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十里每磨一下刀,身上的煞氣就重一分,外加上磨刀刺耳的身聲音,筱紅實在是忍不住了,哭跑出去找筱青換回來。
沈瀚下朝回來,官府都來不及脫,匆匆跑去攔十里,看到好好坐在那,平靜吃東西的女兒,微愣,不是說出了大事,小姐磨刀要去砍皇帝嗎,這不像啊?
十里和顏悅色問他,“吃了嗎?坐下一起吃吧。”
“哦。”
沈瀚將目光投向筱青,筱青搖頭示意她也不知道。
十里把刀磨好之後,忽然想起她的光腦還沒運行,拿到錢也當不成工資發下去,那群長老聯繫不上她,根本沒有機會聯繫她跟她念叨。
所以,即便是要做掉狗皇帝,也不急於這一時。
八月的太陽,甚是炎熱,夜晚睡覺時已經使上了冰塊,身上穿的衣服也越來越薄。
武學堂的學子有些耐不住熱的,在訓練完之後直接將上衣脫掉,看到盯着他的十里,才想起這學堂還有一個女子,羞紅着臉將衣服穿上。
安葉暄若有所思,伸手輕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肌肉已經練出來了……應該會喜歡的吧?
“喂,給我倒一杯水。”
十里抬頭,看着光着上身的安葉暄眼神停留了幾秒鐘,隨後移開,拿起茶壺給他倒水。
安葉暄她果然被完美的腹肌他吸引,有些小得意,伸手去拿杯子。
“呔!哪來的無恥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對我女兒耍流氓,吃我一棍!”沈瀚揮舞着棍子重重敲在安葉暄背上。
安葉暄因為慣性往十里身上撲去,還未等十里迴避,沈瀚又是一腳,將他踢開,收回腳,安慰十里道:“乖女,別怕,有爹在!”
得虧沈瀚手上現在使不出力氣,安葉暄又練了一段時日,不然現在早已登西天極樂。不過,即便是這樣,安葉暄也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戚奇山看着昔日好友,今日同窗被如此對待,有些不忍,下手真是太狠了,“先生,你這樣對葉暄是不是……”
“勾引我女兒,老沒打殘他都是算好的,以後你們誰要是敢在我女兒面前搔首弄姿,我見一個,打殘一個。”
戚奇山頓時怒不可竭,“葉暄,你怎麼能光着身子出現在十里姑娘面前,若是讓其他人看見了,誤會十里姑娘與你有什麼怎麼辦,十里姑娘已有婚約在身,你這樣做,讓世人如何看她?”
安葉暄起初還有些感動,難為奇山竟然為他辯解,沒想到……真是識人不清,這個兄弟怕是假的。
三皇子搖搖頭,微微感嘆:慘無人道啊!
“秦恆,把他們都喊過來。”沈瀚不再理會那耍寶的兩人,高聲朝正在打樁的秦恆喊道。
等武學堂的學子都聚集在他面前後,沈瀚嚴肅着臉先將他們罵了一頓,“看看你們現在這個樣子,跟蔫了的雞一樣,這天很熱嗎?你們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學生,這話說出去別說我軍營中那些將士不相信,就是連我也不相信,給我打起精神站直來!曬點太陽怎麼了?我在北疆想曬太陽還沒地方曬,姑墨的太陽能將雞蛋煮熟,秦將軍也從未訴過一句苦。就你們這樣,還不如在家好好當你們的二世組,來武學堂做什麼?”
十里坐在涼棚下,吃着西瓜,很是惋惜,她也很想加入他們,只不過她爹還有武學堂半數以上的人都不讓她去。明明她表現很優秀,在這個學堂中與同學的關係也還算融洽,怎麼就會被集體嫌棄?
擅長和稀泥的秦老將軍開口讓沈瀚不要再說了,“不要打擊這群少年的自信心,他們本來就沒什麼基礎,從小嬌生慣養,能堅持這麼些時日已經不錯。”
武學堂開辦至今,因要專心備考科舉的退出十來人,又因受不住苦的退出五六人,說是要回去讀書。秦老將軍心疼得不行,如若他們能堅持下去,都將是昭國未來的大將。
秦老將軍對眾人道:“不要怪沈將軍講話難聽,他也是希望你們能更加優秀,你們要好好珍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軍營中的將士聽說沈將軍辦了武學堂,教人行軍打仗,紛紛託人將自己弄進來,為搶一個武學堂學子的名額,一個個擠得頭破血流。但國子監有明文規定,只三品以上大臣的子弟才能進國子監讀書。沈將軍和老夫不忍讓那些將士白折騰一趟,於是決定日後的訓練轉到梧桐山那邊進行。還有,從明天開始,增加一項實戰訓練,明天辰時初我和沈將軍在西城門口等你們,具體事宜到那再細說。今日你們先回去同家人說一聲,準備準備,散!”
“是!”
安葉暄背上一動就疼,呲牙咧嘴湊到三皇子身邊,“明庭,梧桐山你到過沒?那什麼情況?”
“前年去過一次。”三皇子想了想如何形容梧桐山,“景色優美,山中寧靜,雖然道路有些顛簸,但確實是個不錯的去處。”
戚奇山也湊過來了,“秦國公說的實戰倒底是什麼意思?讓我們真的去打仗嗎?”
“應當不是。”安葉暄搖搖頭,“我們去問問秦恆,他一定知道。”
秦恆只說了一句蚊蟲過多,其餘尚可安葉暄幾人聽完,放心了。
翌日,沈瀚先去秦家找秦老先生一同去皇城二十里處的營地調遣兵馬,以作學子的護衛,在山中保護學子的安全,齊大夫作為隨行軍醫也跟着一起去了。
十里沒跟着,還留在家中收拾行囊,接下來一段時日可能都需要待在山中。
“小姐,你要帶着四少爺去嗎?”筱紅看着跟在十里身邊的小四,問道。
十里摸着小四的頭,點頭道:“嗯,在他們訓練期間,我帶着它在山中訓練野性,當初將它養在身邊也是因為它無人照顧,如今它已經長大了,是時候該放它回去。”
小四似乎聽明白了,哼哼叫了兩聲,用頭去蹭她的手,然後還咬住她的衣袖。
十里輕敲了一下它,“乖,別鬧,你本就屬於叢林,這四方小院不應該是你待的地方,廣饒無垠的森林才是你的歸屬。”
“嗷嗷。”小四低落的哼唧。
十里從它嘴中拔出袖子不再理他,問筱青,“都收拾好了嗎?”
“好了,您讓奴婢趕製出來的背包裏邊是齊大夫給你準備的藥品,外面是換洗衣物,您要上去待多久還是個未有定數,就這些東西真的夠嗎?”
“足夠了。”
“小姐,您不如就聽侯爺的,在家中陪着柳公子。秋闈馬上就要開始了,柳公子定然很緊張。”
“一次考試而已,又不是出去打仗,保不準就可能再也見不到,有什麼好陪的?筱紅,這段日子按時給它們餵食。”
“是,小姐。”
十里交代完事情之後,提着背包往外走。
筱青連忙跟上去,“小姐,我來吧。”
沈瀚不放心十里一個人去,讓刑管家陪着,十里出來時,他已經牽着馬在門外等候了。
一個女子參與到這種事情中本來是不應該的,但是見識過十里實力的人,對她去梧桐山沒有任何異義。
正要啟程,柳長亭從遠處跑來,十里將已經踩上腳蹬的腳收回,停在那等他過來。
柳長亭喘了片刻氣,緩過來后開口道:“你這次去,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好好保重,不要受傷。”
“不會。”
柳長亭糾結一會,還是問道:“……能不能不去?”
“不能。”
“哦。”
十里見他站那不說話,又不走,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沒了。”
十里微微蹙眉,奇奇怪怪,轉身,抬腿就要重新蹬上腳蹬。
柳長亭猛地伸手將她拉住,好在十里知道身邊站着的是誰,制止住蠢蠢欲動的手,不然他那條胳膊已經廢了。
她正想問他還有什麼事,柳長亭已經傾身過來吻住了她的唇,一觸即分。
“早日回來。”隨後,柳長亭將十里放開,跑了。
十里愣了一下,搖搖頭,毛病,接着邁着她那大長腿,翻身上馬。
戚奇山他爹聽說他要去梧桐山實戰演練,給他準備了一車的行裝備,讓他在山上放心大膽的用,不要委屈自己。
安葉暄是一個人騎着馬來找他的,身上可以說除了帶了幾個裝有驅蚊草的香囊,其他的什麼都沒帶,看到戚奇山身後的一車子東西,笑道:“奇山兄帶這麼多行囊,是要出遠門遊歷嗎?”
戚奇山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覺得有點多了,但是我爹非讓我帶着。”
“奇山兄,我們是去打仗懂嗎?像山林這種地方考驗的就是我們的隱蔽性,你帶着這麼多東西,頭一個被發現的就是你。”
“我們難道什麼都不用帶嗎?畢竟我們還不知道要在山上待多久。”
“這有什麼?明庭這次也會跟着去,沈將軍斷不會留我們在山上過夜。”
“有理。”戚奇山大手一揮,“把這車東西給小爺我搬回去,小爺我要輕裝上路。”
然後安葉暄又同樣忽悠了在皇子府等着他的三皇子。
皇城內不可縱馬,時日有些晚了,戚奇山帶着兩人抄近道出城,所以路上並未遇見同樣去梧桐山的同行,等到了西城門,三人發現,他們跟他們好像不大一樣。
寧浩和楊樊見他們,上前打招呼,看到他們只一人一馬,連刀劍都未帶,讚歎道:“不愧是殿下和世子,即便是我們可能要在山中待上半月之久,也如同秦恆兄一般,不屑帶像行囊這樣累贅的東西,果然是藝高人膽大。不過殿下,可否告知,你們不帶刀劍去山中用什麼殺敵?”
寧浩笑道:“我們又不是真的去打仗,何須刀劍?定然像我們平日訓練一樣,用木劍對敵。”
“原來如此,受教了,那我也將劍取下來。”
“山中雖多猛獸,但有沈將軍帶領軍隊護着,定然無事,這刀劍確實不帶也罷。”
楊樊和寧浩並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很真誠很真心的在討論這個問題,正因為如此,三人才想勉強自己笑,都勉強不來。
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
安葉暄抬頭看天,不敢與身旁兩人對視,對不起,我錯了。
戚奇山和三皇子對視一眼,確認對方和自己所想一樣,開口道:“我忽然想起我還有東西忘在家中了,告辭。”
才說完,前方人群一陣騷動,沈瀚帶着人馬過來了,確認所有人都到齊之後,高喊道:“全軍聽令,出發!”
軍隊動起來,他們這才發現,原來有人專門負責管理學子行囊,只要他們把東西帶來交給他們就可以,根本不用他們自己操心。
三人騎馬跟在隊伍,其他學生談論他們帶了什麼什麼,肉乾,竹席……
三皇子和戚奇山腦海中同時忽生一個念頭:他與安葉暄,大概,友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