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鐵骨變溫柔
“死丫頭，竟然敢笑話我？”我扭頭朝連月瞪去。
“奴婢可不敢，”連月掩唇輕笑，“奴婢只是說出事實而已。”
青平也不由揚唇笑了笑，“奴婢伺候神女用膳。”
“不用了，我回茗陽閣。”我說著向外走去，嘴裏憤憤不平的道：“我可真是怕了，我怕不止被你們這兩個丫頭嘲笑，還要被楓園，甚至整個寧安王府的人嘲笑。
我剛走出留楓居大門，林海便出現眼前。他彎腰弓了一禮，“神女，王爺讓小人送您回茗陽閣。”
“嗯！”
到了茗陽閣，林海躊躇着並沒有着急去。
我嘆了嘆氣，對林海道：“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這樣憋着難不難受。”
林海微微驚訝了一下，又冷峻了神色，“小人殺望神女能放過楓王爺。”
“放過？”我心被刺痛了。
“是的，”林海面色不改，一股正義凜然視死如歸的表情，“神女，小人說句不該說的話，您並不適合王爺，強求只會害了王爺！”
“是嗎？”我唇邊勾起一抹苦笑的弧度。“這話是你說的，還是寧安王妃說的？”
林海立刻行了個半禮，“是小人自己的想法，與王妃無關。小人跟在王爺身邊，親眼目睹王爺每天生活在糾結和掙扎中，心有不忍，但是，神女殿下，您應該知道，王爺他不能想起你，我們誰都不敢賭。”
這也是事實，如果是我遺忘了某些東西，我也會拚命的想要想起來，這樣下去也許真的會害了康玄楓。可是這些話由一個侍衛嘴裏說出來，總覺得不是滋味，心痛難忍。
“林護衛說我不適合王爺，那麼在林護衛眼裏，誰適合王爺呢？西瑟郡主西瑟那澤，還是楓將軍的貼身侍女佟月？”
林海驚愣的抬起頭，望着凄楚哀傷的我，一時沉默。半晌才道：“小人沒有這個意思！”
我忍不住心裏的痛，又道：“在楓兒生病的時候，你們怎麼沒有一個人說我跟楓兒不合適？甚至還極力的說服我與他同房，並孕育子嗣。如今他好了，你們倒一個一個都看不起我了。是不是？”
“那神女你呢？”林海微微皺眉，有幾分不忍，但仍殘忍道：“在王爺全心全意對您好，想和您成親的時候，是您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他，如今他好了，有了爵位和功名在身，您又經緊追不捨，您為的是什麼？”
“我……”
我眼前一陣眩暈，幾乎站立不穩，幸好青平和連月及時扶住我。我心痛的說不出話來，該怎麼解釋，康玄楓恢復心智是我始料不及，但偏偏在他恢復心智的時候，我認清了自己的內心。只是卻沒有人相信，我在他們心中都成了愛慕虛榮的女人。
“林大人，不是這樣的。”連月急急的解釋，“神女不是那樣的人，她一都很在意王爺的。”
青平更是寒了臉色，“你這麼欺負神女，你家王爺知道么？你家王爺現在就算是不記得神女了，但是他心裏對神女的感情仍然存在，你時常跟在他身身會看不出來？還是說你單純的想管主子的私事，想把某一個婢女再送回王爺的床上？”
“你休要胡說！”林海氣紅了一張臉，羞憤不已。
青平看事情還真是一針見血，佟月是王妃安排給康玄楓的，林海之前是寧安王爺的貼身侍衛，就憑着這一層淵源，林海多少總會幫襯着佟月一些。
“有沒有胡說你自己清楚。”青平強勢的頂了回去，“王爺只讓你護送神女回茗陽閣，可不是讓你在神女面前像個長舌婦一樣亂嚼舌根子，倘若王爺知道了你此番作為，你說他會怎麼做？是相信你還是護着我們家神女？”
林海惱怒的瞪着青平，面對青平的指責偏偏又無以反駁。只快速行了一禮，“是小人逾越了，小人已經把神女安全送到，任務完成，告辭。”
說罷轉身離開。
我望着林海惱怒離開的身影，一時不知該想些什麼。
“神女。”青平擔憂的開口，“莫聽一個侍衛胡說八道，那肯定不是楓將軍的意思。”
“是啊，神女，”連月跟着開口，“楓將軍對您怎麼樣，您心裏清楚，他即使是忘了你，也沒有忘了對您的感情啊？就算他不能想起您，也會重新愛上您的。”
“他對我怎樣，我心裏當然清楚。”我哀痛的喃喃，他現在糾結彷徨，我又何嘗不是患得患失？
“走吧，收拾收拾回敬神殿。”
其實了沒啥好收拾的了。這裏沒有一件是屬於我的東西。剛走出茗陽閣，便見一個人步履匆忙的進了涵香院。我疑惑的皺了皺眉，就算寧安王爺去世了，明德夫人徹底沒了地位，但身邊的下人也不至於這麼無禮啊？
“神女怎麼了？”青平見我停下了腳步，疑惑的問道。
“沒事。”我收回視線，繼續前行。
走出茗陽閣的範圍，連月開口。：“神女，奴婢只能送您到這兒了。”
他畢竟是寧安王府的丫環。
“連月，你可願與我回敬神殿？”
連月愣了愣，低垂着頭，不言語。
我猛然想起後園的木匠來，便也不勉強，只道：“好好保重。”
我去武候殿向王妃告辭，沒想到康玄楓也在，想起昨天他說的那些話，還有林海剛才的言語，我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康玄楓倒是無甚在意，一邊解下斗篷遞給觀止，一邊開口道：“收拾一下，我們入宮，今日宮中擺慶功宴。”
“我也要去么？”
康玄楓看了我一眼，點頭，“嗯。”
“可以不去么？”我小聲柔軟了聲音，實在不想去面對皇宮裏的那些人。
康玄構勾唇笑了一下，“你也是功臣。”
“哦，！看來是不去不行了。“那我先回敬神殿收拾一下，我們等會兒見。”
康玄楓臉色沉了沉，“茗陽閣住的不好嗎？”
不是住的不好，是壓根就沒住好不好？我驚愣的望着康玄楓，他這是捨不得我走的意思么？
剛剛林海帶來的不快瞬間消失，我很快揚起明媚的笑容，“不是，王妃安排的地方，怎麼可能不好呢？只是畢竟來的匆忙，我的東西都在敬神殿呢？”
說著望向正座上的女主人，“那阿離就告辭了。”
寧安王妃冷淡的點了點頭，她可以在我身上使用任何小手段，卻無法管住自己兒子情不自禁的心，也不敢太管，怕適得其反。
康玄楓安排好了馬車，親自將我送到馬車上，又仔細叮囑了幾句，才讓林海駕馬起行。我苦着臉，其實很想說不讓林海護送，行不行？可這畢竟是康玄楓的一番心意，怕駁回去了他會傷心。
林海這一路只專門做事，倒是沒有再說任何言語。
青平看我糾結着臉色，好笑道上：“神女有沒有覺得楓將軍越來越貼心了？”
“是嗎？”我抱緊了手裏的手爐，仔細想了想，的確，他對我的關心是越來越多了。
“怎麼不是？你看這貼心的小手爐，燃燒正旺的碳火，還有桌子上精緻的茶點，臨行前的聲聲囑咐。楓將軍一定是記下了神女昨天說的冷，想來是神女怕冷，還用心查問了神女早上沒用膳。因公務不能親送，便聲聲囑咐，生怕神女弄丟了似的。”青平笑語道：“原來錚錚鐵骨真的能變成繞指揉。奴婢現在都不敢想在戰場年肆意殺伐的人也能這麼溫柔體貼！”
“原來你喜歡將軍啊！”我被青平說的心裏歡悅不已，轉頭好心情的打趣她，“這好辦，楓兒手下那個叫黎昕的少年郎可是不錯，就是人黑了點，但前途無量啊，要不要……”
“神女！”青平瞪着一雙明目，又羞又惱的模樣顯出難得的嬌嬈可愛，“神女就愛拿奴婢開涮，人家是少年將軍，奴婢怎麼配的上？”
我執起青平的手，認真了神色。
“沒有什麼配的上配不上的，還不是皇上一道聖旨的事兒？關鍵是看是否兩心相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若喜歡你，你就什麼都好，不要為了任何人而委屈了自己。”
青平愣了愣，緊緊低着頭，耳根子都紅了，嗡嗡應了聲：“奴婢知道了。”
不知她是否聽明白，若她真在乎的是身份，我大可以向皇上請旨重新賜一個身份，畢竟青平家本來位份也不低，只是親娘不在，不受後娘和親爹的寵罷了。
剛到敬神殿，藍平和黃平就立刻奔出來，一臉熱切的模樣好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
“可擔心死奴婢了。”黃平樊上來檢查我，“神女可有哪裏受傷？外面那麼大的風雪，神女可受的住？”
“好了，黃平。先讓神女進屋再說。”藍平笑着拉回黃平，“神女一定累了吧，奴婢們備好了熱水和膳食，神女是先用膳還是先沐浴？”
我疑惑的皺了皺眉，“我這才剛剛回來呢，你們就準備好了一切，莫非能掐會算？”
黃平道：“是龍淵宮人的過來傳話了，說正午時候，太子殿下會帶着所有將士來敬神殿為亡魂送行。”
“哦，我知道了。”
看來即使我自己不回來，也會有人去請我回來了。
“對了，神女，木善他們回殿了。”藍平說道，“神女要見他嗎？”
木善不是去看守四方館了嗎？
東城門戰火正烈時，四方館也暴動，也不知道現在情形怎麼樣了。
當即開口：“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