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婚禮進行的很順利,孔家也對曹婉柔這個新媳婦很滿意,大家吃過了飯後,戚氏說要回店鋪一趟,蔣夢瑤想着橫豎無事,就也想要一起出去轉轉,蔣晴瑤被幾個官夫人纏住了打牌,去不得,孔真倒是興緻挺高,說也想一起跟去看看,蔣璐瑤與曹婉清問詢了一番,曹婉清也破格同意她跟着出去,郁氏是主家媳婦,見賓客們要出門遊玩,便提出相陪。

於是由戚氏和吳氏這兩個長輩帶頭,六個女人浩浩湯湯的結伴出門去了。

因為她們都是已婚婦女,所以,出門之後倒是無須再戴紗帽遮掩了,戚氏的店鋪如今已是橫貫東西南北各條街道了,蔣夢瑤她們隨着戚氏去了成衣店中看了看,戚氏被一批布料絆住了腳,蔣夢瑤她們逛了會兒之後,就說要去其他地方看看。

戚氏想着她們只要在街面上,她倒不怕找不到她們,這些店鋪里,十之七八都是她的,就隨她們逛去。

吳氏腿腳累了,就在戚氏布坊的後堂軟榻上歇了起來,不跟幾個孩子出去了。

蔣夢瑤叫隨行車馬就在布坊外面等候,然後,四個小婦人就輕裝上陣了。

四人之中以郁氏的年紀最大,照顧人很是不錯,對街面也很熟悉,對戚氏的店鋪比蔣夢瑤這個女兒還要熟悉,一路走一路像個導遊似的介紹:

“這家綢緞莊,那家成衣店,還有那家……全都是蔣家嬸嬸的,而幾家規模很大的荀芳閣自不必說了,自然也全是了。現在城內有十多家荀芳閣,只要一出品新款首飾,就都能風靡好一陣子呢。”

蔣夢瑤是知道戚氏做生意有天分的,但老實說,一開始她可沒有想到戚氏能做出如今的規模,老一輩的人口中,隱約還能聽見‘商婦’這兩個字,可是在小一輩的口中,卻總是不乏傳出對戚氏的欽佩與崇拜,甚至在安京之中,也已經有不少女子,學着戚氏的模樣,自己開設小店鋪,像蔣夢瑤和蔣璐瑤這種嫁入皇家王府的自然不能,可是像郁氏這樣的世家婦人,內心卻是真的欽羨不已的。

“不怕你們笑話,我正在偷偷的存錢,等我存夠了,就也要開一間自己的店鋪。”郁氏是個直爽人,說話也不喜歡遮掩,直接這麼說了出來。

蔣夢瑤和蔣璐瑤對視一笑,問道:“郁姐姐想開什麼店鋪呀!”

郁氏在她們間環顧一圈,神秘的抿了抿嘴,而後才小聲的說道:“糕餅鋪子。我沒什麼特別本事,不過,做糕點可是一流的,我是揚州人,我爹是御膳監司,他的本事我不說學了十成,但五六七八成還是有的。”

眾姑娘被郁氏逗笑,連孔真都不禁捧着肚子說道:

“五六七八成,嫂嫂你這跨度可有點大呀。”

幾個姑娘有說有笑的逛了一路,蔣夢瑤見孔真捧着肚子和她們走了這麼長時間,不禁關切的問了一句:

“孔姐姐,你可還走得動嗎?要不我們去前面的茶樓里歇一歇腳吧,也喝些茶水,吃些東西。孕婦不是特別容易餓嘛。”

蔣璐瑤有經驗,也點頭說道:“是啊。孕婦容易餓,容易困,咱們就去歇歇吧。”

孔真感激的說道:“沒事兒,我走的動,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我在家裏活動的可比這多多了。中午也吃的很飽,現在還不餓呢。”

蔣夢瑤扶着她往茶樓走去,說道:“等到你真的累了,真的餓了的時候,就等不及了。我們也走了這麼遠了,歇歇也是應該的。快走吧。”

說完,幾個人就走入了前方不遠處的茶樓之中。

找了一處臨窗的雅間,四人坐了下來,都覺得今日很舒服,人不管做什麼,還是要跟趣味相投,脾氣相投,有話說的人一起才自在舒服。

蔣璐瑤喝了一口茶,對孔真問道:“孔姐姐你在家裏要活動什麼呀。我之前也懷過孩子,雖然沒能保住,不過聽人家說了,懷了孩子是不能亂動的,我都在房裏綉繡花什麼的,也不敢出門。”

孔真溫婉一笑,回道:“你是太子側妃,自然不用動了,不過我家卻……”

說完這些,孔真的臉上有點遺憾,蔣夢瑤聽過吳氏科普,所以對孔真的處境有些了解,郁氏也是知道孔真難處的,見孔真有些失落,怕她在心裏瞎想,乾脆就對蔣璐瑤直接說道:

“妹妹有所不知,我們孔家原以為尚書令家是個良配,他家上門提親之後,爹娘也就許了,沒想到妹妹一嫁入,尚書令就故去了,王家這才覺得是妹妹命理不好,才讓尚書令死的這樣快,可是天地良心,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尚書令根本早就患了病,因為沒有讓太醫院診治過,所以,我們都不知道這件事,王家人是知道的,催着妹妹成親,原就是想替尚書令沖一衝喜的,可是,剛成親,尚書令還是去了。王家人一下子失了主心骨,就把過錯怪責在妹妹身上,雖然不至於打罵,不過妹妹在王家的日子過的也很辛苦就是了。前兩年還有伺候的人,這兩年就連伺候的人都不給了,妹妹挺着肚子想吃個什麼,喝個什麼,還都得自己動手,又不敢多回娘家,只能自己一個人受着。”

郁氏的話讓蔣璐瑤覺得有些尷尬,覺得自己好像問了一個蠢問題,讓孔真難受了,看了看蔣夢瑤,蔣夢瑤對她安撫一笑,對孔真說道:

“如今可還過得去嗎?”

孔真知道她們並無惡意,而且說的也都是事實,其實像她們這種當面問的還好些,孔真就怕那種在背後說你,表面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就像是蔣晴瑤,她明明知道很多事,可是在明面上偏偏要表現的一無所知,叫人反感。

點點頭,說道:“也還過得去了。當初出嫁之時,王家說了不要陪嫁丫鬟,我便沒有帶,如今我懷孕了,母親憐我,便送了三四個丫鬟去了王家供我差遣。”

蔣璐瑤聽了這才放心下來,可是卻聽郁氏說道:

“唉,妹妹你就別隱瞞了。我都知道,咱們府里送去的丫鬟說是為了伺候你,去供你差遣的,可是她們全都給安排去伺候王家老夫人了,還有兩個被打發去了伙房,咱們孔家的四個丫鬟被送進去之後,他們王家就趁勢退了四個丫鬟,用咱們府里的四個人頂上了空缺,會做出這種事,他們也太缺德了。今日祁王妃與太子側妃都在,你怎麼不全說出來,叫旁人也知道知道他王家的嘴臉。”

孔真為難的看着郁氏,說道:

“我知道嫂嫂是為我好,可是事已至此了,我嫁都嫁去了,如今也懷上了,若是與他們鬧得僵持,豈不是讓兩家都不好看嘛。也沒什麼,不過是四個丫鬟,我的事情我自己都能做,老夫人近年來病了,是要人伺候的。今日與兩位蔣家妹妹一同出來遊玩,咱們就不要說這些掃興的事了。”

郁氏這才收住了話頭,蔣夢瑤和蔣璐瑤對視一眼,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正如孔氏所言,他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畢竟那是人家的家務事。王家只要在大道義上守住,像這些小事,真沒法拿出來說就是了。

四人又喝了些茶水,孔真也吃了些點心,正說這話,就聽外頭傳來一聲急促的聲音,在雅間外頭喊道:

“夫人,不好啦。”

走進來一個小廝,也顧不上行禮,就來到了孔真身旁,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說道:

“夫人,少爺被人要債,馬上就要被打了。您快想辦法救救他吧。”

孔真蹙眉站了起來:“什麼?不是給他錢了嗎?”

那小廝立刻哭了起來,說道:“夫人,那些不夠哇,少爺欠了人家三百兩銀子,您那些不夠。您快想辦法,不然少爺就真要被人打死了。”

孔真也一時失了方寸,坐下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捧着肚子有些焦急往後靠着,帶着哭腔自言自語道:

“我,你讓我現在到哪兒去湊三百兩銀子啊。家裏的前都被他拿光了。我哪裏還有什麼錢呀。”

那小廝只顧着哭,哭的人忒心煩,蔣璐瑤和郁氏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蔣夢瑤站了起來,對着那哭鬧不止的小廝就踹了一腳,把人給踹的往後仰去,冷聲說道:

“哭什麼哭!你家主母懷着身子,你卻還來煩她,你王家當真沒有做主的人了嗎?這般欺凌主母,這種刁奴還留着作甚!”

蔣夢瑤此舉也驚呆了眾人,不過想想確實是這個理就是了,孔真是王家的媳婦兒沒錯,可是,她有上人,有相公,家裏有什麼事總該找那些人解決,這刁奴不管不顧跑來就是一陣哭鬧,哭的孔真心煩意亂,不得不給他銀子打發,這和逼迫又有什麼區別?

那小廝被踢了一腳,也是懵了,看着居高臨下,明顯不是好惹的蔣夢瑤捂着臉不知所措。

蔣夢瑤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丟在了那小廝臉上,怒道:

“你先去救你家少爺,若是下回再被我瞧見你刁難主母,打斷你的狗腿!”

那小廝撿了銀票,再不敢和蔣夢瑤對視,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孔真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蔣璐瑤趕忙過去扶着她,安慰道:“姐姐你別難過了,銀票給他們了,他們自然不會再為難姐夫了。”

孔真擦了擦眼淚,說道:“都已經無數回了,我不知道他怎麼在外面欠下了那麼多錢,三天兩頭就有人去府上鬧,我怕再這樣下去,他好不容易考上的舉人都會因此而抹去,到時候,王家是真的沒有活路了。”

蔣夢瑤嘆了口氣說道:“他既然能考中舉人,那必是有才學之人的,你不要太過擔心,但也不能太軟弱就是了,你沒發現嗎?也許是你素日軟了,如今這些下人都知道上趕着來欺負你了,伺候的時候沒人想到你,可是要錢的時候,卻敢直接來跟你伸手,不是我說,這種刁奴早早遣散了去,留着必是禍害。”

孔真知道蔣夢瑤說的是實情,說道:

“是。我平日太過軟弱,總想着維持兩家顏面,不想讓爹娘為我操心,這才慣得這些人無法無天,是我的錯。”

蔣璐瑤和郁氏把孔真扶起,郁氏說道:

“唉,別說這麼多了,咱們還是快些回府吧。回去躺一躺,別動了胎氣,回頭我去與你家婆母說,讓你留在府中陪我些時日,他們總不能不肯的。如今也只能好過幾日是幾日了。”

孔真哭着點了點頭。

四人正要出去,卻聽見樓下傳來了一陣嘈雜的人聲,有呼喝聲,有求饒聲,亂作一團,直奔她們的雅間門口。

王皓與先前那個小廝被人揪着髮髻,一腳踢了進來,嚇了幾個女人一跳,隨即從後頭走進來一個魁梧的男人,雖然錦衣華服,可是滿臉橫肉,一副地痞流、氓的做派,身後跟着十幾個打手,耀武揚威般走進了雅間,橫道:

“這小子的老婆是誰啊!站出來給爺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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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國公府見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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