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鎖鏈解開,因為戴得時間過長,手腕和腳腕處都已經有了淤青,柳長亭不怎麼在意,活動了下關節,從懷中掏出小心藏好的從掌柜那用一萬兩銀子換來的銀葉子,“給你,本來是準備做路費的,現在找到你了,我就不需要這些了。”
“不用,我不缺。”十里將鐵鏈扔下,轉身尋着那股一直盯着她的視線走進去。
柳長亭有些失落,肯定是太少了,十里嫌棄,看了看手中的錢袋,臉上出現絲絲陰霾,既然她不要,那留着幹什麼?
隨手一扔,錢袋滾至角落,等待下一個主人將它拾起。
柳長亭邁着長腿追上十里,與她並肩,並且強硬的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走。
十裏手動了動,想到他手上還有傷,便隨他去了。
啟昱兩年前被賣進斗獸場,經歷過一場戰鬥后,瘸了腿,用身上所有的錢買通了看守奴隸的總管,得了一個送飯的活計。
每天送完飯後就縮在靠近大門旁邊的一個牢房,看着大門開開關關,奴隸進進出出。
站着出去,躺着回來,就算是站着回來的,很快第二天又會被安排戰鬥,然後躺着回來。
斗獸場裏養的野獸在上場一之前都會餓上好多天,然後看見人就會撲上去把他撕碎,那群人最喜歡看這種場景了。
兩年來,站着進來的不過一手之數,脫去奴隸之身的根本沒有,這裏的老闆根本就是在哄他們拿命給他掙錢。
又要死一個了,啟昱看着剛剛他送飯過去拿個半死不活的人,如是想到。
果然,很快外面就傳來一陣歡呼。
那人果然死了,下一個又是誰呢?啟昱看着牢房中的人,視線一個個掃過去。
但門很久都沒有打開,外面喊聲陣陣,很喧鬧。
啟昱想,又是哪個倒霉鬼得罪了貴人被送來這裏教訓了?不甚在意,打了個哈欠縮到角落睡覺。
鬧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平息的,嘎吱的木門聲響起,光線再一次射進來,啟昱睜開眼打算看看又是誰被選中去送死。
門是從外面打開的,啟昱頓時來了精神,這人贏了?厲害啊!仔細一看還是個女子,身上滿是血,站姿筆挺,不像是受傷,身上的血更可能是猛獸的,更是驚嘆,不過隨即又為她惋惜,活得過今天也活不過明天,就算是明天也撐過去了,後天他們還是會整死你。
啟昱看着十里站在門口,有些疑惑,為什麼她不進來呢?
一會兒后,一個男子走來,啟昱認識他,之前見過一面,這倒霉蛋得罪了聖女,他怎麼會在這?
她看見那女子解開了柳長亭的手,眼睛瞬間瞪圓,想出去告誡那個女子不要動他,不能解鎖,那是聖女的人,會死的!
想了想,又覺得反正她都要死了,他還多此一舉幹什麼,又坐下繼續縮着。
牢房門處傳來開鎖的聲音,啟昱抬頭看去,剛剛還在站門口的兩人不知何時站在他面前,那註定會死的女子正在奮力開鎖。
手裏不知道拿着什麼東西,往鎖孔里一插,片刻后咔噠一聲,鎖就落地了。
啟昱騰的一下站起來,看着兩人走向他,看守的人還不曾出現。
“你們是什麼人?”他問道,順帶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站在女子的身後的男子。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便放你自由。”
啟昱嘲諷道:“自由?身為奴隸哪來的自由?又豈是你說放便能放的?”
“這個你放心,我說可以就可以。”奴隸這種制度本就不應該存在,千年前將其他生命種奴役的物種被打得親娘都不認識,現在縮在宇宙偏遠地區的一個較為貧瘠星球苟延殘喘。
啟昱嗤笑一聲,並不相信,“你要問什麼就問吧,問完快點離開,待會被守衛發現,你也走不了了。”
“沒有守衛,他們都死了。”十里說道,守衛方才都跑出去跟她干架了,現在屍體還躺在外面。
啟昱瞪大着眼睛看他,“你說什麼?他們死了?”
十里點點頭:“嗯。”
啟昱怔住,幾息后,仰頭狂笑,“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死的好啊!太好了!”
這人怕是腦子有問題,十里拉着柳長亭退後兩步離遠他,聽說瘋病是會傳染的。
“是你殺的,一定是殺的,不然聖女看上的人怎麼會在你身邊。”啟昱終於笑夠了,對十里的態度好了不少,“你問吧,想問什麼都可,但凡我知道,就會說與你聽。”
“這裏的奴隸來源分別是哪幾個地方?”
“我只是一個負責送飯的,知道的並不是很多,威老闆比較清楚。”
十里沉默,剛剛應該留個活口。
問不出來什麼,十里牽着柳長亭轉身出去。
“你等等!”啟昱看她臉色複雜,認為她對於去見威老闆為難,拉住她,“我有辦法帶你去見威老闆。”
幾乎是瞬間,柳長亭盯住他伸出來的那隻手,“放開。”
啟昱感覺手上像是膠上了一種陰寒,明明只是一個眼神,快速放開后才敢重新看向兩人,“我知道威老闆住在哪,我可以帶你們去。”
柳長亭冷笑,“外面那麼大動靜,你當威海耳朵聾了嗎?他死了,聖女也死了。”對上十里又是一副委屈的神色,“你為什麼要來這裏,我們直接回去不好嗎?”
“再等等,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十里說著,拉着柳長亭牢房。
啟昱追上去,“你們把話說清楚,誰死了?威老闆和聖女怎麼會死?他們是怎麼死的?”
柳長亭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煩死了,剛剛打殘一個,現在又來一個。
啟昱被凍到了,打了個寒磣,停住腳步,不由反思到自己哪裏得罪他了。
怕惹怒柳長亭,啟昱沒有跟上去,看着兩人消失在轉角,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敞開的大門,想了想,邁步走出去。
抬眼便是——人間煉獄!
血,到處都是血,鮮紅染就的石板,還有血液在上面流淌。
“這、這……”
啟昱已經說不出話了,恕他沒什麼見識,從未見過如此大場面的屠殺。
一個挺拔的身影忽然闖入視線,走路似有風,身上滿是血污,踏過滿地的屍體,他看見了他身後帶着如夜幕般濃重的暗色,快速朝他靠近。
是來殺他的?啟昱睜着眼睛,想要躲藏,無奈身體不聽使喚,怎麼也動不得。
近了,越來越近。
然後,他看着對方與他擦肩而過,啟昱剛鬆一口氣,對方忽然又退回來,問道:“這位兄台,剛剛進來的那兩人你可知往哪走了?”
啟昱呆愣的給他指了個方向。
林星宇拱手道謝:“多謝兄台,兄台慢走。”
啟昱看着四周,思緒空白,下意識順着他說的慢走抬起腳步往前。
猛然間,看到周圍出現的人影,瞳孔劇縮,快速轉身奔跑。
林星宇看着越過他的啟昱,有些疑惑,“兄台,發生了何事?你為何如此匆忙?”
“城兵、城兵來了!”
林星宇一愣,立刻意識到事態糟糕,迅速向前奔跑尋找十里兩人。
十里和柳長亭將所路過又關押奴隸的牢房一個個開鎖,放他們自由。
在一間牢房內,柳長亭遇見了與自己一同被押送過來的人,得到了遠馳的消息。
三人剛踏出斗獸場,便被槍尖抵住。
林星宇跑出來,彎腰撐着腿站在兩人後頭氣喘吁吁道:“城兵、又城兵來了,不要出……”
抬頭,穿着盔甲的士兵握着泛着銀光的利刃將銳利的刃尖對着他們。
林星宇警惕周圍的同時,慢慢湊到十里身邊,小聲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是不是直接殺出去?”
十里神色很是嚴肅,“我剛剛消耗太多體力,現在已經干不動了,而且他們人太多,如果你覺得你還可以再干一波,我沒有意見。”
“我覺得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林星宇認真道。
開玩笑,他自己幾斤幾兩別人不清楚,他難道還不知道嗎?上去就是送死的份。
“那你還站在這做什麼,跑啊!”十里說完,拉着柳長亭就往回跑。
啟昱剛剛跟上來就碰到往回跑的幾人,“你們怎麼往回跑?”
“前面也被城兵堵住了,你知不知道其他出口?”林星宇焦急問道。
啟昱眉頭緊皺,“我知道有一條路,那邊肯定沒有人,但是路不好走,你們要有心裏準備。”
“別廢話了,趕緊帶我們去。”
“跟我來。”
幾人跟着啟昱穿過一道暗門,下了一層台階,嘩啦啦的水聲入耳,為了不暴露位置,並沒有點火把。
但是十裏手中有一個小手電筒,在發著淡淡的冷光。
林星宇已經見怪不怪,啟昱和與柳長亭一起關押的洪寧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手電筒。
“這物甚是神奇,不用火竟然也能發出光亮,裏面難不成嵌了夜明珠?”
林星宇微笑:“兄台,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我們如何渡過這條暗河。”
柳長亭對於十里拿出來的東西只覺得理所當然,媳婦本事這麼大,這種小玩意有也不奇怪。
“我會水,待會你抱緊我,我帶你渡河。”
十里皺眉,“你確定?”
“嗯。”柳長亭肯定的點點頭。
對於柳長亭的話,十里並不怎麼相信,想了想,反正待會她在他身邊,就算是對方體力不支她也可以帶他出去,“行吧,那跳吧。”
林星宇弱弱的湊過來,頗為不好意思道:“柳兄,可否也帶我一程。說來慚愧,我不會鳧水。”
洪寧自告奮勇道:“我會,我帶你出去。”
林星宇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不知兄台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雖然渾身上下都在拒絕,但林星宇很快調整過來,微笑點頭,“好的,那麻煩兄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