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收點利息
春生秋殺,牡丹送香。
碧瓦角亭里,白秋桐一個激靈,陡地清醒過來,隨即感覺有人扶着她的胳膊擔心詢問:“妹妹,頭可還暈,要不要請大夫來?”
白秋桐猛地抬頭,剎那對上白慶雪滿含關切的臉。恨意霎時直衝腦門,她伸手就掐向白慶雪,卻在猝然看見旁邊一人時驚愣當場,失聲道:“沛蘭!你、你沒死嗎?”她分明記得沛蘭在三年前便意外溺亡了,怎會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二小姐,您說什麼?”沛蘭兀自擔心她的身子,並未聽清,焦急道,“您趕緊坐下,奴婢回去取紫葵膏來!”
白秋桐一把拽住她,溫熱的觸感讓她有些恍惚。她下意識的看向四周,眼瞳驟然縮緊。別具南地風情的池榭水廊、玲瓏錦繡的蘭庭香園……這一切,她再熟悉不過。這裏,分明是她生斯長斯的白府!
可她不是被燒死了么?為何會回到白府?
再一低頭,伸出雙手,指若纖蔥,並未被烈火燒成焦炭。她握緊柔胰,指尖深掐掌肉,痛意直襲心房。
真實的痛楚、清晰的意識,這並不是夢境……難道,她死了,又活了?
她強抑狂跳的心,痴痴笑了起來。老天垂憐,竟讓她從地獄烈火中爬了出來,竟讓她能重活一回!這一次,她必要為自己報仇雪恨,必要讓負她之人自食惡果!
她中邪似的模樣讓眾人面面相覷。白慶雪眼波微閃,握緊她的手,擔憂又自責的道:“妹妹,你究竟怎麼了?早知你身子不適,姐姐就不該叫你出來商議捧春宴的事了!”
捧春宴?白秋桐垂眸掩下一抹若有所思,總算知道重生到了哪一年。
正是三年前,惠王妃回邊城省親舉辦捧春宴,白家僅她受邀,卻在宴前兩日,她被白慶雪“失手”推下台階扭傷腳,以致無緣捧春宴。而白慶雪得以代她赴宴,宴上一曲成名,從此聲名大盛。那時的她,竟絲毫不曾懷疑或責怪白慶雪!
她細察所處之地。呵,不正是她當初摔傷的琉玉亭么?
強抑心中濤天恨意,她揚起明媚笑顏,沖白慶雪得意的眨眨眼,咯咯脆笑:“大姐,唬到你了吧?”
白慶雪一怔,旋即一戳她的額頭,佯怒道:“好呀,鬼丫頭,你居然戲弄我!”
白秋桐拱手討饒:“大姐,我知錯了,你就饒過我吧!”
白慶雪嗔道:“要我饒你不難,就罰你給我摘黃刺玫去插瓶!”
“好!”白秋桐笑眯眯的點頭,提步就向亭外走去。
白慶雪對身後婢女使記眼色,快步跟上白秋桐。
“哎喲!”白慶雪突地驚呼一聲,一個趔趄就朝前面的白秋桐撞去。白秋桐卻似長了后眼般,身形一偏,便讓她撲了個空。白慶雪暗驚,連忙收住撲勢,腳下卻陡然打滑,頃刻間摔下了台階。剎那,慘叫聲響徹花園!
“哎呀!大姐,你怎麼了?”白秋桐掩唇驚嚷,腳下不着痕迹的將一枚珍珠踢進了旁邊的花叢。
白慶雪渾身劇痛,右臂更似斷了般,疼得幾乎背過氣去。這突發的變故驚呆了一眾丫環婆子,一時竟忘了去扶白慶雪。
“愣着做什麼?還不送大小姐回袖雪院!”白秋桐怒聲呵斥,“快去請大夫來!要是大小姐有個好歹,夫人定不輕饒你們!”
眾人驚回神,連忙大呼小叫的衝上前,將疼得陷入暈迷的白慶雪抬走了。
白秋桐並未跟上,目送白慶雪狼狽離開,唇角勾起刺骨冷笑。
白慶雪,這只是開始,今日不過先收點利息罷了!
餘光瞥見沛蘭正驚愕的盯着她,顯然是見到她將珍珠丟到白慶雪腳下害其跌落台階。她輕蹙眉。沛蘭雖忠心,可她無法向其解釋,好在她知不管如何,沛蘭都不會背叛她!
帶着幾分激動,白秋桐回到所居映桐苑。陣陣清雅桐花香撲鼻而來,讓她一陣心安。進到內室,她摒退沛蘭,徐徐打量熟悉的一切。踱至妝鏡前,鏡中映出一張方桃譬李的嬌顏。她輕撫臉頰,那種痛入骨髓的灼痛彷彿還殘留在肌膚上,不甘的提醒着她真的曾被活活燒死!
驀地,她睇見頸間系的同心玉佩,目光一鷙。這是徐成恩送她的定情之物!
她眯起眼摩挲玉佩。當年他是如何說的?此心寄我心,唯願兩相思……
呵,可笑她居然從此將這死物惜若珍寶,從不離身!
扯下玉佩,她狠狠砸向地面,玉佩瞬間四分五裂。玉碎之際,她恨聲發誓:“徐成恩,奪子害命之仇,我白秋桐定要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