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變喪屍了
幸運,這個詞往往需要我們從不同角度去理解,比如,一場高燒將我變成喪屍,看起來很不幸,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我卻是幸運的,因為我既沒被人敲碎腦袋第一集就掛掉,也沒吃過別人的肉,而且我傷害到自己的親人,這更是不幸中的萬幸。
事後總結,我覺得這應該歸功於高燒了三天的虛弱身體,還要感謝我們家的鹹菜罈子,在我變異的第一時間,我老媽迅速從身後摟住我的腰,我老爸身手敏捷地抄起本來準備腌菜的罈子套在我頭上,老兩口默契了一輩子,這次也是合作無間,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一般,把我反鎖在卧室。
陶制的罈子密封性能良好,尤其壇口的尺寸與我的腦袋‘不謀而合’,被隔絕大半的血肉氣息讓我逐漸心平氣和下來,甚至老爸老媽互相安慰的絮語偶爾能傳進我耳朵里,重複最多的無外乎是說政府一定會研發出特效藥,他們的女兒早晚會康復。
可惜三天後,他們不得不隨着其他倖存者遷往郊區的安全營地,城市裏到處都是失去理智的吃人怪物,小區已經斷水斷電,他們必須趁着有軍方的保護迅速撤離。
臨別前,他們隔着門板告訴我他們永遠愛我,只要有特效藥,他們會立刻回來接我。
我那時的大腦只有接收功能,並不能處理這些信息,更別說回應他們,況且我當時正被一種深度渴望折磨得發狂,恨不能砸穿門板衝出去痛快的啃食一頓血肉,哪會關心別的。
那扇熟悉的門板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任我如何拍打,它仍是阻隔在我和美味的食物中間,當然,我受病毒控制的身體遠不像電影裏演的那樣瘋狂,遇到阻礙便一撞到底。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非要形容我當時的狀態,倒有些像被囚禁在暗室里的無助囚徒。
直到人群遠去,我才從焦灼的情緒中漸漸安靜下來,進入了一種空白的待機狀態,我的眼睛早在喪屍化的第一天就什麼都看不見了,但聽覺和嗅覺卻變得異常靈敏,遺憾的是我腦袋上套着罈子,它大大減弱了這些新技能的發揮。
我隱約能聽到一條街外的新夥伴們在咆哮怒吼,也能聽到食物們發出的驚聲尖叫,大概過了半個月,幸運再一次降臨。
一名新夥伴光顧了我們小區,他在挨家挨戶的搜集物資,走到我家門口,他看到大門鎖着,門上還貼着張字條,這字條出自我老媽的手筆,上面寫着屋裏沒有食物,也沒有喪屍。
正是這張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字條讓只想找個乾淨屋子過夜的同伴看中我家,他用‘魔術’打開大門,在我父母的房間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他打開我卧室的門,和造型滑稽我聊了會天,給我留下半碗鮮血,那是他的血,與我一樣,同為喪屍的血,新夥伴的氣味從未引起過我的食慾,所以我根本沒把那碗尚有溫度的鮮血當盤菜,他也沒非要我喝,把房門重新反鎖便離開了。
沒嘗過飢餓滋味的人,體會不到這種酷刑般的折磨,在我的承受力達到極限之前,那半碗原本毫無吸引力的血液早已變成了美味佳肴,奇異的香氣鑽進鼻孔,是美妙到極致的味道,儘管它已經乾涸,在我看來也不過是液體奶油和固體奶油的分別,喜歡的甜食的人一定能體會我的感受。
本能告訴我,這麼兩口血喝下去還不夠塞牙縫,可是天知道,我已經餓了太久,而且他的血液乾涸后,竟有種獨特的香氣,我知道它能填飽肚子,這就夠了。
我頂着罈子在房間裏亂撞亂滾,無意中砸中窗檯,罈子終於開裂掉渣,露出我半張臉來,我將碗底干透的血全舔光,結果竟然飽了,同時有暖暖的熱流游遍全身。
我不再焦灼,不再暴躁,喝過他的血,我的腦子一天比一天清醒,思維重新運轉,我才將前前後後發生的一切梳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