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千里傳旨
“小姐，昨天睡的可好？”春然一邊打水一邊打趣。
“離成功又近了一步，當然好了。”
莫離說著翻身下床。想着昨天清河王走後，康玄楓雖然未說什麼，但舉止之間的溫柔，眼裏的隱晦的暗光和眷戀都讓她雀躍並幸福着。
他有他的原由和堅持，也是對她的尊重。
“怪不得小姐今天看起來格外的春光滿面，美麗動人呢！”
莫離小下巴一抬，“難道我平時不美麗嗎？”
“美，當然美！”春然服侍着莫離洗漱，嘴上不停，“不然怎麼能博得堂堂飛龍將軍的憐愛呢！”
“鬼丫頭，看我不把你打發了嫁人去！”
“莫小姐！”
有人在帳簾外輕喚。
“進來。”
來人是黎昕，先是雙手抱拳揖了一禮，言道：“將軍有請！”
“念誰誰到，果真是心有靈犀啊！”春然捂嘴輕笑。
莫離嗔惱的瞪她一眼，隨着黎昕往康玄楓的大帳去。
康玄楓和清河王正圍着一張桌子準備吃早餐。聽見聲音兩人皆抬起頭來，莫離一見，頓時驚訝不已。
“你們倆昨天幹嘛啦？”
清河王雖說有一雙微微紅暈的桃花眼，可也沒有這麼紅過吧，連眼底都帶着詭異的紅暈，像是哭泣過度的小媳婦。
康玄楓素來清洌冷傲的眸子也沾着淡淡的迷霧，冷凜之氣驟減，透出一份可愛的羞赧。
“喝酒啦。”清河王悶聲道，忽然又揚唇諂笑，“你猜我們倆誰贏了？”
莫離走近，確實聞到一股子濃郁的酒精味兒，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喝了多少，喝到了什麼時候。當即吩咐觀止去煮兩碗醒酒湯來。
又盛一碗米粥放到康玄楓面前。
“喝酒傷胃，喝粥養胃，多吃點兒！”
康玄楓眸子一暖，情不自禁的勾一抹唇角。
清河王拿着筷子互敲，“我的呢？”
“你的形象都哪去了？”莫離輕聲嗤笑，遞過去一碗白粥。
康玄楓看着莫離對清河王嬌媚嗔笑的姿態，眸里的暖意瞬間消散，取代而之的是一片迷離的凌厲。
莫離沒注意，清河王坐在對面卻看的一清二楚，挑了挑眉，“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什麼？”
“我們昨天喝酒啊？你猜猜誰喝贏了？”清河王說到最後竟有些撒嬌的意味。
“自然是你……”莫離不覺好笑，觸到康玄楓投過來的不滿的目光，低低笑了一聲，迎着清河王得意的神色，“輸了！”
“阿離！”清河王臉上的笑容瞬間凝結，“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
“這是事實。”康玄楓朝莫離投去讚許的目光。
“楓弟？你真的是我的楓弟嗎？”清河王懷疑的目光左右瞅着康玄楓，“竟然會打趣起人來了？”
“吃飯！”
康玄楓說著，夾了一筷子的豆腐，在清河王期許的目光中轉到莫離的碗裏，莫離一愣，抬頭望過去，康玄楓登時不自在起來，連忙低頭喝粥。
莫離嫣然一笑，康玄楓明明就很關心她，很在意她的，不是嗎？這樣偶爾吃醋，偶爾羞澀的模樣真真是讓人疼到心坎兒里。
清河王惱恨的拿筷子去夾豆腐，彷彿有仇一樣，一下子塞到嘴裏，囫圇一下吞了下去。看得莫離一陣好笑。
昨天的事，他們都沒有再提。但莫離隱隱覺得跟她有關係，一大清早的，兩個人的神情動作似乎都不太一樣了。但具體要說是什麼，又說不上來。只能說是感覺吧。
觀止送來的醒酒湯，清河王嚷嚷着：“我早就醒酒了，還喝什麼醒酒湯？”
“你們喝了一夜的酒，雖說酒量尚好，但宿醉之後也肯定難受，喝點湯暖胃解酒再好不過。別忘了，我們等會就得出發了。”
“說的也是。”
說到等會要出發了，兩人的神色都漸漸嚴肅起來。
這一趟南靈之行，前途未卜，不知吉凶。
等三人都收拾好的時候，南靈大祭師敏格爾泊麒已以帳外等候多時，臉上是從來不曾消失的溫淺的笑容，眸光疏疏，似有若無的掠過誰時，無端的讓人心裏發寒。
“聖女，可以出發了！”敏格爾泊麒微微頷首，似笑非笑的轉向康玄楓。
“身為東康的飛龍將軍，我自是與神女一起！”康玄楓威嚴凜凜，滿身都是不容置喙冷肅。
“如此甚好。”敏格爾泊麒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
莫離看在眼裏彷彿有種錯覺，敏格爾泊麒的本意就是讓康玄楓跟着一起去的，心裏對這一趟的南靈之行更加的擔憂。
“還有我。”清河王凜然的往前一站，一掃往日的玩世不恭。
敏格爾泊麒眸光閃了閃，輕淺的吐字，“也好。”
軍營的事情，康玄楓已經連夜交待好，當下幾個便輕車簡從，整裝待發。
“報——”
一聲嘹亮的呼喚震天響起，幾人隨着聲音抬眼望去，一匹高頭大馬踏着飛揚的塵土急馳而來。
敏格爾泊麒溫淺的目光微微冷卻。
急馬在五米開外急勒停步，一玄色男子一躍而下，向康玄楓的方向抱拳行禮。
“御前侍衛格朗參見飛龍將軍，清河王！”語罷微微一頓，又道：“參見神女殿下！”
莫離的心咯噔一沉，直覺的格朗就是為了她而來。
康玄楓眉宇微擰，“不知格朗大人有何要事！”
“傳皇上口諭！”格朗說著挺直了腰背，微微昂頭。
眾人立刻跪倒一片，白髮迎風站着的敏格爾泊麒就顯得格外的突兀，他吟吟淺笑的看着這一切，像是欣賞，又像是無關痛癢。
“皇上有諭，傳——神女阿離即刻回宮覲見，御前侍衛隨行護送，即刻起程不得有誤！”
格朗話音一落，立刻惹來一片的匪夷之聲。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黎昕難得急燥的開口，“是逼着南靈開戰嗎？”
康玄楓和清河王各位冷凝着神色，莫離也是心底發慌，若說比出使南靈更讓她忌憚的事情，恐怕就是回宮面對那位陰晴不定的太子——不，現在應該說是皇上了。
可，口諭也是聖旨，由不得任何一人違抗。
“呵呵！”敏格爾泊麒輕輕笑開，清淺的目光包裹住格朗，“愛美人，不愛江山，東康皇帝這是做好了和南靈開戰的準備么？”
“皇上的旨意不容任何人置喙！”格朗眸光錚錚。
敏格爾泊麒好笑道：“南靈百萬雄軍就在五十里之外，格朗大人願意看到皇上為紅顏一怒衝冠，做個亡國之君？”
一番連譏帶諷的說的眾人立時臉色驟變，格朗面上更是表白交替。
誰都知道這是一個不明智的決策，甚至是愚蠢，都不明白英明神武的皇上為何會有這樣的決斷。
清河王自然是知道的，皇上對神女阿離的心思，這天下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康玄楓也是明白的，只是他想不到皇上居然能如此的一意孤行，甚至不惜拿整個江山來賭。
莫離更是驚駭，她心裏十分的清楚，且不說為了家國天下，她若是就這麼回去了，此生恐怕再也走不出皇宮那座牢城。
“格朗大人！”莫離一襲男裝，即使身體嬌弱，但在氣勢上也威風凜凜。
格朗立時恭禮，“神女請吩咐。”
“吩咐不敢，只是古語有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楓將軍身為統軍將領，自然能做出對東康十分有利的決策！”莫離神威冷，氣勢十足，“況且格朗大人只有口諭，未有聖旨，倘若傳錯了皇上的旨意，陷皇上於爭議昏庸之中，此事又當如何彌補？”
格朗聞言立時單膝跪地，“卑職有罪！”
“即如此……”莫離說著，灼灼的目光轉向康玄楓，“出使南靈一事，還請楓將軍為了東康和南靈兩國的和平發展，為了天下蒼生的安居樂業，做出正確的決斷！”
“眾將士聽令！”康玄楓神色冰冷，氣勢威凜，一身束身勁裝襯的越發的凌厲逼人。
“未將聽令！”所有將士如江水退潮般齊整整的矮了下去。
“本將護神女出使南靈，黎昕副將暫代統軍，靜候吾等凱旋歸來！”
“得令！”聲音如鍾如洪，響徹天際。
敏格爾泊麒笑眯眯的看着這一切，彷彿一切盡在預料之中。
“神女。”格朗又朝莫離拱手行禮，“皇上有話要說與神女聽。”
莫離輕輕點頭，轉身入得帳內，看來皇上也預料到現在的這種結果了。
“皇上說，他在敬神殿等着神女。”格朗低頭垂目，頓了頓，又道：“皇上很是想念神女，得知神女安然在世，激動的三夜未眠，只因國事繁忙不得脫身，特命卑職前來迎回神女。”
“謝皇上錯愛了。”莫離凝着神色，心裏又驚又駭，“只是阿離無福……”
“皇上還有言，”格朗突然打斷莫離的話，“皇上問神女，可還記得那道賜婚的聖旨？”
“什麼賜婚的聖旨？”莫離陡然慌了心神，“若說賜婚聖旨，楓將軍可是向先皇請過賜婚的聖旨，我是楓將軍未過門的妻子！”
“可是先皇並未允諾！”格朗眉目間有些同情。
“什麼？”莫離瞬間蒼白了臉色。
“皇上手上有一旨先皇的遺旨，冊封神女為懿和皇貴妃……”
“不，不可能——”
莫離想起來了，那個皇上隨手擱置的未注日期章璽印的冊封聖旨，頓時渾身血色全無，心神恐惶，萬千思緒涌在心頭，卻又感覺身處混沌，神思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