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偷窺嗎
一條航行在海上的船,需要趕在七月中旬前靠近陸地,並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內都不會涉足遠海,安莉三人雖然帶了足夠的魚與淡水,但是回去的這段路還是不好走的。大海茫茫,分辨方向要經驗,躲避暴風雨有時候就得靠運氣了。
他們長途跋涉了兩個半月,最後終於回航到了渤海。
安莉下船來B市,用一些種子跟物品,換得了他們航海急需要的東西。但報酬似乎遠超他們想像,國家不但答應給他們一條全新的船,而且比他們原來的那條還要大三倍,完全按照古籍上的圖紙人工造的龍骨,非常牢固。船首有尖銳的撞角,整體成梭子形,保持輕快的速度,底部鋪兩層甲板用動物油脂塗抹晒乾。
這很不正常,安莉警惕的盯着郝國松。
郝隊長很爽快,直接就說希望在渤海灣休息的許其慎與李紹都來B市,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希望他們能幫忙抓住周亮。
“這不可能。”安莉斷然拒絕。
要三個人都來B市,很難說這是不是圈套,就算不是,要對付周亮必須冒絕大的風險。
“他不是個聰明人,但很固執。”郝隊長說的是周亮。這傢伙折騰了一年多,確實有了越來越可怕的名聲,不過誰也不肯投靠他。強悍的水異能精妙的控制血液,這讓周亮完全可以不做任何接觸,僅憑視覺與感覺範圍就能發動致命襲擊。
哪怕是亡命之徒,也不會隨便跟着這樣的頭目。
周亮沒有什麼眼界可言,能做個土皇帝大概就是他最滿意的生活方式了,在此之前對他有威脅的人都要除掉。比如郝國松,還有玲玲。
“遲早有一天,他會找上你們的。”郝隊長看着安莉,這不是恐嚇,按照周亮的脾氣的確很有可能——小人物擁有再大的能力,首先想的還是怎麼安全穩妥的保護自己。最多只會瘋狂屠戮看不順眼的人,把力量當成與眾不同的標誌,而不是用異能去做什麼。
嗯,郝隊長才不會告訴安莉,現在他整天在基地里充當廚師助理呢,把大塊的東西分解成小塊,或者讓湯熬得更透…大家表示,有郝隊長參與的蘑菇雞肉湯美極了,入味很透,肉又不老,煮熟就能吃,混合得特別均勻。整天還有一個老教授戴着老花眼鏡記錄他的異能控制程度,笑眯眯的對大家說,就算沒有高科技材料分離設施也沒關係,郝隊長用久了就是上好的實驗儀器==多坑爹的將來啊。
林教授遺憾的說,來個時間異能就好了,發酵米酒,腌酸菜都要搞幾個月,要是有誰的異能是時間,讓黴菌繁殖的時間變快,生活就更美好了——吃貨的中國人,時間異能人家用來種植糧食作物,不過對土地營養的消耗度幾乎是毀滅性的,但如果是大缸里發酵的黴菌…還真是好主意。
如果不是郝隊長的提醒,李紹他們在海上航行也沒現在這麼自在。
生活嘛,別管是窮困還是末世,都一樣要過,就活這麼幾十年,為何不讓自己開心點。
“我不相信國家異能小隊,連周亮也沒辦法抓住。”安莉絕對不是好說話的人。
“不是不能,而是不願有犧牲。”
郝隊長站起來,表情嚴肅,“能稱得上高端異能者的,十個都不到,無論死了誰,都是國家的巨大損失,但就算我去送死,也不能讓玲玲去。”
玲玲的異能屬性很強悍,但沒有足夠安全的保護,郝國松絕對不肯將她帶出去。
安莉沒有說話,顯然這也讓她為難,暫時無法做出判斷。
強大的雲團籠罩了南海,暴雨讓海面上一片昏暗,坐在阿碧瑟的背上,用極快的速度游過海面,看見的大海只有兩種顏色,深碧的海水與雪白的浪花。鉛雲密佈的天空出現了一道亮弧,阿碧瑟立刻開始下潛,觸手收攏跟隨在大腦袋后,往海域深處扎。
一條纖細透明的觸鬚從水下伸出來,輕巧的在阿碧瑟身體上一蟄,迅速縮回去。
涅柔斯龐大透明的身體在昏暗海水中散發出柔和的珍珠色光輝。那個月餅盒子就在霞水母身體下的紅褐色礁石上。有水母那又多又長像帘子一樣的觸鬚垂着,沒啥動物能把盒子撞翻。其實夏意更喜歡的地方是礁島,柔軟的雪白海沙上放着,絕對安全。
不過這麼惡劣的暴風雨天氣,可就沒轍了。
當然更好的地方是沉船,放在船艙里顯然很安全。
阿碧瑟貼住涅柔斯軟綿綿的身體滑下來,把身體鋪在礁石上,然後用觸手將呼呼大睡的翻車魚丟到一邊。刻托正很興奮的進食,因為風浪試圖躲進岩石中的小魚。尤瑞比亞真的回南極去了,不是被香蕉氣跑的,是夏天到了南極的帝企鵝還要它保護領路,這是正經事,可不能繼續在外面瞎逛。
三天前,夏意收到了李紹從渤海灣丟出去的“快遞”。
一條質地還不錯的牛仔褲,被疊起來塞進一個原來是裝酒的鐵盒子裏,接“快遞”的是跑去找玲玲玩的魔鬼魚。因為克拉肯沒有找到玲玲,很沮喪的游回來了,禮盒裝的酒盒子對克拉肯來說還是太小,放在背上滑來滑去都感覺不到,本來七八天它就能回來,結果花了半個月,因為在路上不慎丟失快遞十次。
每次發現不見,就只能回頭順着海底找,有一次差點就沒找到,因為一隻大螃蟹把盒子當成了不錯的根據地,鉗子夾來很多顏色各異的海葵堆在盒子上,自己躲在海葵版盒子後面偷襲獵物。
這條歷經磨難的牛仔褲,夏意穿上去竟然有點不合身,也不知道是褲子縮水了,還是他長期沒穿不習慣,最重要的是夏意確定李紹跟從前一樣沒大腦,竟然只給外褲不給內衣。
最後這條散發著白酒醇厚香氣的牛仔褲變成了碎片。
行兇的當然是塞壬。
夏意繼續為沒衣服穿發愁。
為了躲避涅柔斯那致命的蟄刺,夏意籠起水層,然後從阿碧瑟腦袋上游開,說實話有時候他有強迫症,特別喜歡用手指戳阿碧瑟腦袋上藍色同心圓的中心,經常戳得大章魚滿眼問號。現在又忍不住順着幾個大圓圈按個戳了幾下。
夏意的手還沒收回來,忽然感覺到背後水流變得銳利起來,像是有速度很快的大魚橫衝直撞而來。
夏意往左閃避,他覺得這條躲避風浪而慌不擇路的金槍魚肯定會成為阿碧瑟的午餐。
但他錯了,沒有回頭的這個判斷是錯誤的,因為金槍魚絕對不可能長手。
夏意的腰被死死攬住,很快拽離了阿碧瑟腦袋邊。
刻托忙着吃魚,阿碧瑟故意將涅柔斯撞得東倒西歪,帝王蟹趴在海底把石頭掀翻過來,刨開沙子,準備把自己埋進去睡個美美的午覺,只有克拉肯好奇的盯着塞壬跟夏意看。
咕,這是在做什麼呢?前天也是這樣,它想好奇的想游過去,但被阿碧瑟拖回來了。
繞過兩道扇形的珊瑚礁,游進一個天然的潟湖,終於看到了塞壬。
克拉肯知道自己身體太大,罩下來的陰影會暴露自己,於是它很彪悍的在海水中翻了個身,把身體豎直,然後緩慢的扇動胸鰭靠攏過去。
人魚在海水中的速度極快,所以克拉肯緩慢游過去時,發現塞壬的一條手臂還是緊緊攬住夏意的腰,但是右手卻往上抓住了夏意左邊肩膀,使他整個後背都無法挪動。水波微微激蕩,卻又好像是上方暴風雨卷過的水浪。
不在吃什麼好東西啊,為什麼要避開大家?
夏意脖子後仰,右腿也彎曲綳直得不太對。最奇怪的是,塞壬的魚尾呢?
為什麼分開來了,難道人魚比較厲害的原因是它們能把尾巴分成兩條嗎?克拉肯憂鬱的在海水中翻滾,看着沒有多長的細尾巴,真的很不開心。
——夏意右手按在塞壬的手臂上,痙攣得抽搐,脖頸被塞壬冰涼的唇吮住后小心的用舌尖磨礪,人魚的牙齒過於鋒利,塞壬現在已經不敢隨便用咬的,即使這樣,還是有一塊塊紅斑鮮明的留下來。感覺到腰背以下的撞擊,夏意下意識的想掙脫開,但快感衝擊得他昏昏沉沉,只是一會清醒,一會又茫然迷離,腿都僵直得沒有絲毫感覺,只有連接到腳腕上的筋還一跳一跳的抽搐。
最初的銳利疼痛已經過去了,大約是三天前才有過一次的緣故,所以痛的時間要短一點,麻煩的是大約還沒有恢復,所以潮水般激涌的快感里還是帶着難以遏制的鈍痛,總是將夏意從昏沉的邊緣拉回來。
塞壬這次手臂受傷恢復得很慢,足足兩個月才靠近夏意,又過一個月才親手為夏意撕開魚肉或者海膽,就是在夏意收到李紹那個做事不周密的傢伙寄來的“快遞”后,塞壬好像很不滿,也不知道是不是討厭他穿上衣服后那滿身的酒香味…牙刷放在月餅盒裏又沒甜香味。
不過夏意感覺塞壬也很討厭牙膏的味道,以前不過是很輕的吻,現在是死死吻住不肯鬆開,等夏意暈頭轉向又本能要嗆海水的時候,發現嘴裏的牙膏味全沒了。
夏意試圖抓住塞壬飄散的頭髮,努力想保持清醒去阻止塞壬,但顯然這是個很艱難的任務。身體中最敏感的狹長區域被反覆撞擊,夏意連抓住塞壬手臂的力氣都沒了,手指虛軟的垂握着,汗水從皮膚中沁出來,又很快消失。
迷迷糊糊中,好像聽見了雷聲,也恰在此時,夏意驟然眼前一黑,抽搐着往後仰倒,繃緊的身體都完全鬆弛下來。
塞壬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將夏意托出海面。
暴雨澆在臉上,夏意大口喘着氣,終於緩緩回過神來。
結果他一睜開眼,就看見前方黑漆漆的海面上有暗紅色像探照燈似的兩道視線盯過來。
夏意驚駭的一動,但他一點力氣都沒有,反而因為這樣牽動了仍然緊緊相貼的下身,被磨礪的刺激感讓他倒吸一口冷氣,死死抓住塞壬的手臂,都忘記用聲波,用略微嘶啞的聲音不可置信的喊:
“克拉肯?”
名字這東西什麼語言都可以通用啦。
【別管它,它又不懂。】
【……】
夏意想掙脫,但塞壬不肯放手,完全沒用。
尤其當塞壬溫涼的唇吻過來,禁錮住他的肩背,再次將夏意拉到水面之下。夏意僅有的那麼點清明也逐漸消失,哪裏還記得克拉肯有沒有走。
於是暴風雨過後涅柔斯舒展觸鬚,浮出水面,然後就傻獃獃的問:
【阿碧瑟,為什麼只有前面那一塊珊瑚礁下雨?】
暴雨如注,只籠罩着那片潟湖。
【是夏意。】皇帶魚表示見過夏意讓一座島連續下了好幾天暴雨。
霞水母驟然收縮身體,竄到阿碧瑟身後:
【夏意好可怕,他竟然喜歡下雨?!】水母能聽見次聲波的基本原因就是它們害怕被暴風雨撕裂掉身體啊!
【……】
咕嚕嚕從海沙里爬出來,眼柄轉動左看右看:【克拉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