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弘旭說的很簡潔，可聽的人都能想像那事的艱險。林黛玉嘆了口氣，“那她去哪了你知道嗎？她一個女孩子家，你怎麼放心讓她一個人走呢？”
弘旭低着頭，“她老家在福建，還有個嫡親的姑姑嫁到了山東，我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走的。可她執意要走，我也留不住，於是將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了她，還替她找了個鏢局，護送她去山東的。”
林黛玉繼續問道：“是個好女孩。她是漢人？”
“恩，她父親是當地唯一的秀才，開了件私塾，教書育人，頗受當地人尊重。當時我藏在她家的時候，所有人都為我打掩護。後來她父母親死了之後，也是當地的群眾幫我們拖住了那幫人，我和她才有機會逃走的。”弘旭回憶道。
“她叫什麼名字？”林黛玉問道。
“說來也巧，她和額娘一個姓，姓林，叫若水，她父親最喜道德經，因此給她取名叫若水，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弘旭說到這，臉上帶着微笑。
弘旭弘昹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這個三弟啊，自幼最是古板，沒想到原來內心裏這樣內秀啊，這是不是就是額娘說的悶騷型？
林黛玉和九阿哥也互相看了看，心裏都有了主意，“弘旭啊，你老實告訴額娘，你是不是真心喜歡那個若水？不是感激，不是愧疚，而是喜歡？”
弘旭認真的點了點頭，“額娘，我分得清，我也希望我對她只是感激和愧疚，那樣的話，我完全可以請額娘認她為義女，替她找一門好親事，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左右憑着我們府里的聲勢，也沒人敢薄待她。哪裏需要如今這樣挂念。”
林黛玉長長舒了口氣，拍了拍弘旭的肩膀，“很好，你的兩個哥哥看樣子都是先婚後愛，沒想到最古板的你卻給我來了個先愛后婚。放心吧，只要你是真心喜歡她的，她又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好，這件事，額娘給你做主，成全你了。”
弘旭驚詫的抬起了頭，“額娘，你別開玩笑了。就算您和阿瑪答應了，瑪嬤呢？瑪法呢？還有四伯呢？算了吧，兒子不想為了兒子的事鬧得府里上下不安的。”
林黛玉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你啊，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小了！你大哥二哥的婚事你瑪法和瑪嬤說什麼了嗎？全都是你四伯做主的。放心吧，只要搞定了你四伯，別的就沒問題了。漢人也不打緊，你額娘我也是漢人啊，不一樣嫁給了你阿瑪嗎？再說了，她姓林，只要皇上同意，我完全可以在林氏宗族裏找個人認她為女，到時候她就是你遠方表妹，表哥表妹本來就是一對。這樣不就好了。”
弘旭目瞪口呆，“額娘，你說的這一切是很好沒錯，可重要的是四伯會同意嗎？”他是知道四伯對自己的好的，他不相信四伯會讓自己娶一個漢人秀才的女兒為嫡妻。
林黛玉笑了，“你啊，把你四伯想得太不近人情了。他是很疼你沒錯，想要為你安排好一切，可他也不會不顧你本人的意願啊。你四伯疼你的心，和我們是一樣的。放心吧，說服你四伯這件事就交給你們阿瑪了。你趕緊的，將那林若水山東親戚的地址告訴我，我趕緊讓人去山東接她回來。還有她的父母，是為了救你死的，我們也要表示一二。”
弘旭將信將疑的看着九阿哥，九阿哥笑了，“傻小子，放心吧，你額娘說了可以，那就可以。你是阿瑪的兒子，你喜歡才是最要緊的。別說你了，如果你大哥二哥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阿瑪也會為他們做主的。”
弘旭又看了看大哥二哥，弘昶弘昹笑着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傻弟弟，你就偷着樂去吧。”
弘旭沒想到一直困惑自己多時的問題居然這樣輕易的就解決了，他眨眨眼睛，茫然的看着大家，看的林黛玉既心疼又好笑，“你這個傻孩子，你心裏既然有了人為何不提早和阿瑪額娘說，還要瞞着我們。你這樣，就算你四伯為你指了婚，將來也會是一對怨侶，你阿瑪額娘是那樣不近人情的人嗎？我們對你們的要求很簡單，平安快樂就好。咱們家也不需要姻親來維希關係。也不需要你犧牲自己來成全我們。”
弘旭感動的摸摸腦袋，“是兒子自誤了。”
“知道就好。不過你四伯那你還得親自去和他說一聲，這才顯得有誠意嗎？”九阿哥笑着說道，“呵呵，你要是不放心，我教你個法子，你哄好你妹妹，你妹妹在皇上面前可比我有面子多了。”
弘旭看看弘昶弘昹，他們兩同時點了點頭，弘旭笑了笑，“知道了。”
第二天，寶珍先進宮了，和珍蕙兩個纏着皇上撒嬌，見雍正心情不錯，心裏鬆了一口氣。午後，九阿哥親自帶着弘旭進了宮。彼時，寶珍和珍蕙正陪着皇上在御花園釣魚，看的御花園總管是愁眉苦臉，我的萬歲爺哎，這可是錦鯉，價值千金啊，就這麼當普通魚來釣合適嗎？
寶珍見到阿瑪和三哥來了，拋了個眼神過去。
九阿哥和弘旭心領神會，點點頭。
雍正見九阿哥和弘旭來了，笑了，“你們總算來了啊？”
九阿哥和弘旭愣了愣，難不成皇上真的這麼神通廣大，什麼都知道不成？不會啊，這才隔了一天啊。那天在書房也沒有其他人啊。
雍正看見二人的臉色，心裏得意，其實他也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只是昨日從九阿哥府回宮時，弘曜隱晦的提示了一下，自己當時就想到了，或許是弘旭心裏有人了。也罷，自己雖然對九弟一家子十分信任，弘曜也是如此，可弘昶已經是親王世子，而弘昹弘旭也封了郡王，他們的姻親富察氏、西林覺羅氏都是滿洲大姓，恪親王府已經足夠顯赫了，不需要弘旭在找個高門大姓的女子了。
“說吧，找朕到底有何事？”
“皇上果然英明啊，您怎麼知道臣弟找您有事呢！”九阿哥略顯諂媚的說道，事關兒子的終身幸福，自己不得不犧牲一二啊。
“朕不但知道你們找朕有事，還知道這事和弘旭的婚事有關是也不是？”雍正安然穩坐，平靜的說著，蘇培盛趕緊讓太監宮女們後退。“寶兒這丫頭，等閑不肯進宮，每次都要朕說了再說，她才肯進宮住上段日子。今日不節不禮的，突然進了宮，還拉着珍蕙纏了朕一上午，逗朕開心，朕要是再猜不出來，那朕這個皇上就白當了。”
“到底是四哥啊，果然天縱英明，不愧是皇阿瑪選中的啊。”九阿哥拍着馬屁，斟酌着該怎樣開口，“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四哥啊，弘旭這孩子呢，看中了一個女子，想要請四哥你為她做主呢！”
“哦？我就猜到會是這樣。說罷，是那個女子有這樣的福氣？能被弘旭看中？”雍正笑着說道，身份低些就低些吧，只要弘旭高興就好。
弘旭猛地掀起了袍子，跪了下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九阿哥仔細覷着雍正的臉色，只是看不出什麼表情來，心裏暗忖這四哥如今當了皇上，城府更深了啊。倒是旁邊的兩個小丫頭，自動腦補出一幕幕驚心動魄的畫面來，激動的不得了。
“說完了？”雍正說道。
“是。”弘旭不敢抬頭，“侄兒知道四伯對侄兒的好，侄兒也曾想過就此罷了，左不過一場夢而已，可額娘說的對，侄兒如果不說清楚，讓四伯糊裏糊塗的為侄兒指了婚，侄兒心裏有了別人，到最後肯定是一對怨侶，反而辜負了四伯的一片心意。”
“你額娘說的對，你是夠糊塗的。”雍正冷哼一聲，“朕待你向來和弘曜他們無異，朕自然是想你好的。你又是你阿瑪的第三子，本身就不需要像弘昶那樣擔負起太多的責任。漢人也罷，秀才之女也罷，左不過在身份上另想個辦法抬高了就是。朕失望的是你的態度。”
“四伯，侄兒錯了，您別生氣了。”弘旭膝行幾步，跪倒雍正面前，誠懇的說道。
“皇阿瑪，您看我三哥多可憐啊，您就饒了他吧。”寶珍也上前拉着雍正的胳膊求情道。珍蕙拉着雍正的另一隻胳膊撒着嬌。
雍正被兩個女兒的撒嬌弄得渾身舒泰，“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你們兩個小丫頭啊，是無利不起早。有了哥哥就忘了朕這個阿瑪了。朕知道，弘旭帶來的那什麼娃娃投了你們的緣了是吧？”
寶珍和珍蕙不好意思的笑了。
雍正看了看依舊跪在地上的弘旭一眼，“起來吧，跪着做什麼？要我給壓歲錢嗎？”
弘旭這才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九阿哥見狀，笑嘻嘻的湊上前去，“四哥啊，皇上哎，您有什麼法子能成全了弘旭啊？兩個小人兒是共患難的，那丫頭我聽弘旭也說了，是個知書懂禮的，雖說身份低了點，可弘旭喜歡，臣弟這也是沒法子啊。”
“少來跟朕打馬虎眼，你們夫妻倆心裏肯定有了主意了，偏要朕主動說出來。”雍正沒好氣的瞪了九阿哥一眼，在他看來，所有的壞事都是這個弟弟做的，孩子們做錯了事也是他沒教好。
“嘿嘿，四哥英明。”九阿哥嘿嘿笑着，“臣弟和福晉是這樣想的，那女子恰好姓林，不如就送到蘇州去，托給臣弟的岳父，假稱是林氏族人之女，父母雙亡，由臣弟的岳父認為孫女，這樣的話，這身份也就抬上來了。這表哥表妹之間的也是一段佳話啊。您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