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達,您這一手可真高,把沈瀚他女兒捉回來當人質,開戰時往他前面一亮,我看他還敢不敢放箭,哈哈哈。”
“若不是對方告知,我也不知道沈瀚的女兒竟學她祖母古雨晨女扮男裝混入軍隊,小姑娘倒是有膽子。”
“阿達心胸寬廣,愛惜人才,不是我等可以比擬的。”
“鐵木,我們要佔據中原,必先了解中原,才能更好的管理它,而要想打理好一個大國,人才比不可少,人才可遇不可求,所以我對每一個人才都抱有欣賞,並希望能將其招攬,如若入不了我旗下,那就榨乾他的利用價值。”
“是,阿達說得對。”接着是一陣瓷器碰撞聲。
十里模糊的聽着這些聲音,疼痛令她的腦子一時不能清醒運轉,緩了些許時候,等精神體適應這副身體,眼睛才緩緩睜開。
奇形怪狀的衣服,繁雜艷麗的圖案,木製桌椅,記憶中並沒有哪個星球能對得上號。光腦在時空跳躍中消耗了巨大的能量,一時半會還恢復不過來。
“她醒了!”
鐵木過來,蹲在她面前,“沈姑娘,我們阿達說話算話,後天只要你爹爹放棄渡玉城,我們就放了你,不要想不開再尋死覓活,疼的是你自己。”
十里看着他嘴巴一張一合,嘰里呱啦不知道在說什麼,想着這裏可能是一個還未被發現的星球,眼神掃到桌上的飯菜,再也不肯多分一點神給別人。
那坨,很像她的雞。
鐵木看到她眼睛亮了,尋着她的視線看去,笑道:“是不是很想吃?”接着起身,讓人將整張桌子搬過來,自己則去解開她身上的繩子,“只要你安生待着,我們不會為難你。”
十里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他要給她吃的的事情她還是看出來了,點點頭道了聲謝。
鐵木和阿達他們都以為這小姑娘服軟了,很是開心,至於後面那兩聲不知是什麼話語,沒有人去計較,也沒有人在意。
營帳中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十里風捲殘雲般解決桌上所有的食物,又看她好奇的聞了聞一盤的烈酒,淺嘗一口后,將整壺酒灌下肚,有些懷疑人生。
“鐵木將軍,你確定這抓的是沈將軍的女兒,中原的大家閨秀不應該是這種做派吧?”
阿達反倒笑了,“這豪爽的性格才是將門風範,來,喝,可不能輸給一個小姑娘。”
“敬阿達!”
十里不知道這是哪個星球,但這個星球很富裕,這裏的人雖然對她抱有戒備,卻也熱情,用上好的食物來招待她。
在宇宙中生存,遲早會有遇難的一天。自從精神力修鍊到可以從身體分離后,她就按着自身的數據,製作出一具能融合她精神體的軀殼,以求復活。
慢慢的她察覺到不對,這具身體的大腦神經有些簡潔,末梢分支也很少,即便是距離製造的時間很久,但她也能確定這不是她的備用身體,更別說,體內細胞正在進行的新陳代謝。
她的備用軀殼一直處於冷凍狀態,不可能會有這種情況。
通體檢查了一下,十里發現她這具身體很脆弱,非常脆弱,弱到打不贏她養的那兩隻雞。
十里小心的將精神體蜷縮成一團,盡量不與這具身體的大腦過多接觸,不然融合在一起,要分離就得再死一回,精神體也會受到很大傷害。
鐵木看她不吃了,招手示意一旁的侍從。
侍從拿着繩子走到十裏面前,“沈小姐,請。”
十里皺着眉看他,不懂他是什麼意思。周圍人見她無所動作,漸漸安靜下來盯着她,空氣中充斥着凝重。
就在他們快要按捺不住的時候,對方伸手了手,氣氛才重新熱鬧起來。
繩子用來綁人,她是知道的。
看着綁在身上的脆弱到她稍微用些力就能掙開的麻繩,十里覺得這個星球雖然很富有,科技卻並不發達,從她醒來到現在,都沒有看到過一樣電子產品。
這顆星球很有可能是原始星,未被任何工業開發的原始星。
這代表着巨大的財富,等她的光腦蓄滿能量重新運行,她一定要聯繫大長老將這顆星球規劃到十里星域。
打定這個主意后,十里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氣候、以及球體運轉規律。
這裏的白日有些短,會下雪,卻並不寒冷,空氣中甚至有些乾燥,這很奇怪。
織女星美麗而又危險的星球,那裏的雪從未停過,星球表面冰山連綿,風永不停止,寒冷到三級防護服都抵不住,她去過一次,差點死在那。
這裏的雪很溫和,沒有半點殺傷力,跟那顆快要解體的藍星有些像,不過,那也是五十多年前的事,現在藍星應該不下雪了。
十里來到這個星球的第二個夜晚過去,天色還有些暗,周圍開始喧鬧起來,盔甲的碰撞聲,整齊的腳步聲,還有渾厚的男音吼叫。她試了試自己的手腳,確定細胞重組無誤后,將繩子重新綁回去。
等軍隊站到一座石頭建築的前面,十里才明白,這是要打仗,她則是人質,對面某個重要人物很在意的人。
石頭牆上的人搭着弓箭對着他們,還有一種木製的器械,她不認識,士兵用的武器大多為長.槍,腰上配刀。
藍星的歷史記載中曾經出現過這種武器,那個時期他們將之稱作冷兵器時代。
還有人騎着馬,馬的尾巴在後面一甩一甩的,看得十里很想過去揪一把毛。
牆上有人走動,一個披着紅色戰袍的將領站在大門上頭與他們對立。
前天那個給她食物的鐵木變得很興奮,“沈瀚,今天我們先不打,你看看這是誰。”他喊得很大聲。
那人說完話后她被兩個人帶到軍隊的最前面,就站在他的旁邊。
接着他用長.槍指着她的脖子,這讓她很不舒服,比那兩個人用繩子綁着她,抓着她的手還不舒服。
她能感覺到牆上的人的騷動。
沈瀚看着敵軍之中異常顯眼的女兒,心頭震驚至極。
“將軍,還打嗎?”他身邊的副官問道。
沈瀚聽見了,盯十里着看了良久,眼眶漸漸紅了,淚水開始積蓄,他道:“打,大夥……準備……”
弓箭手已經搭好了箭,投石車也已經裝上了石頭,那個‘放’字繞在舌頭上始終都吐不出口。
阿達見對方並沒有停戰的意思,很不高興,轉頭看了鐵木一眼。
鐵木被嚇到了,看了看十里,大吼道,“沈瀚,你真的捨得你唯一的女兒嗎?她是生是死,只在你一念之間!”
“放!”
那個字最後還是喊出去了,沈瀚的淚水也落了下來,“戰死沙場,是我沈家世代應得的宿命。”
閨女你等等爹,爹打完這一仗就去陪你。
副官及他身邊的士兵都聽見了,一時熱淚盈眶。
他們將一生奉獻給這個國家,奉獻給邊塞。
終會有那麼一天,他們站在戰場上,馬蹄踏過他們的身體,利箭穿過他們的胸膛,鮮血橫流,面目全非。
或者僥倖活下來,撐過一場又一場戰爭,那時垂垂老矣的他們已經走不動道,再也拿不起槍,躺在木板搭成的床上,感受舊時傷口的疼痛,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