗臉刷牙,然後出門到街對面買點吃的。
瑪瑙路邊,一輛藍寶色的寶馬車上,正走下一位衣着光鮮靚麗的身影。前額的波浪劉海配上精心燙直的長發,一襲黑裙襯托出了近乎完美的身段,光潔的大長腿配上鑲滿水鑽的黑色高跟涼鞋,簡直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塵。
這一幕不僅看呆了睡眼惺忪的徐浩,也驚艷了在場的眾人。遺憾的是,徐浩竟然沒有能認出眼前的這位大美女來。
這美人兒正是伊玲,她拿捏着一張請柬在手中把玩,準時的到了徐勇的訂婚宴。鄭蘭兒遠遠的看見了心裏卻是酸得很,伊玲的美艷卻是蓋過了她這位女主人翁。然而,鄭蘭兒也是心機極深,轉眼就換了一副面孔高興地迎上去,假裝和親熱地跟伊玲打招呼。
徐勇看到這一幕很是驚訝,一來是因為今天的伊玲實在是美得太出眾了,二來是不敢相信伊玲真的來赴約。
他很想,但是始終都沒有上前跟伊玲去打招呼的勇氣。大概是那天晚上的話他還記恨在心吧。也可能是出於什麼男人的鬼祟心理。“親愛的,伊玲是來給我們祝福的。開心嗎?“鄭蘭兒挽着徐勇的手臂宣誓自己的主權,炫耀似的看着伊玲。
徐勇眼眉稍低的簡單地“嗯“了一聲,卻是沒有說話。
鄭蘭兒卻開口說道,“伊小姐自己先逛一會兒吧。我們先去招待別的客人了。”
伊玲禮貌的點點頭,順手拿了一杯香檳,就去到一旁空着的沙發上坐着。
“這位小姐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家閨秀啊。”
“快看,那個姑娘簡直就如同仙女一樣,讓人好生愛慕。”
“......”
“一定是哪家豪門的千金,沒想到徐勇挺有面子的啊。”
一時間伊玲就成為了眾人的焦點,也成為了議論最多的中心。不過,這些人都是褒揚讚賞的姿態。
目前來看,沒有什麼地方是不對的。伊玲小心的應付着。過了一會兒,鄭蘭兒走了過來。
“伊小姐一個人一定很無聊吧,我來陪陪你。”鄭蘭兒舉着兩倍果汁走了過來,把其中的一杯遞給伊玲,自己先喝了一口。
“還好吧。”伊玲隨口說道,看着酒杯里的果汁,也只是晃晃,並不去喝它。
“伊小姐現在一定很不舒服吧?你看,跟你在一起四年的人還不是說分手就分手,轉眼就跟我在一起了。”鄭蘭兒地笑容格外燦爛。
“也就那樣的,畢竟這人也就那樣。他圖你什麼,你自己不清楚嗎?”伊玲看着鄭蘭兒,反問她。
鄭蘭兒當然知道聯姻的目的,但她就是喜歡這個男人,就算徐勇有目的她也不在乎。
陷入愛情的女人都很傻,鄭蘭兒現在就是陷入愛情的傻女人。但她好就好在有一個疼她的父親,不會讓她受到欺負。
“勇哥哥當然是真心喜歡我的。”鄭蘭兒嘴上不肯承認。這時徐勇遠遠的走了過來,鄭蘭兒嘟着嘴問到,“勇哥哥,她說你娶我是有目的的,真的嗎?”
“當然不是,我是真心愛你的,蘭蘭,怎麼可能會有目的呢?你別聽她瞎說。”徐勇連忙否認三連道,“她是因為被分手了,現在記恨我,所以這樣污衊我。”
伊玲好笑地看着他們虛偽的嘴臉,心想,這一對人可真有意思。都是說的是一回事兒想的又是一回事兒,口是心非,口蜜腹劍,倒還真是挺配的。
“伊玲姐姐怎麼不喝我拿給你的果汁呀,是不是不想祝福我呀。”鄭蘭兒假裝好奇地問道。
“我不渴。”伊玲就是不喝,總覺得鄭蘭兒會坑她。再說了,在外面吃飯喝酒,別人給她的她都不會吃的。
這只是她的一種防禦習慣罷了。因為之前李崇茂的事情仍然記憶猶新,她差點被那人坑過,自那以後,她就格外小心,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鄭蘭兒見伊玲不喝,也沒有再提飲料的事,她確實起了壞心,並且在飲料里動了手腳,怕過分主動反而會讓伊玲起疑心。
很快,宴會的人人越聚越多。
宴會採取的是自助的形式,整個場地很大很空曠,氛圍也很自由。由於來的人很多,所以出現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的情況也很常見。
宴會上的人,伊玲幾乎一個都不認識,但她並不覺得不自在,仍然一個人悠閑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鄭蘭兒說邀請了全班同學來參加,倒也沒說錯。但是來的只是些平日裏跟鄭蘭兒玩得還不錯的同學,一部分不喜歡鄭蘭兒的同學並沒有來。還有一些跟伊玲關係好的,實在是調不開班,這會不知道在哪塊天空中飛着呢,所以來的人基本上都是平時跟伊玲關係不怎麼樣的同學。
他們看到伊玲,面上露出驚訝,但沒有什麼人上前跟伊玲打招呼。孰輕孰重,利益交織,大夥都知道他們要討好的是鄭蘭兒,畢竟從鄭父的手底下隨便露出一點就夠他們受益不少了。
所以他們都圍在鄭蘭兒身邊向鄭蘭兒賀喜,那邊的歡笑聲和伊玲這邊的冷清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過伊玲絲毫不在意就是了,如果鄭蘭兒以為這樣能讓她傷心,那隻能說是鄭蘭兒太小看她伊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