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番外後來六
景烜低頭看她,笑着低聲道：“你知道,我不會娶別人的。”
他一直是個很內斂防心很重之人,但此時卻笑得有點傻,目光有些沉迷,看着她的眼睛滿滿都是星華,錦禾感覺到他從未有過的高興,和他眼神中不再強行壓抑掩飾的情愫，臉有些熱，但更多卻是開心和悄悄爬上來的甜蜜。
不過她不是尋常的姑娘,並沒有讓嬌羞主導，而是輕哼了聲，道：“我怎麼會知道,你又沒說過。我反而一回來就聽說,康郡王府的大公子總來找你，想將清河縣主嫁給你呢,這一次你的世子妃候選名單里就有她,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招她了？”
康郡王的妹妹溫慧郡主曾經嫁給過明家長房的二公子明紹桉,老康王還曾聯合過明伯量算計過皇帝和皇后,所以康王府一直不怎麼受皇帝待見，後來襲爵的時候更是直接將康王府的親王爵位降到了郡王爵位,這幾年康郡王府給康郡王的長子請封世子的摺子也總是被打了回去，現在這麼積極地想把女兒嫁去西蕃王府,怕也是為了想借功將世子一事定下來。
景烜低頭看着她,看她柔嫩的肌膚上微微染上的粉色，還有清晰可見細細的絨毛，心裏着實有些不能自已，他伸手輕輕撥了撥她的面頰上的肌膚，低聲道：“你說我怎麼招她了？你不是知道得很，除了你，我可從來沒理會過他人。”
他的手很燙，錦禾的心也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她伸手就去撥他的手，輕哼道：“嗯，反正你不準招其他人，回到西蕃之後也不準。”
景烜看她微仰着下巴，又驕傲又蠻橫的樣子，可是他卻喜歡得不行。他也不知道，為何他會對她毫無抵抗力，為何明明生活在陰暗中，但只要看到她，就好像整個世界都鮮活亮堂了起來，大概這就是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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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景烜就上了兩道摺子，一道是求娶錦禾公主，另一道是道西疆不穩，西域諸國蠢蠢欲動，恐是戰事要起，所以奏請提前回西蕃藩地，領軍作戰，為護衛西疆效力。
延明帝按下了摺子沒表什麼態度，下了朝之後就拎了這兩道摺子去了明珞的長華宮。
趙鋮到了長華宮之時，明珞正在綉着一件衣裳，是錦禾的衣裳。她平日裏並沒有多少空閑，但稍有閑暇時，便總會喜歡在錦禾的衣裳上綉上一些小東西，可能只是袖口的一朵花，領間的一片葉子，習慣了之後，錦禾更是纏着她，沒有她綉過的衣裳竟然不穿，那孩子大大咧咧，但細節處卻又極依戀人。
趙鋮默默看着明珞看了好一會兒，才道：“阿珞，景烜求娶錦兒一事，你可是已知情？”
明珞停下手中的綉針，抬頭深深看了他一眼，輕嘆了口氣，道：“嗯，昨日錦兒便已經告訴我了。”
她雖然看似對錦禾並不怎麼多管，但錦禾有什麼變化她其實都一清二楚。而且她們母女兩個向來親密，明珞自己沒有母親護着長大，便依着自己心目中的母親樣子來要求自己，她從錦禾尚不知事起給錦禾的信息都是，只要她做的合理的，她便會支持她，哪怕她做的不對，她也不會阻止她，只會告訴她要如何去保護她自己，所以錦禾有什麼事情並不會瞞她。
更何況錦禾看似嬌蠻，實際很聰慧，她知道她和景烜一事沒有她的支持，她是很難做到對景烜的承諾的。
“她是什麼意思？”趙鋮道。
竟然是錦兒告訴的阿珞，那就是說......趙鋮的臉有些黑。
明珞看到他的面色，起身走到他身邊，一邊幫他解着外衣，一邊就柔聲慢慢道：“陛下，你不要誤會錦兒，她還小，尚未有婚嫁的心思。”
趙鋮冷笑，道：“那是那小子一廂情願？”據他所知，景烜可不是那麼蠢的人。
明珞笑了笑，有些安撫的看了趙鋮一眼，道：“錦兒她跟我說，景烜自小就待她好，跟別人都不一樣。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歡他，她只是覺得，如果錯過了他，她大概再也不會遇到一個人像他那樣對她了。她說，她想找一個要像她的父皇對待她的母后那樣對待她的一個人，她不知道景烜是不是就是那個人，但對她來說他也是特別的，所以她願意給他一些時間，也是給自己一些時間。”
找一個像她的父皇對待她的母后那樣對待她的人。
趙鋮聽到這一句之後，原先憋悶的心情詭異的退了下去，沉默了下來。
明珞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解下他的外衣后遞給一旁候着的侍女，這才挽了他的胳膊一起到榻上坐下，才繼續道：“陛下，景烜那孩子，是我們看着他長大的，他待錦禾的心思，和他做出的努力，我們都知道。他心思縝密，有勇有謀，西蕃的情況，他從幼時起便已經開始籌謀打算。不瞞陛下說，我從他小時候對錦禾有些異樣之後便一直在考量他，以前我也一直有些擔心他的心思太深，不知道他到底看重的是權勢多一些，還是錦禾更多一些，不過想到以前我對你的猜疑，便又覺得不該帶着任何成見去看他。”
“現在他請求我們給他一個機會，其實不也是給了我們一個好好看清他的機會？陛下，錦兒還小，讓他們分開兩年，錦兒可能會遇到更多很不錯的人，而景烜在西蕃那邊，想來受到的壓力也不會小，我們現在又何必杞人自憂，定要去干涉他們呢？還不若看看他們的感情到底能不能經得起這個考驗，也看看景烜他有沒有掌控住西蕃局勢的能力，屆時再作決定不是更好？”
“如果，”趙鋮看着明珞，道，“阿珞，你真的捨得讓錦兒遠嫁到西蕃嗎？”
明珞迎着他的目光，苦笑了下，搖了搖頭，道：“陛下，我當然不捨得，但是，那又如何？錦兒是我們的女兒，我們想護着她一輩子，但其實，她的一輩子不該全部由我們來守護，我們總會有離開她的一天。我們更不應該因為我們的不舍，就自私的要求她陪着我們一輩子。”
“陛下，能夠一直陪着陛下的是我，一直陪着我的也是陛下，錦兒她會有她的生活，我們不該是陪着她一直走下去的那個人。我也希望，錦禾能夠遇到一個，愛她，護她，陪着她一生的人，不能因為我們的私心，而耽誤她的一生。所以，陛下，如果景烜真的是那個人，我想我們應該幫助她，而不是束縛她。”
趙鋮想說，那她又如何知道，那個人不是郭遠徵，不是京城任何一個其他勛貴子弟，而定要是西蕃王府的世子？
可是，明珞也沒說就是他，不過就是順其自然而已。
***
兩年後。
景烜很準時，兩年前延明帝准了他提前回西蕃的摺子，卻駁了他求娶錦禾公主的摺子，當時道是“公主年紀尚幼，此時朕未有打算為其議親，你若有心，便兩年後再來求娶吧”，所以兩年之期一過，西蕃王府的求親摺子便又送到了京城。只是此時正值戰時，景烜正在領兵作戰，未能親自到京城來，道是戰事結束之後必會親自過來京城求娶公主。
只是景烜萬萬沒想到，他尚未去京城，就在軍中先見到了錦禾。
錦禾是跟着大魏派過來的援軍西寧都司都指揮使裴仲義一起來的西蕃，以裴夫人侄女的身份。
雖然錦禾向來這般不按常理出牌，但景烜在帳中看到她，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錦禾看着景烜，看到他明明見到自己高興得緊，卻除了最初那一剎那的毫不掩飾之外，後面卻是明顯克制了情緒表情，眼睛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錦禾很有點看不上眼，她咳了一下，輕哼道：“嗯，我看到你的求親摺子了，我覺得我好像都已經把你忘得差不多了，只是拒絕這樁婚事好像有點違背了當初的話，但接受的話卻又有點莫名其妙，所以就過來看看，看看這裏的人和環境我可還喜歡，若是還行的話，勉強考慮一下婚事也不是不可以。”
“忘得差不多了。”景烜走近她，道，“錦兒，半年前我們才見過，你又忘得差不多了？還是在提醒我，要我怎麼去喚醒你的記憶嗎？”這兩年他雖回了西蕃，可也從來沒有丟下她不管過，但凡有一丁點時間，他便會去看她。
喚醒她的記憶......錦禾想到上次見面時他的所作所為，臉有些發燙，但仍小聲道：“我就是記性不好，你不出現我就會忘的，你......”
“你”字後面是什麼卻再不知道，因為後面的話已經被景烜盡數吞了下去，就是兩人纏綿許久之後，她面色緋紅的掙扎着推開他，連她自己都忘記後面的話是什麼了。
這可是在軍中，這個混蛋。她怎麼會覺得他有多克制呢？不過話說回來，以前他在京城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樣的，也不知是他本性如此，還是回到西蕃之後受了那些未開化之人的影響，雖然......雖然其實她也不討厭就是了。
迷迷瞪瞪中，她聽到他在她耳邊低聲問道：“現在想起來了嗎？還是，”
他笑道，“錦兒，你是故意的？”
錦禾看着他的眼睛，這個時候他看着她的眼睛裏愛意從來毫不掩飾，這種眼神她再熟悉不過，她在他父皇看她母后的眼睛裏看到過的，那時候她便覺得特別幸福，她想，她也定要找一個這般看自己的人。
她笑眯眯的“嗯”了一聲，倒是讓問話的人又失魂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