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自從得了那西洋畫冊,秦霆軒像是的偷了腥的貓兒,總是纏着林清嘉,等到半月後,聽到了秦霆軒的下屬無意之中提到丈夫精神不濟,林清嘉這才注意到秦霆軒眼底下淡淡的青色,堅決地拒絕了秦霆軒。
有了那西洋畫冊,開了洋葷,得了那般的趣味,秦霆軒怎同意禁慾?自然是纏着妻子。
林清嘉從未見過秦霆軒這般的模樣,心中哭笑不得的同時,又想到了趙三瓏的話來,於是低低抱怨着,“跟個孩子似的。”
“若是孩子,才不會夜裏的這樣那般,才不會可憐的被迫禁慾。”秦霆軒說道。
被他的話逗得噗嗤一笑,林清嘉越發覺得趙三瓏說得是,有時候男人就像是孩子,得把他當成孩子那般哄着,笑道,“若是在京都,被娘知道了這般胡鬧,只怕早幾天,我就得被娘拐外抹角的說著要注意節制了。”
秦霆軒何嘗不知道節制的道理?今日裏告訴自己還是不要了,結果到了晚上的時候又忍不住。如今林清嘉也提出要節制,這事也就終於定了。剛剛不過是同林清嘉鬧着玩,此時也笑着說道,“我都依你。”
這一場因為西洋畫冊而起的風波,終於在夫妻兩人的約法三章之後落下了帷幕。
因為西洋畫冊,林清嘉一個月的時間都羞於見到趙三瓏,一直到驚覺很快就要過年,就要啟程返京,才約着趙三瓏吃茶。
這一日的趙三瓏穿着的是翡翠煙羅綺雲裙,罩着金縷梅雲杉褙子,如意髻上簪一根鏤空蘭花珠釵,與先前相比,面上圓潤,行走的時候護住小腹。林清嘉便知道,她有了身子。
還沒有打趣趙三瓏,就聽到她擠擠眼,笑着說道,“我同你說得畫冊是不是很管用,我有身子了。”
林清嘉想到了先前和秦霆軒的那些胡鬧,面頰微紅,“有身子了,你走路小心些。”
“我同你說,其實沒那麼多講究。”趙三瓏說道,“衣食住行都不需要有太多的講究,稍稍小心些就好。如果脈象好,行房也不打緊。”
“三句話不離這個,若是你再說,我可要走了。”林清嘉嗔道。
“好妹妹。”趙三瓏拉住了林清嘉的手到了窗邊坐下,“你就要回京了,可不許走。”
林清嘉清了清嗓子,“說得像是不回來了一樣。”
“這事可不好說。”趙三瓏搖了搖手指,“年中立后之事風波漸平,皇後娘娘又拿出了實實在在的本事讓人心服口服,先前是為了避免風波,如今諸事過去,把你留在京都也是常理。”
自從聖旨到了林家,京都里便是議論紛紛,周芸是寡婦再嫁,雖說身家清白,林鶴又早已西去多年,她一躍成為大越皇后,這讓人總是用審視的目光看着將為皇后的周芸。
興慶帝的態度強勢,下詔書言明周氏的賢德,加之周芸行醫在一些文臣武將世家之中有些美名,所有的議論被壓下,也漸漸傳出周芸當得起皇后,但仍是有人心中覺得再嫁之人難登后位。
趙三瓏口中所說的事情轉機便是封后大典。
七月的封后大典京都熱鬧非凡,比起先前的萬壽節,這次甚至有海外行船的金髮碧眼之人到大越祝賀,其中最為強盛的西方一國便是荷吉利國。
荷吉利國的小公主因突發癲癇,被周芸出手救了,之後更是用針灸在小公主發病的時候緩解了三四分的痛苦,這事讓荷吉利國對周芸推崇到了極點,西方其他幾個小國見荷吉利國對大越皇后推崇敬仰到了極點,自然也是對周芸畢恭畢敬。這些海外而來之人的態度,也影響到了其他地方,周芸的聲望一時在西洋東番大漲。
事情還不算完,周芸用的是針灸,大越的醫書被他們帶回到了西洋,因為救了小公主,加之中醫的針灸實實在在在解決了一些先前十分難治的病,荷吉利國自覺封后大典上的禮物薄了,托行商的船隻源源不斷把珍貴珠寶供奉給皇后,信中對周芸推崇備至。
外來人的態度反過來感染到了大越之人,那些心中還有些芥蒂的民眾見到了海外之人對皇后推崇的態度,心中升騰起自豪感。源源不斷的珍貴香料和珠寶,每次送過來,他們見到了就要同人吹噓皇后的了不得,忘了先前嫌棄周芸身份的正是自己。
林清嘉聽到了趙三瓏的話,唇瓣彎起,淺淺笑了,雖說人不在京都,她也沒見到盛大的封后大典,但一直留意京都還有皇宮的消息,知道母親過得好便好。
趙三瓏看着林清嘉,十六歲的年齡,正是女子最美的年華,她新嫁人,承恩后的美人恰似枝頭沾着露水的花簇簇開着,灼灼其華。
她的眼波像是寧靜的海水,濕漉漉水汪汪橫着的是柔情,笑起來的時候那眼裏的海水像是被海風吹動,輕輕拍着岸邊,激起白色的浪花。她眉心的小痣讓她有與其他女子不一般的氣質,這讓趙三瓏感慨難怪忠恆世子身邊無二人,傍晚若是有空,時常會帶着林清嘉在外行走,散步消食,夫妻兩人伉儷情深,相視一笑,兩人眼底都是如出一轍含情的溫柔。
趙三瓏沒有見過周芸,見着林清嘉的樣貌會猜想那位稱得上是傳奇的帝后,應當與林清嘉一般,生得極美,又有斐然醫術,謙遜態度。
這樣一想,也難怪會被原本已清心寡欲的興慶帝看上,給了周芸盛大的封后典禮。
等到臨走的時候,趙三瓏給了林清嘉一個木箱,林清嘉打開一看,就挪不開眼,這便是曾經見到的那藍色寶石,如今被趙三瓏請了匠人串成的門帘。
這一掛門帘比她想像之中的更美,不僅是用了藍寶石,還用了晶瑩剔透的金剛石,足銀拉成了細絲,把寶石串了起來,在雅間裏便是華美非凡,可以想像若是在光下將是怎樣的絢爛。
“這太貴重了。”林清嘉說道。
“拿着吧。”趙三瓏笑道,“我知道你時常找些好東西給皇後娘娘,這門帘應當拿得出手。”
林清嘉搖搖頭不肯收下。這門帘豈止是拿得出手,可以說是太好了。
“上次跟着去行商的,還有弟弟。”趙三瓏說道,“幸而皇後娘娘在那群西洋人那裏露了一手,把中醫傳到了西方去,要知道原先他們信奉的是放血療法,弟弟的身子本就不大好,若是放了血,只怕凶多吉少。因為在那邊也用了大越的法子,身子沒甚沒大礙。”
趙三瓏對林清嘉笑得真心,“拿下吧,難道弟弟的一條命還比不過這寶石門帘?”笑了笑接著說道,“若不是我攔着,只怕還要給更多,我知道你回去也不好帶,也就只撿了這最好的,對了,這次還特地留意了海外先前常用的藥草,用一個個小匣子裝着,裝了滿滿一箱,這個不好帶上來,我都在馬車裏放着。”
林清嘉最終拿了門帘還有趙三瓏備下的海外藥草。
與趙三瓏聚過後的五日,夫妻兩人踏上了回京的路。
在台州穿的是不厚不薄,越往北上,日子一天就冷過一天,換下了披風,先是夾襖,後來則是皮草。馬車裏鋪的是一層厚厚的皮毛,林清嘉整個人也是裹在白狐皮里,只露出巴掌大白皙的臉。
經過德州的時候下了好大的一場雪,耽擱了些日子,終於趕在過年前回到了京都。
忠恆侯府上下見到了秦霆軒與林清嘉,自然是歡喜非常,侯府的下人原本就對林清嘉敬重,如今更是多了一重,封后大典之後,世子妃多了一重身份,那便是皇后的女兒。
喝了熱熱的薑茶,換了一身衣裳,林清嘉便往皇宮去了。
過往到京都里,她最常去的是永壽宮,今日裏則是第一次踏足坤寧宮。
宮殿的門大開,林清嘉見到了母親,還沒有跪拜下去,就被母親托住了手臂,“嘉嘉。”周芸的聲音柔軟又快活,隱隱有些激動。
“娘娘。”林清嘉克制地稱呼。
周芸輕輕笑了,“喊什麼娘娘,喊我母后就是。”她的眼裏爍着光,“就等着你回京,聖上早就寫好了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