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這兩天京里普遍都在傳關於祁王府的事情。
自從祁王殿下從關外回來之後,從未主動結交過哪位朝臣,可是,就在昨天,他竟然主動邀了幾位朝中大臣去了他的府邸赴宴。
祁王請客這件事本身就透着懸疑,更別說,在宴席上發生的那些事情了。
官員給他送的姬妾,他竟然全都用來宴客了!官員給他送姬妾是為了什麼,大家心知肚明,可是他們偉大的祁王殿下竟然連碰都沒碰過,全都大方的拿去宴客了。這種叔可忍,嬸不可忍的事情在整個官場上傳開了,家裏有姑娘,並且也有給祁王送女人打算的官員簡直嚇尿了好不好,祁王這麼一鬧,京里哪裏還有官員敢給他送姬妾呀,又不是女人多的沒處養了。
祁王殿下這一招殺雞儆猴不得不說的確起到了作用,最起碼向所有人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不納妾!妾就是用來糟蹋的,誰要送,首先做好心理準備。
這一舉措可以說是令朝野震驚的,因為,誰都沒有料到祁王殿下會突然來這一手,若是一個真心想要問鼎帝位之人,行事又如何會這般隨意?他就不怕得罪滿朝文武,誰都不支持他嗎?
或者說,祁王殿下就是想借這次的事情擺個姿態,讓皇帝陛下以為他無心帝位,是虛晃一招,還是確有其事呢?
一時間,眾說紛紜,當然也只是私下,但大家說歸說,倒是真的歇了送女人入祁王府的心了。
而身處這件事情中心地帶的國公府更可謂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了。當蔣毓瑤被失魂落魄的送回國公府的時候,他們一個個是徹底的絕望了。
秦氏聽到消息呆坐在太師椅上,孔氏不敢多留,尋了個借口,偷偷溜回了自己的院子,蔣修蔣舫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吳氏則是一個勁的在旁邊哭泣。
蔣舫也覺得就好像是被人正面打了一巴掌般,撲通一聲,就對着蔣修跪下,哭道:
“爹,如今可怎麼辦呀!咱們國公府就這麼淪為笑柄了。”
蔣修一腳踹在他身上,恨不得衝上去把這個兒子的頭擰下來當球踢,可是他卻不能,如果這件事是蔣舫自己做的主那也就罷了,可這件事是老太君的主意,老太君是他親娘,他聽了一輩子話的親娘啊,叫他如何敢下得去手呀!
可是,不得不說,老太君的這個餿主意真的是把他害到了極點,轉身指着老太君,蔣修想罵又不敢罵,只好氣得直跺腳。
秦氏也是恨得牙痒痒,說道:
“這個祁王殿下,我原以為他是個識時務的,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混賬,你彆氣了,都給人欺負到頭上了,還在這裏氣什麼,不會直接奏本,參他侮辱朝臣嗎?咱們家老國公為國為民數十載,如今他才剛去,皇上不會由得旁人欺負咱們的,你去寫摺子,我就不信還出不了這口惡氣了,說到底,他是什麼呀!不過就是一個被貶出關去了又使手段回來的臭小子罷了,竟敢這樣打我們國公府的臉,這口氣絕不能忍!”
見蔣修站着不懂,秦氏從太師椅上站起來,推了一把蔣修,說道:
“你倒是去呀!被人騎在脖子上拉、屎撒尿了,你還沉得住氣,想做縮頭烏龜嗎?”
蔣修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原想就這麼忍下去的,可是,秦氏的話實在太過難聽,讓蔣修再也忍不住了,轉身對秦氏怒道:
“娘,您就別再添亂了!誰讓你們給祁王送女人的?本來咱們家已經被貶了,你們還不注意言行,上趕着給人送鞭子抽打你們,我上什麼摺子?我說什麼?說我們家賣女求榮,每個名分也要把閨女送給人家做通房嗎?人家答應你們什麼了?許你們什麼位分了?什麼都沒有,就你們犯賤把閨女送上門去給人家糟蹋,還有臉找人家說理!你們有臉找,我可沒臉!再說了,他是王爺,不管得寵還是不得寵,他都是皇上的兒子,咱們不過是臣子,你要我上書給皇帝去參告他的兒子,我是嫌命長了,還是腦子有問題呀!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我看您是老糊塗了!今後這府里的事情,您就別插手了,越管越亂,說到底就是你這無知婦人的錯!你讓我置於何地?你是真想讓我一輩子在家裏被投閑置散,再入不了朝嗎?”
秦氏被蔣修的這一番激烈的言論嚇得不敢說話了,獃獃的坐回了太師椅,眼珠子裏滿是震驚,愣了好一會兒才顫抖着雙唇說道:
“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孽子!”
蔣修既然把話說出來了,就斷無再隱瞞的道理,一把掀翻了一側的茶几,說道:
“若是您再這樣婦人之仁來害我這個兒子,那我便做孽子!”
說完這一句話之後,蔣修便怒不可遏的又踢了一腳蔣舫,然後才推開身前一切東西,走出了廳堂。
秦氏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也覺得心有戚戚,她這個兒子向來是孝順的,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可是今天卻突然發這麼大的火,讓秦氏也不禁懷疑,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
不,她怎麼可能做錯,從頭到尾都是出於的好心。她想要蔣夢瑤幫她,可是蔣夢瑤那個妒婦不肯,她就只好自己送人上門,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想讓蔣家的女兒佔領祁王府呀,她為的是什麼?為的是大家的利益!若是祁王府有兩個,或者三個蔣家的姑娘,那他們不就等同於捏住了祁王的後院嗎?將來還不是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可是蔣夢瑤不幫她!蔣修怪罪她!她一片好心,竟然沒有人理解,哈!說到底,始作俑者還是因為蔣夢瑤和戚氏!她當年就不該對她們加以顏色,倒叫她們翅膀硬了,變成了白眼狼來害她了!
蔣夢瑤和戚氏從白馬寺回來,總覺得周圍的氣氛很不一樣,戚氏也感覺到了。
高博聽說她們回來了,就從書房走出,見戚氏扶着撐着腰走路的蔣夢瑤回來,就迎了上去,代替戚氏攙扶着蔣夢瑤進了門,蔣夢瑤似乎又圓潤了些,看着高博的目光絲毫不知道遮掩,高博被她看的都有些難為情了,不禁問道:
“你這麼看我幹什麼呀?”
蔣夢瑤湊近他的耳朵說道:“看看我不在的時候,有些人有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啊。”
高博斜睨了她一眼,說道:“這種事做了也不會讓你看出來的。你就別費神看了。”
噘嘴冷哼,不過在看見高博給她準備好了的瓜果時,所有的情緒又都沒有了,開心的飛撲到桌子前,拿起了兩隻柑橘,一隻遞給戚氏,一隻遞給高博。
高博認命的接了過去,坐下給她剝柑橘,戚氏這些天也是累壞了,雖然不是她懷孕,可是她卻比蔣夢瑤還要擔心受怕,日夜都不敢掉以輕心,生怕出什麼岔子,如今回來了,她把蔣夢瑤全須全尾的送回了高博手中,這才像是交了任務般,火速提出告辭。
“好了,人我給安全送回來了。我就不留了,家裏你爹一個人,我得趕緊回去看看。”
戚氏吃了一隻柑橘后,就站起了身。
高博也站起來留她,說道:“岳母這幾日辛苦了,何不王府多待些日子,待會兒我讓人去把岳父也接過來好了。”
戚氏搖手,說道:“唉,不用了。又不是離得多遠,我明兒再來好了。”
高博將戚氏送到了門口,由汪梓恆親自送她回去,回到了廳里,就見蔣夢瑤一邊吃着柑橘,一邊挑眉看着他,不禁走過去一把捏住了她的鼻子,說道:
“岳母不在了,可別以為我不敢收拾你啊!”
蔣夢瑤拍開了他的手,警覺的說道:“總覺得這次回來,大家看我的眼神不對,你肯定有事瞞着我,對不對?”
高博失笑:“哈,真是狗眼睛!事情倒是有的,不過我不想告訴你!”
蔣夢瑤瞪了瞪他,高博揚了揚下巴,對她說道:“要不你喂我喝一口茶,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告訴你。”
蔣夢瑤也是個賴皮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意思就是‘我這樣,你好意思?’
高博也不是省油的燈,無賴一笑:“端一杯茶而已,你是肚子懷孕了,手腳又沒有懷孕,快來吧。”
蔣夢瑤被他說的失笑,抬手就想去打他,卻被他抓住了手腕,一個旋轉,就拉到了自己懷裏,蔣夢瑤也不客氣的坐了下去,只聽高博慘叫一聲:
“哦!”然後喘着大氣,說道:“娘子,你可千萬不能再重了,再重為夫可就真抱不動你了。”
直惹得蔣夢瑤捶肩教訓他,拎着他的耳朵一個勁的保證,無論娘子多胖,都不嫌棄她。
保證了之後,蔣夢瑤才心滿意足的摟着他的脖子,乖順的在他臉上落下一記香吻,沾了某人一臉的口水,說道:
“說吧。什麼事瞞着我?”
高博抱着蔣夢瑤去了內間,讓她舒服的躺在床鋪之上,然後才將府里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全都一一告知了她。
蔣夢瑤越聽眼睛瞪得越大,然後幾乎是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嚇了高博一大跳,指着高博叫道:
“你瘋了!這樣做不是等於跟文武百官作對嗎?今後還有誰會支持你呀!”
高博聳聳肩,說道:“我又不是為了他們的支持才做這件事的。一來我沒有問鼎之心,二來我不想你今後為了這些事情頭疼,也不想因為其他女人而讓你擔驚受怕,你嫁給我,我就要給你十足的安全感,任何會讓你難過的因素,我都會一一排除,其他人怎麼想我,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怎麼想,只在乎你過的開心不開心。”
“……”
聽着高博的話,蔣夢瑤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個男人,真是太知道怎樣叫她感動了。
還是不放心,說道:“可是,你這麼做就算其他朝臣不會說什麼,可是那些給你送女人的人家肯定就恨死你了,他們將來若是想要報復你,暗箭難防怎麼辦呀?”
高博神秘一笑,說道:“誰恨死我呀!你以為我是什麼,不過短短一兩天的功夫就有那麼多人給我送女人?“
見蔣夢瑤有些不解,高博也不再賣關子,直接說道:“除了蔣家送來的那個是真的,其他女人都是我自己找來的。”
蔣夢瑤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其他都是……你就為了嚇嚇蔣毓瑤啊?也太勞師動眾了吧?”
高博挑眉:“為了嚇她?哼,她有什麼好嚇的,我是為了讓大家知道我的態度,其他官員受邀而來,他們才不管到底是誰送給我女人了,只知道現場看到了那場戲,看見了就會引以為戒了,就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順便給蔣家大房一個教訓,讓他們看清楚自己在我眼裏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高博的心思,蔣夢瑤又何嘗不懂呢。他這是用實際行動,替她做出了一個一勞永逸的事情,原本經過蔣毓瑤這件事,蔣夢瑤還在擔心,今後這些桃花估計不會少,還在想着今後該如何應付那一撥又一撥的女人,沒想到,不過是出門十多日,高博就給她收拾的乾乾淨淨,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為了自己,不惜背負這樣的名聲,蔣夢瑤突然就覺得想哭了,並且真的哭了出來,高博見狀也慌了手腳,將她摟入懷裏,安慰道:
“哎呀,傻丫頭哭什麼呀!我這麼做,難道你不開心嗎?難道你希望我妻妾成群?”
蔣夢瑤抬頭敲了一記他的肩膀,邊哭邊說道:“你想的美!”
“那你還哭?”高博給她擦乾了淚水,可剛擦乾,某人漂亮的眼眶裏又立刻凝聚出來。
蔣夢瑤哭着哭着,就連自己都不知道為啥會哭了。眨着眼睛,帶着濃濃的鼻音說道:
“可是我就是想哭,忍不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