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大頭
“這麼巧?”花錦走到店門口,“你這是……路過?”
裴宴站在門口沒有進去:“難不成還能是專程來看你?”
花錦聽到這話笑出聲:“外面還在下雨,你進來坐會兒,我給你倒茶。”
裴宴想說,這種小店,他怕進去後腿都邁不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雙腿就跟不聽使喚似的,不知不覺就跟着花錦的步伐走了進去。
進了店,他發現這家店的面積雖然不大,但佈置得很巧妙,讓人很容易就放鬆身心。
靠近綉架的地方,擺着小桌跟沙發凳,裴宴的腿太長,坐到沙發凳上時,整個人蜷在一起,看起來有些可憐巴巴的。
“你坐這個。”把茶杯放到桌上,花錦把自己平時用的綉椅往裴宴面前推了推。
“沒想到你的店,就在這裏。”裴宴起身換了個位置坐,他想起上次聽陳森說他壞話時,好像就離這家店不遠。
“雖然現在很多人都喜歡在網絡上買東西,但是有一家實體店,會增加顧客對我們的信任度。”花錦抬頭看了眼窗外,“更何況我們的店在這裏,只要路過的行人多看一眼,也能加深一點路人對刺繡的了解。”
裴宴抿了一口茶,茶葉很普通,泡茶的水也很普通,平時他早就挑剔了,但今天可能是因為出門太早,口有些干,他覺得這種茶水也可口起來。
店裏忽然安靜了下來,裴宴偏過頭,看到綉架上還沒有綉好的錦鯉圖,色澤鮮艷的錦鯉游弋在水中,身上的鱗甲似乎在太陽照射下,發出了璀璨的光芒。他眨了眨眼,才看清錦鯉並沒有真正的反射光芒,只是看起來太過真實。
放下茶杯,裴宴站起身:“我該走了。”
花錦點了點頭。
裴宴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花錦沒有說話,反而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問“你怎麼還不走”,他心情莫名變得有些糟糕,把一張邀請卡拍到桌上。
“這是什麼?”花錦看着素雅的邀請卡,見裴宴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興,準備伸出去拿邀請卡的手,又縮了回來。
“過幾天有個傳統藝術展覽會,因為有些展品很貴重,所以只在內部開放,你如果想去,就去吧。”反正裴宴是看不懂什麼刺繡、漆器、陶器的藝術價值,早上收到主辦方寄來的幾張邀請卡,他下意識就想到花錦可能對這種展覽會感興趣。
“謝謝。”花錦開心地捏住了邀請函,爾後疑惑地看向裴宴,“要收錢嗎?”
“不收。”裴宴冷着臉道,“我本來打算扔垃圾桶,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遇到你。送給你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聽到這話,花錦也不不生氣,反而道:“下次再有這些需要回收的廢物時,你千萬別不要忘了我,我可以替你排憂解難。”
裴宴:“……”
“哥,真的是這裏?”陳江看着街對面的綉品店,有些疑惑道,“我覺得是不是你猜錯了?”
“呵。”陳森哼笑一聲,“那天晚上裴宴下車的時候,表情還挺正常。那個女人把他叫過去后沒多久,他就變了臉,所以肯定是那個女人給裴宴說了什麼。”
“不是,哥,我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陳江想了想,“如果你沒在外面罵裴宴,不就沒這麼多事了嗎?所以這也不能怪人家妹子身上吧。”
“妹子,妹子!你看到一個母的就走不動道了?”陳森怒瞪陳江一眼,“你現在還有心情說這些廢話,現在家裏因為裴宴冷淡的態度,對我們兩個已經有了意見,你說該怎麼辦?”
“我腦子笨,想不到什麼好的解決方法。不過那個女人如果認識裴宴,你現在跑去找她麻煩,這不是雪上加霜?哥,你這事辦的,怎麼跟電視劇里無腦炮灰似的?”陳江雙手插兜,“要我說,還不如去她店裏多買些東西,說不定她心情一好,還能幫我們說幾句好聽的話。”
“你就這麼怕裴宴,連一個還不知道跟他關係如何的女人都怕?”陳森額頭上的青筋浮起,“還有沒有出息了?”
“沒出息。”陳江回答得很坦然,“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哼!”陳森抬腳就走,走了兩步,又默默縮了回來,退到了陳江身邊。
“怎麼……”陳江正想問,發生了什麼事,就看到對面的店裏走出一個很熟悉的人。
裴宴?
“裴宴,謝謝你。”花錦知道這個展覽會有多難得,前幾天她就聽高姨提過,說裏面不僅有近現代大師們的作品,還有千百年流傳下來的文物,若是能進去看一眼,簡直就是人生幸事,可惜這次展覽不對外開放,只攻一些專家學者研究探討。
很多物件雖然在網上也能看到,但是實物帶來的震撼,是照片無法比擬的。
“都說了是順手,有什麼好謝的。”裴宴微微抬着下巴,桃花眼裏帶着幾分驕傲與懶散,“行了,我忙着呢,先走了。”
“再等一下。”花錦拉了一下裴宴的袖子,飛速跑回店裏,把一個巴掌大的盒子塞到裴宴手裏,“謝禮。”
裴宴懷疑地看着花錦:“裏面不會有情書之類的東西吧?”
花錦:“……”
“裴先生,你是大忙人,我就不浪費你時間了,走吧走吧。”都什麼年代了,還情書呢。
“嗤。”裴宴嗤笑一聲,拿着盒子回到了車上。他打開盒蓋,原來裏面是一條領帶。
他把領帶拿起來看了一眼,領帶前下方綉着兩隻頭尾相連的錦鯉,貼身的那一面,還綉着喜樂連年四個小字。
“喜樂連年……”裴宴把領帶順手扔到副駕駛座位上,把開了一段距離后,深吸一口氣,把車停到路邊,把領帶疊好放回盒子裏,壓了壓上面的褶皺,把盒蓋放了上去。
他鬆了口氣,心裏的煩躁不安也順利壓了下去。
“哥,還去么?”陳江用手肘撞了撞陳森。
陳森又怒又惱,偏偏還不能發作:“去,不去我是你孫子。”
陳江往後退了一大步,這話要是被他爺爺奶奶聽見,他們兄弟倆會被打死的。他踮起腳看了眼裴宴車子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從沒聽說裴宴跟哪個女人關係親密,但是看他剛才在店門口跟人拉拉扯扯的樣子,難道兩人……有一腿?
花錦剛把邀請函收好,就看到兩個男人走了進來,她看着為首的男人,隱隱約約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你!”陳森瞪着花錦,見花錦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回望着他,“你這裏有什麼好東西,拿出來讓我挑兩件。”
陳江默默扭頭看幾分鐘前還揚言要找人算賬的哥哥,原來買人家的東西就是算賬?
“先生,店裏貨架上的展品都是可以出售的成品,您若是對這些不滿意,我們也接受定製。”花錦把宣傳圖冊拿出來,“不知兩位需要什麼?”
“你會什麼?”陳森走到沙發凳上坐下,用挑剔的目光在店裏轉了一圈。
聽到對方說話的聲音,花錦慢慢想起了這人是誰,這不就是一兩個月前,站在路燈下罵裴宴,被她聽了全場的那個人嗎?
不知道對方是真的來買東西,還是來報復她,花錦臉上的笑容不變,把宣傳冊放到陳森面前,“我擅長的是刺繡,對漆器會一些,但並不太擅長。”
“那就把這個還有這個給我包起來。”陳森胡亂指了兩樣。
“是這兩樣嗎?”花錦臉上的笑容真誠了兩分,“左邊這件擺件上的圖案名為功名富貴,繡的時候,採用了近十種針法,不管是面料還是綉線,皆取自……”
“不用介紹了。”陳森把卡遞給花錦,“刷卡。”
“多謝。”花錦麻利地接過銀行卡,用刷卡機扣除了金額,“先生,請您輸入密碼。”
陳森看了眼扣款金額,這麼兩個小玩意兒,竟然還不便宜。他繃著臉輸了密碼,等花錦把東西包好,扭頭見陳江竟然還盯着一把團扇看,沉着臉道:“過來拿東西。”
“哦。”陳江跑回陳森身邊,對花錦咧嘴一笑,“美女,留個聯繫方式,以後有空約出來玩玩。”
“先生真會開玩笑。”花錦嘴角往上翹着,眼底卻沒有多少笑意,“像我這種天天為生活奔波的人,哪有什麼時間玩。”
“竟然這麼辛苦,裴……”陳江語氣一頓,乾笑着打哈哈。
陳森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大步離開了店。
等兄弟兩人一走,花錦就高興地給譚圓發了一條微信。
繁花:湯圓,咱們店裏擺了一年都沒賣出去的擺件,終於被冤大頭高價買走了!
這兩個擺件寓意好,做工又精美,繡的時候花費了很多精力,所以價格也很昂貴,這一年來擺在店裏,問的人很多,願意掏錢的卻沒有。
就在花錦以為這兩個擺件也要放在店裏當鎮店之寶時,冤大頭終於送上了門。
沒過一會,譚圓回信息了,說的卻不是買東西這件事。
湯圓:花花,如果我做一輩子漆器,真的有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