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黃玉把她扶起來,說:“那我也可以告訴你。你是真的撞鬼了。你覺得自己沒錯,不用來說服我,去說服要殺你的鬼。”
姜月哭哭啼啼道:“跟鬼怎麼講的通道理?”
黃玉:“鬼是被你們騙死的老實人,我還覺得你們才講不通道理。”
姜月被她噎了一句,即氣憤又羞愧,坐到床邊抽噎哭泣,黃玉也沒個要安慰她的意思。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樓頂的水流聲終於消失了。
姜月的心情也放鬆下來,扭頭一看,發現黃玉拄着自己的長棍,坐在另外一邊玩手機。
姜月低聲問:“你能繼續陪着我嗎?”
“你能出得起請我的錢嗎?”黃玉頭也不抬道,“還有熬夜費。長期保持,加倍。一晚三千。”
姜月咬咬牙,似乎是還不想放棄:“我……”
“看來你積蓄不少。”黃玉嘴角一扯,微偏了下頭:“與其現在擔驚受怕,還要支付高額報酬,怎麼當初不選擇好好做人嗯?”
姜月:“你就確定我做了什麼?”
“這位姐們兒,我也是看過新聞受過教育的人。你在那家金融公司工作,做了什麼事情,猜也能猜道。”黃玉擺着手指頭說,“一、你做客服,助紂為虐。二、你作為內部工作人員故意欺騙客戶合同中的強盜條款,為虎作倀。三、你內部人員自己篡改合同數據牟利,監守自盜。選一個吧。”
姜月沉默了。
黃玉搖頭:“看來還是道多選題啊。”
姜月猶豫了下,還是說道:“我們公司的人,都這麼做。我不做能行嗎?帶頭的還是老闆的親戚,我們領導,說明大家都是默許的。怎麼算,都不應該算到我們小人物的頭上啊。哪一行沒有潛規則?”
她頓了下,問道:“每個人都想着賺大便宜,那誰來出這個便宜?”
用騙來的錢生活會良心不安嗎?
也許開始有,但後來就忘記了。
習慣了之後,再成為理所當然。可以坦然地讓自己身處在眾人之中。
姜月刺道:“我又不像你們道士,賺錢可以輕輕鬆鬆的。而且你們道士裏面也有騙子吧?你就能保證自己說的都是真話了?”
黃玉換了個姿勢,把手機翻過去繼續打遊戲。
“今天我不收你錢,看在我朋友的份上。但我要提醒你,今後只要你花錢,那道水聲就會離你越來越近。至於等水聲到了耳邊會發生什麼,我就不知道了。”黃玉說,“聽說我朋友那邊遇到了一個,或許到時候可以問問他。”
姜月有些激動,鬆動的發箍也隨着她動作被甩了下來:“你們是真的不能幫我,還是不肯幫我?”
黃玉想了想,比了個手勢。
姜月氣道:“你有毛病啊?我說了這麼多你就給我比V?!”
黃玉:“……我說的是兩者皆有。”
姜月:“……”
黃玉打了個哈欠,說道:“水聲停了吧?沒事我先回家睡覺去了。祝你好運。”
黃玉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跨步邁去,打開大門。
姜月還想去追,可剛出了門,感應燈亮着,樓梯口卻已經空無一人。
她站了一會兒,覺得樓梯間冷氣逼人,終是不敢去追,合上房門走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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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被趕去跟薛先生同住一晚的褚玄良也回來彙報情況。
幾人齊聚一堂,討論昨晚的事。
“什麼都沒發生。”褚玄良說,“有點陰氣,從四面八方傳過來的。薛先生說聽到了嘩啦嘩啦的水聲,可我沒聽到。對方也沒現身。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黃玉舉手:“同。倒是聊天聊出了那麼一點犯罪事實。要不要坦白給老葉?”
褚玄良無奈道:“哦,我那邊那個比你謹慎。給我講了一堆他自己的創業史,告訴我他的艱辛歷程,以及他的一生清白。”
“真的假的?”黃玉說,“這才是真高人啊。”
褚玄良:“如果是真的,那輔導業可真有錢。”
“我們做道士的,什麼時候淪落到這種多位一體的工作的?是警察還是心理學家?”黃玉咋舌道,“這日子……重要的是昨晚我還沒收工資。”
江風一面聽他倆聊嗑,一面把事情報給葉警官,順便想問問他相關的人物背景查出來沒有,薛琦那邊驚慌失措地找了過來。
“我聽到了!昨天晚上我又聽到水聲,然後今天早上,我上去問了下鄰居,樓下的也問了,他們都沒有半夜起來上廁所,也沒用過水。我真的撞鬼了是嗎?”
江風說:“如果聲音輕的話,也有可能是在你樓上的樓層,順着管道流下來了。”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很害怕!”薛琦說,“我現在出門了,我要過去找你,可以嗎?”
江風從通話中聽到一些零碎的背景音,包括喇叭的刺耳鳴笛。
薛琦那邊似乎在忙,所以說完后保持了一段時間的沉默,也沒在乎他的回答。
江風正要把電話掛了,對面的呼吸聲驟然沉重起來,還氣急敗壞地砸了什麼東西。
江風多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我撞到人了。”薛琦深吸一口氣,“不對,是遇到碰瓷的了。”
說完薛琦先掛掉了電話。
黃玉扭過頭:“撞什麼?”
江風還看着手機:“碰瓷。”
黃玉:“嘖嘖嘖,這是哪裏出來的小可憐?”
葉警官那邊應該是也起來了,去別的部門拿了資料,將主要內容編輯發給江風。
江風掛掉電話后,首頁的信息提示上就寫着他的反饋。
他直接撥了個電話故去。
“你說薛琦他們家,跟這家金融企業沒關係?”
“的確是沒關係啊。薛先生他們就是一家是教育機構,跟那家金融機構沒有明面上的商業往來,反正沒有任何直接投資關係。查了下與公司有關的幾位投資人,也跟薛先生沒什麼交集。何況這家金融公司建在S市,薛先生的生意鋪得倒挺廣,可S市還沒設立網點。”葉警官說,“這家金融公司一直有被查的,不過不是我們部門負責。聽說員工內部有進行陰陽合同的嫌疑,騙走了客戶好多錢。當然公司本身手段就不大高明,所以最近就在查這個。”
江風:“那薛先生本身呢?”
葉警官那邊說:“嗯,我查了下他們公司起家的歷史,總覺得有點奇怪。”
“怎麼說?”
“怎麼說?現在輔導行業的競爭很激烈的,市面上已經有幾家比較知名的了。輔導機構收費一般都比較高,所以消費者選擇的時候,會更多的看名聲。而且輔導業也不是那麼容易,裏面有很多的行業機密。大家考試嘛,總是要押題的。你能不能押的中題,就看你有沒有足夠的人脈了。就算你押不中題,起碼得知道一點內部消息,才能讓自己的考生有安全感,對吧?”葉警官說,“這家輔導機構做出成績的時候,市場上的幾家機構基本上已經穩定了。是它開始大量打廣告,引進師資,大批建設網點租賃教室,很有財力。聽說當時有的班級計劃是開五十人的教室,最後報名人數只有三四個,他們照舊開班。這樣一算下來,成本就太過了。它們撐過幾年之後,之有了名氣,慢慢開始賺錢。所以我就奇怪,他們前期哪來那麼多錢?”
黃玉:“你確定人家不是隨隨便便先來賺一個億的富二代?”
“沒有。”葉警官說,“他和他妻子的家境都不算好,父母完全幫不上資金上的忙。反正那幾年兩人就是忽然冒出了一筆錢,給他們使用。但我這邊查不到。”
江風:“好的。”
說到一半,江風的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他調出來一看,發現是薛琦回撥過來了。跟葉警官說了一聲,先把他的電話掐斷。
“我過不來了。”薛琦語氣裏帶着毫不掩飾的煩躁說,“最近真是特別倒霉,老是破財。我真不服了,這次非跟他死磕。我已經把這個人送醫院來了,讓醫生開驗傷,找交警做痕迹記錄,再找律師分析行車記錄。我就不信他能碰成這個瓷!”
黃玉插嘴說:“那豈不是更貴?”
薛琦:“我現在就是氣不過!根本不是錢的問題!這種頹勢是有趨勢性的我今天必須沒完!不說了我先掛了。”
她說完雷厲風行地掛了電話。
江風看着重新黑下去的屏幕,才緩緩說道:“我應該提醒過她,不要隨便用錢。”
目前來說,她用得越多,財才會破得越快。
“不用錢那是不可能的。”黃玉說,“就算上個廁所也要用廁紙要衝水,這些都是錢啊。”
黃玉正在隨口聊着,手機響了起來。
“我們的業務可真多。”黃玉看清來電人,遺憾道:“可惜沒一款是付費的。”
她把手機放到耳邊,姜月在對面喊道:“我剛剛聽到了水流的聲音!”
“什麼?”
“就是剛剛!”姜月的聲音驚恐道,“白天!早上!它忽然出現在我耳邊,特別響亮,真的。”
黃玉看一眼江風,立馬意會過來,沉聲問道:“你剛剛用了多少錢?”
姜月自顧着說下去,尖叫道:“然後我打開手機一看,發現我們公司的APP出現在了我的菜單里,打開后首頁寫着我的名字,說我借款借了一百多萬。我沒有!我只是睡了一覺!但我銀行卡里的錢全都不見了,這沒有道理!我登上我們公司主頁,可根本查不到這筆單子,也沒法取消。”
黃玉:“查不到那就沒事啊,又不要你還。”
“沒有。”姜月捂着臉哭道,“我讓我媽打五千塊給我,可銀行卡上只是過了一下賬,馬上就被轉走了。欠款條目上還寫着已還五千。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