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九死醉尺5

第六章 九死醉尺5

水妖畢恭畢敬,低頭道,“妖尊,屬下等人已等了妖尊上百年,皆希望妖尊能重整旗鼓,繼續帶領妖界。”

她又說著,“那日蓮花絕燈四裂,妖尊重生時,霓彩佛光也隨着妖尊來到了現世。眼下妖尊為白月宗宗主,若是妖尊肯重整旗鼓,那修仙界必定大敗,絕無反手之力。”

這,絕對不是祁嬰想要聽的解釋。

他在岐山上待了百餘年,遲遲沒有下山,就是不肯和妖界多為敵,也不肯和修仙界各門派多聯絡。

祁嬰唯恐多在腳下這塊地方站着,會引蘇樂起疑心,只得邊和水碧說話,便輕手拍着蘇樂的肩膀,告訴他現在沒有一切異樣。

蘇樂的手微微用力,握着祁嬰的左手。

祁嬰說道,“水碧,你……這個是要逼宮啊。從我進入九死醉尺的時候,你就算計好了我。你要我親眼看着我曾經犯下的罪過,要我正視自己,你想告訴我,我根本就不是所謂的正道人士,你想讓我心甘情願的回妖界。”

水碧被猜中心思,立即跪在地上。

她低頭,緩緩道,“妖尊,在過去的一百八十三年,修仙界屠我妖界妖類一萬零八十。其中,惡妖五百,剩餘的,都是些沒有犯過什麼錯誤的妖類。也就是在這一百八十三年內,妖界大漲大惡之妖。令人諷刺的是,這些大惡之妖,大部分都還活着。”

“修仙界殺妖如麻,寧可錯殺,不肯放過。這就是洛書宗所言的‘種惡因,結惡果’。”

她冷嗤一聲,“只要變得更厲害,成為修為高超的妖上妖,就能更好的活下去。而一勞永逸的方法,就是將修仙界覆滅。”

祁嬰沉默着,連輕拍着蘇樂肩膀的手都停了下來。

水碧所說的話,並沒有錯。

此刻,蘇樂的聲音清冽,“祁嬰,怎麼了么?”

祁嬰回神,繼而緊握蘇樂的手。

祁嬰看向水碧,“你起來吧。我是不會回去的。”

水碧震驚的抬頭,“妖尊……”

祁嬰道,“這一百八十三年,白月宗在各門派手下也救下了不少的妖類。我們不能決定我們的出生,但是我們可以用自己的綿薄之力,去慢慢改變這個原本就不公平的世界。”

這話說完的時候,祁嬰自己都震驚了。

當了仙宗,果然說話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祁嬰看向幻境中曾經的岐山聖地……

【箏月死後,蘇樂從桃花樹後走出。

祁嬰蹙眉,“我死前也要見到你,我這是倒了什麼八輩子的霉。”

蘇樂道,“我來送送你。”

祁嬰挑着眉,大笑,“這千百個日夜裏,你每天時不時的給我吹笛子聽。蘇樂上仙,該不會……你真的對我日久生情了吧?”

祁嬰的表情實在是欠罵。

賤兮兮的。

蘇樂失笑,估計是覺得死者為大,應聲,“嗯。”

祁嬰:“嗯?”

蘇樂道:“就是覺得,其實你也沒有那麼壞。”

祁嬰搖頭,正經,“你我往日雖然私交是甚好的,但你說話未免也太過歹毒。”

他調戲着,“我……我是妖尊,是妖界第一人,就算你對我日久生情,我被你給收了,你也是不能罵我的。”

話畢,祁嬰的力氣都是更少了大半。

想他妖界第一人,竟然會死的這麼凄慘。真是白長了他這張妖見妖愛,人見人倒貼的臉。

想到這裏,祁嬰不由嘆了口氣。

祁嬰對着蘇樂道,“你再給我吹一曲作喪樂如何?”

“如今,就只有你一人來為我送行,我是不瞑目的。現下,也只能用喪樂來熱鬧熱鬧了。”

他又道,“只是,這輩子我受你的樂理洗滌夠多了。蘇樂,下輩子……我們還是繞道走吧。”

蘇樂拿出笛子的手一頓,並未說話。

那日蘇樂吹奏的曲子,祁嬰至今都還記得。

笛聲悠揚,桃花花瓣飄零,岐山聖地上的風很大。連流水的聲音,竟然都好聽起來。】

水碧看向此刻在祁嬰懷中的蘇樂。

她從地上站起,道,“妖尊,從前便是蘇樂設計,才導致妖尊你被囚於岐山聖地。他今日必須死,只有這樣,妖尊即使在修仙界永遠都不回來了,也能夠過得很好。”

祁嬰斬釘截鐵,“你要是敢傷他,除非你從我身上踏過去。”

她蹙眉,緊攥着廣袖,浮想聯翩。

水碧掙扎道,“妖尊,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欺人太甚。”

祁嬰道:“我知道。”

他輕笑着,“不就是把我日日受刑的樣子,通過仙力傳送到你們各妖的領地么?”

水碧震驚道,“妖尊,難道你不生氣?”

祁嬰輕嘆,“我當然生氣。”

他一代妖尊,長得好,修為好,人品好,簡直就是妖界中清新的泥石流。

他要是死的慘烈,沒準以後妖界眾妖還會給他供上三炷香,天天跪拜。

可是人家修仙界根本就不讓他死!

不讓他死,慢慢折磨他,也就算了。

他們竟然還摧毀他在眾妖面前光輝英勇的形象……

祁嬰道:“他們固然可惡,只是成王敗寇,就算我再不喜他們的作風,我也並沒有什麼好說的。”

水碧心裏無限感慨。

她注視着蘇樂,這個修仙界第一人,三界中最早修鍊成上仙的修仙者。

說實話,若非她剛剛親眼所見,否則,她是不會相信這樣剛正不阿、清冷無雙的蘇樂,曾在祁嬰重生前出現在岐山聖地的。

在剛剛的浮想聯翩之下……

水碧為難問道,“妖尊,你……你們的關係?”

祁嬰挑眉,關係?

他和蘇樂,有關係?

水碧明確問道,“妖尊,你們之間的關係,還同以前一樣么?”

祁嬰舒緩着眉間,“當然。”

他暗暗鬆了口氣,他就說嘛,他和蘇樂本來就沒關係。

水碧沉沉嘆了口氣,廣袖一揮,幻境皆不見蹤影。但現在,還在九死醉尺中。

現在出現在祁嬰面前的,是深潭。是大阿山山頂的本來面貌。

深潭旁,宮闕屹立,怪石與煙雲相伴。

宮闕玉階層層,兩側仍舊種植着打山腳下就有的鳳凰木。

水碧請祁嬰入內,“妖尊請。”

宮殿內,站着四個大阿山小妖。她們分別站在主案和次案旁,兩個手拿玉酒壺,兩個手中端着瓜果盤子。而案上,則是擺放着主食和菜肴。

水碧吩咐着小妖,“再拿一個坐墊上來。”

顯然,水碧原先並沒有打算請蘇樂進宮闕。

祁嬰問道,“我只問你兩件事。第一件,九死醉尺,你是從哪裏得來的。第二件,你當真殘殺了無數百姓?”

水碧斟酒道,“九死醉尺,一百八十三年前便墜落在大阿山。至於那些百姓……並不是我殺的。”

祁嬰挑眉,“墜落?”

水碧點頭,“妖尊,水碧有一句話。今日的妖界已非從前的妖界,若你今日不回妖界,來日妖界同修仙界的大戰,我們妖界眾妖,是不會放過妖尊你的。”

祁嬰沉默。

水碧道:“當日箏月生祭蓮花絕燈,妖界三大聖器同三宗共同修鍊而成的霓彩佛光都已經隨着妖尊的重生,而墜落在現世的某些地方。九死醉尺,便是墜落在大阿山宮闕。箏月生祭,已生出了不少的變數。如今,妖界中,除了我以外,定還會有不少的妖知道白月宗的宗主就是妖尊你。”

祁嬰再次沉默。

水碧勸誡,“妖尊,紙是包不了火的。若是修仙界知道苦苦找尋的妖尊就是白月宗的宗主,這一世……怕就不只是囚禁岐山聖地那麼簡單了。”

祁嬰閉着眼,被折磨的往事歷歷在目。

水碧見祁嬰放鬆了意識,道,“妖尊,哪怕你會怪我,今日我也一定不會放過蘇樂!”

水碧晃着手腕中的銀鈴,鈴聲喚出宮闕外深潭中的蛟龍,蛟龍破門而入,朝着蘇樂衝去。

祁嬰睜開眼,鎖妖絲立即朝着蛟龍而去,捆綁,鎖妖絲嵌入蛟龍的身軀,蛟龍嘶吼。

水碧急速的移動到祁嬰的面前,手心中的寒光不斷,準備往蘇樂身上打去。

祁嬰擋在蘇樂身前,“你若傷他,我會拿妖界陪葬。”

水碧手心中的寒光微弱,不可置信的聽着祁嬰的話。

其實祁嬰根本就沒有想要拿妖界陪葬,他只不過是想要嚇嚇她。

水碧和他的感情好,如果他能夠嚇住水碧,那正好,也可以省了一場硬戰。

水碧蹙眉,“妖尊,你……你們的感情當真如此深了?”

嗯???

祁嬰這才是聽出一些不對勁來。

怪不得之前水碧問他和蘇樂的關係,原來是懷疑他是斷袖!

這怎麼可能!

祁嬰嗆着,“水碧,這件事情,你太胡鬧了!”

剛是準備辯解解釋一番,祁嬰突然就是靈光乍現——

這當然是不能辯解解釋一番了。

在九死醉尺中,如果他控制不住情緒,和水碧大戰,那他很有可能會深陷九死醉尺,從此再也不可能會出九死醉尺。

可是現在,如果向蘇樂求救,那蘇樂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所以,不能和水碧大戰,也不能和蘇樂求救。

只能……別出心裁。

祁嬰道,“水碧,這件事情,就是你的不對了。”

“男歡女愛,天地常事。男男純愛,其比甚歡。其歡愛,非常人可以想像。”

“三界中,就屬蘇樂長得最為合本妖尊的胃口,也是最為跟本妖尊相配的。上輩子他傷了我,我便就覺得,他這人,配得上我。我在岐山聖地,亦也是心甘情願被他每日折磨的。如今我已找到心上人,你不祝福便罷了,怎麼還想着害我孤獨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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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有仙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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