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爹呀

親爹呀

“咦,大姑娘盯着娘子看呢。”

一聲召喚,屋裏的另外幾個婆子丫鬟也都湊了上來,一下子將她小小的身子團團圍住,沈楊還沒從自己娘親是大胖子的衝擊中回過神來,就見到另一撥陌生的面孔,一下子沒能控制住,哇的哭了出來。

她這一哭,可讓抱着她在懷裏的娘亂了方寸,趕忙站起來,抱着她在房間裏走,一路哄騙着。

前些時候,她哭了,她娘只要這樣抱着走兩圈,和她說兩句話,也就能止住哭聲了,可是今天,她卻哭鬧不休,直到她娘將她放在小小的精緻搖籃里,可憐兮兮的趴在搖籃邊上,溫柔的問她:

“阿囡是不是嫌娘不好看?那娘不抱你了,好不好?”

“……”

她一開始就說什麼來着?她娘和她真的很有默契,就連此刻她流露出來的情緒她都能很敏銳的感覺出來。

慢慢停止了哭泣,她又把頭轉向她娘,看到她的臉幾乎都有搖籃一半大小了,皮膚倒是水水嫩嫩,白白透透的,就是這肉也忒多了些吧。

“阿囡果然是嫌娘嗎?唉。”

她娘的一聲嘆息,嘆的沈楊心裏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才調劑過來,人都說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窮,這個女人生她養她,從出生到現在,她就沒有離開過她,顯然是個合格的好母親,如果就因為她長得胖,自己就嫌棄她,那她豈不是連狗都不如嗎?

大大的呼了口氣,沈楊才伸出她的小爪子,按在她娘親胖的都看不見眼睛的臉頰上,這一碰就再也不想撒開,撇開模樣不好看,她娘的肉肉摸起來還真是舒服啊,就像是糯米糰子,還是水糯粉的,滑的不行。

見女兒又願意與她親近了,她娘胖胖的臉上終於又露出了笑容,沈楊這才再次被抱在了懷裏,而知道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她感覺自己被擺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面,而這個軟軟的東西就是——她娘挺着的肚子啊。

在這個衝擊之下,沈楊的滿月過的並不是很歡騰。

而事實上,雖說是她的滿月,其實她就連抱都沒有被抱出去,只有零星的幾個女客進來看了看她,還有中午開席之時,前頭才派人來問了沈楊的名字。

“譚家娘子,大姑娘的名字,如何要我家娘子來取?這……”

這個說話的,就是沈楊出世時第一個抱她的,是她娘的乳母趙嬤,而她娘姓戚,在這裏就是叫戚氏了,人家女兒出嫁,陪嫁的是大丫頭,唯有她娘出嫁,陪嫁的是個婆子,儘管這個婆子看着年紀也不大。

現在正進來說話的,也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雖然圓潤,但比她娘還是苗條了不是一點的,只見她揚着她那笑彎了的眼睛說道:

“哎喲,趙姐姐說的什麼話,這兒女的名字自然都是由父母定的,如今大公子多日不曾回府,咱就是想問詢姑娘的姓名也問不到,想着娘子也是通過文墨的才女,這才稟了老夫人和夫人們,來尋娘子詢問一番的。”

譚家娘子的話說的不算多規矩,卻也叫人說不出不好來,趙嬤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戚氏:“這……”

只見戚氏低頭看了看正在啃手腕的她,將她的手拉開之後,在她臉上摸了摸,臉上露出無奈之色,說道:

“姑娘的大名,柔娘自知才疏學淺,不敢逾越,取名之事應當慎重,正如夫人們所言,這雖說是個姑娘,但好歹是蔣家的頭一胎,若是被我壞了名諱上的輩兒,那柔娘便是蔣家的罪人了。”

說完這番話之後,戚氏便用她聚光的小眼睛看着女兒彎了彎嘴角,說道:“小名由我來定倒是可行,便叫阿夢吧。阿夢,你說可好?”

沈楊想了想,她爸爸家姓蔣,她小名叫阿夢,那最不濟將來的名字也就是蔣夢,倒也不難聽,便發出一聲咿呀的聲,倒真像是在配合她娘的問話了。

趙嬤在旁聽了也是連連點頭:“阿夢,大姑娘的乳名就叫阿夢了呀。”

戚氏點點頭。

譚家娘子聽了之後,便斂眉退了出去:“是,我這便去回夫人們。”

果然,出去了沒有多久,譚家娘子又回來了,跟戚氏說道:

“先前我去將大娘子的話說與老夫人夫人們聽了,她們正猶豫時,二老爺進了門,當即就給大姑娘定下了名字,叫蔣夢瑤,夢字是大娘子取的,瑤字便是蔣家將來小一輩姑娘的綴字了。”

“蔣夢瑤。”戚氏將女兒的這個名字重複了一遍后,便點點頭,說道:“叔父的文采自是高明的,那今後姑娘便叫蔣夢瑤了。麻煩譚家娘子替我與阿夢多謝叔父賜名。”

說完這些,戚氏便看了一眼趙嬤,趙嬤便會意之後,雖有不願,卻還是去了內間,取了一塊紅綢,包了些東西暗自塞到了譚家娘子的衣袖中,至此譚家娘子才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娘子,您幹嘛還要打點那不知好歹的譚家娘子呀,您入門至今都打點給她多少銀錢了,她可曾在心中尊重您半分嗎?”

原來趙嬤先前的不願是真的,此時便忍不住倒了出來。

幸好她是戚氏的乳母,說話上也不怕得罪了戚氏。

只見戚氏只是彎了彎嘴角:“有些事情打點了未必是對,可若不打點那便是錯了。算了。”

戚氏的話顯然趙嬤也是認同的,只是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道:“唉,道理我也不是不懂,就是覺得虧得慌,娘子陪嫁來的本就是自己的私房,如今都貼用的差不多了,還要來打點這些攔路小鬼。”

聽了趙嬤的話,戚氏也沒有再開聲,只是一味的低着頭,伸出手指讓女兒抓着玩兒,而蔣夢瑤則是一邊跟她娘玩兒抓手,一邊聽着趙嬤說話。

“她們心裏根本就沒有把您當做是這家的長孫媳婦,就是老夫人和夫人房裏的丫鬟都更得她們看重些。今兒這事兒她們就擺明了欺負咱,大姑娘的名兒豈是能夠這般由她們婆子口中這般傳遞得來的,若不是夫人們有心,那就是姓譚的有意,若是娘子真的取了,也得讓她打回來,到時候又白白的被她下了臉面。”

戚氏也只是聽着,卻是不說話,一隻拖着女兒的手在襁褓下面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這是要讓閨女把趙嬤的話當做是催眠曲聽了。

“這人家真是太欺負人了。得多狠的心,才會對我們娘子這樣呀!我這……我這想想就心疼啊。雖說娘子從小沒了娘,可也是老婆子我疼在心間兒里長大的,卻白白的遭了這份罪。”

趙嬤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心疼,到最後,乾脆抹起了眼淚,再說不下去,躲到一旁偷偷哭泣去了。

戚氏看着她離去的背影,也不禁嘆了口氣。

蔣夢瑤聽到這裏,心裏也是五味陳雜的,聽起來她娘的處境真是不好啊。不過,卻容不得她繼續想,一個哈欠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出來。

戚氏見狀,就將她抱着放到了里床,然後,自己扶着床前的一根特意給她綁在房樑上垂下來的繩子,慢慢的躺在了外床,艱難的翻了個身,她就像是一座山一樣擋在蔣夢瑤身旁,看的蔣夢瑤心中一陣膽寒,我的個天哪,雖然這張床出奇的大,可要是這親娘在她睡着的時候壓過來,那她可就真完了。

不過,想歸想,嬰兒的體力可是真撐不下去了,兩隻眼睛一開一合間,竟然就快要睡著了。

戚氏安靜的看着女兒犯困的小臉兒,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

“好孩子。你怎麼偏生投到娘肚子裏了呢。你若是投在二房弟妹的肚子裏,她們就定然不敢怠慢你了。”

“……”

接下來戚氏說的什麼,蔣夢瑤就真的沒有聽見了,因為她已經連生死攸關的大事(怕被自己親娘壓到)都已經拋到腦後,吹着泡泡睡過去了。

這一覺可睡得香甜,吧唧了嘴,肚子餓了,按照以往的慣例,娘肯定睡在旁邊,她只要舞動一下小手,把臉往她那邊湊一湊,就該有奶吃了。

可是今天她往旁邊扭了好幾下,娘親都沒有及時把奶送上來,睜開眼睛一看,正要哭一哭,提醒一下,可是,當她看見眼前的人時,卻又生生的把眼淚給逼進去了。

“呀,大姑娘醒了,知道她親爹來看她了呢。”

趙嬤似乎已經整理好了情緒,不再那麼怨聲怨氣了。

蔣夢瑤看着眼前這一座比她娘還要大的山,頓時就呆住了,這是……她爹?

這圓的簡直像是顆超大保齡球的球體,是她爹?

“哇……”

跟他相比,她娘簡直還算是苗條的了。這胖子五百斤有沒有?人家稱是以斤計,他稱得用噸計了。

這叫什麼事兒啊。

人家穿越親爹高富帥,親娘白富美,怎麼輪到她穿,爹娘就是兩個姥姥不疼,奶奶不愛的大胖紙呢!

前途堪憂哇。

一想到這裏,蔣夢瑤就哭的更加賣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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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國公府見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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