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第210章
因為皇帝的一句話,使得原本暗潮洶湧的朝政變得更加波/濤/洶湧了,薛相讓刑部發通緝令直接將撫遠侯擒回京城,刑部尚書趙暢和定王魏堯皆以撫遠侯未審訊定罪為由,拒絕簽發通緝公文,薛相氣極,想把這事兒稟告皇上知曉,想告刑部和定王不配合,然而他的奏摺送入宮中,就被駁回,理由是皇上有令,撫遠侯案未有結果之前,不得再稟。
薛相無奈,只好跟晉王商議,由晉王派人去嶺南,將撫遠侯請回京城來協助審理案情。但誰都知道撫遠侯的勢力有多大,如何選人卻成了晉王最頭疼的問題,最終選了一個袁家旁支遠親前往嶺南,言明需客客氣氣的把撫遠侯請回京城。
這件事進行期間,魏堯和刑部就沒什麼緊要的事情要做,魏堯樂得每天在家裏陪伴雲招福,跟雲招福身邊的奶娘學了好幾天,從每天吃什麼,要注意什麼,多長時間要起來走一圈,坐躺分別是多長時間合適等等一系列的問題,事無巨細,盡數掌握。
到現在大半個月過去了,魏堯已經掌握了很多技能,包括已經會煮簡單的麵條和煮雞蛋了,這源於有一日夜裏,雲招福肚子餓的難受,廚子才剛剛回去歇着,雲招福不願把人家再喊起來,想忍一忍的,沒想到魏堯自告奮勇去廚房,奮鬥好長時間都不回來,雲招福怕他把廚房給燒了,於是起床去看他,就見廚房地上,桌面上一片狼藉,不過魏堯手裏卻端了一碗彷彿閃着金光的麵條,還很專業的加了個雞蛋,可把雲招福給感動的要命啊。
儘管那碗麵條現在回想起來淡而無味,但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就覺得很好吃。
在魏堯的精心餵養之下,雲招福覺得自己至少圓了好幾圈,走起路來都有些吃力的感覺。
一個月以後,撫遠侯終於被晉王‘請’回了京城,雲招福以為,這下魏堯得有事幹了,沒想到,他還是成天窩在家裏陪她,弄得雲招福都有點拿不準了,問他:
“撫遠侯回京了,你怎麼不去審訊?”
魏堯拿着本書,躺在陰涼的紫藤花架下面,一邊吃水果,一邊漫不經心的回道:“審訊有薛相在就成了,我不便干涉太多。”
雲招福看着魏堯,略微狐疑的看着他,一語就猜中他的意圖:
“你們想害薛相?”
魏堯將書本放下,與雲招福四目相對,習習涼風吹來,飄着池塘里的荷花香,魏堯的眼睛裏滿是光亮,一閃一閃的透着狡黠:
“也不能這麼說,薛相他博古通今,又壯志凌雲,剛正不阿,撫遠侯到底是我嫡母的兄長,沾着親呢,我不便插手。”
魏堯的這理由也是夠冠冕堂皇的,雲招福暗自替薛相捏一把老汗,這薛相現在就覺得自己已經把控了朝政,寧王被抓,太子重傷不愈,彷彿這儲君的位置已經到了晉王的手中,而朝中大半官員,也在表面上對他表現出了臣服,薛相對現在的形勢相當滿意,所以,才不會非要拉着魏堯一起審訊撫遠侯呢,魏堯在他眼中,依舊是個沒有前途的皇子,何必讓魏堯跟着他打醬油,佔便宜呢。
夫妻倆目光交錯,沒一會兒的功夫就雙雙忍不住笑了起來,雲招福捧着肚子,笑的肚子一動一動的,魏堯立刻坐起來,把手放在她肚子上,仔細觀察着肚子裏的小傢伙有沒有跟着動起來。
雲招福好笑的看着他:“嬤嬤說了,孩子越大,動的越少,昨兒晚上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魏堯不死心:“我有感覺,他今兒會動。”
雲招福:……
等了好半晌,肚子也沒什麼動靜,魏堯只得放手,摸摸鼻子:“那個……興許是睡著了吧。”
將手一拿開,正端起一杯茶要喝,肚子就幅度很大的動了一下,把雲招福都動的眉頭蹙了起來,魏堯見狀,趕忙把手裏的茶杯放下,可等他把手回到雲招福肚子上的時候,肚子又恢復了平靜。
看着魏堯那恨不得把小傢伙揪出來打一頓的樣子,雲招福笑的不行。
這邊定王府一派祥和安靜,外面可就波詭雲譎,翻天覆地了。
先是撫遠侯回京以後,沒有先為自己申辯,而是把這些年在嶺南做的功績翻出來說了一遍,從他如何保家衛國,安民除匪,到他怎麼節約軍費糧草,為民請命,一樁樁一件件也都羅列出來。
然後再將薛相命人羅列出來的那些罪行一一對應辯解,雖仍有洗不幹凈的嫌疑,卻也終於讓薛相察覺到這個對手不是想像中那麼弱。
朝中有不少官員,在撫遠侯沒回來之前,與薛相站在一邊的,可是當撫遠侯回京以後,就直接調轉矛頭,站到了撫遠侯那邊,一時間兩方勢力不斷攻殲,來回數十招都未見勝負分曉。
在這場薛相和撫遠侯的爭鬥中,原本應該是主理的刑部反而退到了後面,每當薛相要求趙尚書要履行職責的時候,趙尚書都以調查中作為搪塞,拒絕與撫遠侯正面對上,薛相就以為刑部懼怕撫遠侯的勢力,甚至還覺得這是刑部和定王討好撫遠侯的手段,害怕他們連成一氣,於是越發糾纏撫遠侯一黨糾纏的緊。
撫遠侯不勝其煩,卻也無可奈何。
來到宮中,見到了皇後娘娘,又一同去看望了受傷未愈的太子,離開東宮以後,皇后與撫遠侯坐到殿中說話。
皇后從見到撫遠侯開始,就一直哭訴:
“那些見風使舵的人簡直可惡,見太子重傷不愈,便斷定了皇上會讓晉王上位做儲君,處處針對本宮,針對兄長,針對袁家,兄長如今還被他們以那些可笑的理由請回來協助調查,還不就是欺負我們袁家無人了嘛。”
撫遠侯是個近五十歲的高瘦男人,看着有些文弱,留着山羊鬍,一身武將的朝服穿在他身上頗具威嚴,不理皇后哭訴,自顧自問道:
“只有兩個問題,第一,太子的傷真的好不了了嗎?第二,皇上的身子到底怎麼樣?”
皇后擦拭了眼淚,對撫遠侯回道:“太子的傷,沒有性命之憂,但是傷了肺脈卻是難以改變的,只要呼吸就會牽動肺脈,今兒咳嗽不止,久而久之,身子只會越來越弱,虛不受補,怕事難恢復從前康健了。至於皇上的身子,我也悄悄找太醫院問過,甚至把太醫院的脈案都抄錄了一份出來,並無不妥之處,只說皇上因為日夜煉丹,休息不好,肝火旺盛……兄長有所不知,皇上最近的脾氣真是大的驚人啊,我去見了他幾回,都被他罵出來,那之後,我就再不敢去找他了。只是讓人盯着淑妃宮裏。”
撫遠侯眉頭緊鎖:“皇上為何會對你如此,從前對你就算不親熱,卻也絕不會這樣……可有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沒有發生什麼的話,那麼皇上這樣的行為絕對擔的上‘性情大變’四個字。
皇后思前想後,回道:“也許就是那件事吧。太子受傷之時,我曾命人去請皇上來瞧瞧太子,可皇上不僅沒來,還讓太監送了幾罐他自己煉的丹藥過來,我一時氣不過,就把他的丹藥給砸了,從那之後我再去見他,他對我就這樣暴躁了。”
“那淑妃呢?皇上把煉丹爐設在淑妃宮中……是淑妃讓皇上沉迷煉丹的嗎?”
撫遠侯總覺得皇帝這突然喜歡上煉丹很奇怪,雖然京中曾經傳過這消息去嶺南,但撫遠侯還是想問問皇后,其中是否又什麼他不知道的隱情,不管是與人相處還是打仗,總要了解清楚情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提及皇上煉丹,皇后不禁一嘆:
“唉,這件事其實也怪我。當初裴氏回宮,我一時氣不過,就將遠在外面的南國夫人給請了回來,我知道皇上對她還留有舊情,想讓南國夫人回來殺殺裴氏的威風,讓皇上別專寵裴氏,讓裴氏知道知道,皇上並不是對她一個人不忘就情。”
撫遠侯點頭:“這件事情我知道,你在信中提到過,那後來呢?南國夫人不也是你殺的嗎?”
皇后沒有否認,氣的甩了甩袖:“她該死!我是想讓她回來給我擠兌裴氏的,可沒想到這個南國夫人比裴氏還要野心大,她不肯入宮侍寢,卻要在宮外與皇上私會,那陣子皇上幾乎夜夜都出宮留宿到她那裏,她哪裏是不肯入宮,是不肯入宮為妃,她的野心是皇后,她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覬覦本宮的皇后之位,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裴氏沒擠兌成,險些引狼入室,這才把她殺了的。”
“說起來,皇上之所以沉迷煉丹,有這南國夫人一大功勞,就是這南國夫人將皇上引到了這路上,想藉此控制皇上,南國夫人沒死之前,皇上就在宮外與她煉丹,南國夫人死後,皇上回宮,把丹房設在了裴氏宮中東南角的偏殿裏,倒是裴氏,在皇上決議煉丹之前,來與我說過好幾回,我都給她駁回去了。等我發現不對的時候,皇上已經沉迷下去,誰說話都不理了。”
皇后將后宮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撫遠侯知曉,撫遠侯聽在耳中,覺得有些納悶,他回京的一路上,想來想去,也就只有淑妃裴氏和裴家最為可疑,畢竟要搜集他的罪證,還要讓三洲十三府官員聯名告他,沒有點本事,還真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