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奮鬥史最新章節
這個年在大雪紛飛中度過,等徐庚寅陪着寶兒回墨家村的時候已是十五開外,從墨家村回來,徐庚寅準備着就要出發去京城,寶兒挺着肚子給他準備了不少的東西,徐庚寅則一面囑咐她,"鋪子的事就交給二哥,你現在就好好在家獃著等我回來,我怕是來不及陪你等着孩子出生了。"
徐庚寅愛憐地摸摸寶兒的臉,手指觸過她的眉宇,輕聲說,"這一回來,就能看到孩子和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在這有爹娘照顧呢,你一個人跟着去多注意一些,京城不比我們縣城裏,多的是爬高踩低的人,你要多留一份心眼。"寶兒幫他貼身縫了袋子,塞進應急的銀票,雖然沒有親自前去過,但是相對於這個小小的縣城,肯定是不夠看的。
“跟着蔣院長就對了,殿試之後,我和孩子等你回來。”將東西收拾完畢,寶兒拉了拉他的領口,忽然間要分別這麼多時日,她也覺得不習慣。
“恩,你們等我回來。”徐庚寅伏下身子貼着寶兒的肚子說道,“你們可得乖乖的,別讓你娘不舒服,否則等你們出來了,爹就打你們屁屁!”
“有你這麼威脅兒子的么。”寶兒好笑地拍着他的背,徐庚寅一本正經地看着她道,“若是他們在肚子裏鬧騰了,你記着,回來我就收拾他們!”
又在家住了兩天,徐庚寅就去了書院和他們一塊出發去京城,南楓書院上學的不止本縣的學生,今年附近幾個縣城加起來的中的學生還是有好幾個,一早他們就搭着馬車晃晃悠悠地出了城門口。
寶兒直到那馬車看不見了,才讓小香扶着往回家的方向走去,阿達拉着馬車跟在後頭,“小姐,還是去車上罷,這麼走累呢。”
“是該多走動走動,否則到時候也不好生。”臨近九個月的身子,寶兒已經走的十分的吃力,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腿都會漲的發疼,少了徐庚寅在身邊,寶兒總是輾轉反側地睡不着,半夜偶爾噩夢驚醒,夢裏全是那血淋淋地嬰兒,和徐夫人一說,她安慰說快生產的時候容易做噩夢,寶兒卻不肯一個人睡,總是喊着小香或者小彌輪着進來陪自己。
直到山頂的雪都融化不見了,徐庚寅已經走了半個月了,之前寶兒根據地圖還畫了一張去京城的路線圖,如今她窩在卧榻上,和祿生說著,現在他們到底在哪裏了。
“在一月多的時間就可以到京城了,這次出發的晚了些,他們會比較趕。”祿生將過去他上京的路線指給寶兒看,寶兒看着那圖上城市的名稱,“二哥,等以後咱們帶着大哥翠兒他們,也按照這條路去一回京城看看。”
“到時候庚寅出任,你還怕沒機會到處走么。”祿生擔心寶兒無聊瞎想,抽空就會過來陪陪她,寶兒的心情倒是沒什麼不好的,就是七八兩月肚子越發的大了,看地他都覺得比當初三嬸懷雙生的時候還大一些。
“那哪能一樣呢。”寶兒將地圖一收,饒有興緻地看着祿生,“陸麟去家裏提親啦?”
“是啊,還託了岳母去說媒,大哥是半點都沒拒絕,我說那小子怎麼會托岳母去,原來都是庚寅個i出的主意。”陸麟直接去求了蔣夫人去墨家村說媒,靜雅姐如今就是沈家的二媳婦,再加上蔣院長的身份,讓蔣夫人出面是再好不過了,寶兒笑着,“他們是怕二哥你刁難唄,那翠兒怎麼說。”
“那丫頭,一聽說給她提親的就怎麼都不肯從屋子裏出來了,我是怕她太怯懦了,到了陸家也這般。”祿生擔心翠兒的性子,陸家雖說不複雜,但是親戚也不少,陸大夫的兩個兒子,說起大兒子陸橫若是隨父親從醫將來在縣城裏也說得出去,祿麟還是個做生意的材料,以後接觸的更多,翠兒的性子若是應承不了這些事,也是頭疼的,畢竟做兄長的,不能照顧着一輩子。
“再怯懦也養不了一輩子,陸麟那麼會說話,說不定翠兒也會開朗一些,她在這住的時候,和若琳就相處的很好,二哥,要不然你打算給翠兒找一戶怎麼樣的,老實巴交的,兩個人四隻眼睛一瞪,半天都說不出了一二三來?”
“成,我說不過你,你好好休息,我過兩天再來。”祿生被寶兒說的沒法,看着天色不早了,就先回去了。
寶兒拿過籃子裏的衣服,將最後的針腳處理完了,讓小香拿下去洗乾淨了和一些做好的衣服一塊晾起來。
二月底,初春清早的天氣還是涼地,到了中午才漸漸有些暖意,寶兒在屋檐下站了一會,望着晴朗的天,正準備下院子去剪點嫩枝葉下來,順便活動身子。
腳步剛落到了階梯下,腹部就傳來一陣毫無預兆的疼痛,寶兒急忙扶住了一旁的欄杆,捂着肚子站了一會,那疼痛感一陣來過之後慢慢地緩退了下去。
“小姐,怎麼了?”小香放下籃子將她攙了起來,剛才那一陣的痛已經讓她出了一頭的薄汗,小香扶着她回到了屋子裏,寶兒躺在卧榻上慢慢地喘着氣,“小香,去通知夫人,就說我快生了。”剛說完,那一陣還沒過去,有一陣痛襲了上來。
那是比痙攣來的更加猛烈的疼痛,寶兒從未體會,卻不得不去面對,小香有些嚇到了,趕緊出了屋子喊了小魚過來去通知夫人,“不是還有不少日子么,怎麼就。”小彌去了隔壁的廂房將曬好的紗布都拿了出來,“讓小悅去廚房燒着水,小姐這是快生了,估計還得痛上不少時候,我去做點吃的,你在這顧着。”小彌將那些紗布往小香懷裏一放,匆匆跑去了廚房。
徐夫人一聽到通報就讓下人去找了穩婆過來,心知雙生的會提早些日子生產,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徐夫人邊往這邊院子趕過來,一邊祈禱要母子平安。
寶兒躺在卧榻上嘗試着要站起來,腳一落地就一陣的虛軟,小香攙扶着她在屋子裏緩慢地走着,徐夫人進來了見她還沒有要生的跡象,出去廚房看準備情況。
阿達很快請來了當初說好的兩個穩婆,寶兒小口喘着氣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幾趟,有些疲了,“趕緊躺下休息會,別一直走着,力氣用光了等下就不好生了。”穩婆讓寶兒坐下休息着,“廚房裏煮些吃的,這才剛開始痛呢,沒這麼快生。”
寶兒聽着那穩婆很是斷定的話,頓時有些泄氣,還不如立即就生了呢,若是拖久了,不得折騰到什麼時候。
寶兒摸摸肚子,孩子啊,你們可別折磨娘太久,娘這還是投胎呢,經不住你們倆調皮的。
小彌端了一碗雞蛋面進來,似乎大嫂生孩子的時候吃的都是這個,寶兒此時胃口還不錯,吃了大半碗,終於多了些力氣,起來堅持在屋子裏又走了一會。
整個徐府都嚴正以待了起來,徐老爺早早地從鋪子裏回來了,兒媳婦要生了,他還特地去陸大夫家帶了株上好的人蔘過來,可大半天過去,大夥吃過了午飯又經歷了一下午,寶兒還是沒有要生的跡象,只是那痛變地密集了一些。
就算是前世沒有生過,兩世來看過的經歷也不少,寶兒知道這不過是必經地過程,努力讓自己平息了一些,在小香的攙扶下在屋裏慢慢地走着。
小彌做好了晚飯勸寶兒多吃一些,此時頻繁的陣痛已經讓她胃口大減,勉強吃了半碗,寶兒有些撐不住了,坐在床榻上喘起了氣。
天漸漸地黑了,穩婆數着那陣痛的次數,讓徐老爺去外廳等着,只留下了兩個丫鬟和一個媽媽,其餘的全出去外面候着。
“夫人,你可以躺上去了。”穩婆在床榻上鋪了被子,寶兒背後墊着兩個枕頭躺了上去,小香在屋子裏點起了兩個暖盆,緊閉地屋子裏很快暖了起來。
寶兒曲腿躺着,雙腿止不住地顫着,那來自腹間體下的疼痛已經讓她沒法好好地去想事情,狠狠地揪着床下地墊子。
忽然身下一陣的濕熱,就像是熬不住地往下流淌着濕熱的水流,寶兒知道,那是羊水破了,穩婆一拍寶兒的大腿要她打起精神,“夫人,等會我讓您用力的時候您就用力。”
寶兒點了點頭,兩鬢地流海濕漉漉地貼在那裏,比起電視中看到的古代那些躺在床上叫的死去活來說不要生的情節,寶兒寧願省下這些叫的力氣。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深刻的體會到靈魂和這具身體的融合,如若不然怎麼會痛成這樣,寶兒咬着小彌塞過來的毛巾,兩腿不住地想要合攏。
穩婆兩手一掰看了一下,寶兒痛的幾乎沒了知覺,那已經不是一陣一陣的痛,而是止不斷的延續,連綿不絕地周旋在了身下,迷濛地眼前好像出現了幻覺一般,寶兒看什麼都有些不清楚。
耳中忽然灌入穩婆的一聲大喊,“用力!”寶兒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憋足了勁地往下壓力,整個腰間像是要斷了一般,寶兒只覺得有什麼硬生生地拉扯着五臟六腑,要將它們都扯的四分五裂了才痛快。
口中被塞入了一片東西,寶兒嘗到了一股濃郁的人蔘味,強打起精神,聽着穩婆的話,寶兒在一起卯足了勁用力。
可那調皮蛋一點都不聽話,每當穩婆說快了快了的時候,寶兒總是沒了力氣,又縮了回去,她比誰都清楚若是羊水破了太久還沒順利生下,等羊水流幹了產道不順孩子更難生下來。
天已經全黑了,徐老爺和徐夫人等在廳堂里焦急萬分,寶兒硬撐着都不肯大叫出來,他們只聽見悶哼地聲音和穩婆的說話聲,祿生帶着靜雅也趕了過來,“還沒生下?”
“還沒,你們先坐着,徐叔,去蒸一壺茶來。”
徐老爺發覺自己端着杯子的手都有些顫抖,兒子不在身邊,這孩子必須得生的順順利利的啊,否則這兩頭都難安了...
某州一家客棧內。
徐庚寅忽然心裏猛地一顫,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外,一陣冷風襲來,吹響了窗外的大樹,樹葉瑟瑟,他沉吟了片刻繼續低頭看着書,書桌旁的燈晃動了一下,徐庚寅抬起頭看着漆黑的夜色,伸手將窗戶拉了起來。
再低頭看書的時候卻怎麼都看不進去了,徐庚寅乾脆站了起來,心裏剛初那一陣莫名的顫動讓他有些不安,算了算日子,似乎還沒到寶兒生產,徐庚寅不免有些慌,這種不在身旁擔心卻見不到人不知道消息的感覺確實難受。
乾脆拉開了屋子門徐庚寅走出了客棧到了集市上,熱鬧的集市和剛才在窗外看到的情形完全不一樣,徐庚寅逛了一下夜市,忽然在一個攤位上看到了一對很是可愛的瓷娃娃,一男一女,穿着紅色的小肚兜,攤主見他看的仔細,趕緊推崇了起來。
回來的時候,他的手中已經多了那一對瓷娃娃,剛要上樓身後就有人喊住了他,回頭一看,是和他們一同前往進京的一個商戶,姓賈。
徐庚寅他們一行人在往京城的路上算是接濟了這位賈商戶,遇到的時候那正值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商戶說是自己被商隊給拋下了,如今是找不到路也找不到商隊,懇請一起搭着去京城。
蔣院長同意了,賈老闆已經和他們一起有十來天了。
“徐小兄弟,你似乎看起來有些心事啊。”賈老闆坐在客棧大廳地一張桌子上,上頭擺着一壺酒幾個杯子,徐庚寅坐了下來笑道,“沒想到賈老闆還會看相,徐某卻有些心事。”
“不知能夠詳解一二。”賈老闆生的慈眉面善地,徐庚寅無形中也生了幾分好感,嘆了一口氣端起一杯酒喝了小口,“一些家事而已。”
“是徐兄弟挂念家中妻兒了”賈老闆試探了一句,垂目又替他倒了一些酒,徐庚寅擺擺說不要了,“家中妻子身懷六甲,如今怕是要生了,我又在上京途中。”
賈老闆聽着不語,獨自喝着酒,問着徐庚寅一些問題,“我和妻子皆不過是農戶罷了,我家亦是種田的,她家也是,也算得上門當戶對了。”
徐庚寅笑着,摸摸藏在懷裏的連個小瓷偶,他家雖有佣田無數,可不就是種田的人家么,賈老闆眼帘一抬,眼前這個年輕人讓他好感備生,不管是不是農戶,這氣質和談吐一點都不差於京城世家出來的子弟,他身上還沒有那些個沾染的惡習。
若是春闈過後殿試有所成就,這不得又是個青年才俊么...
已入深夜,寶兒耗盡了渾身的力氣靠在枕頭上,鬆開了嘴那毛巾落到了胸口,她眯着眼感覺到額際流下來的汗水,咸地有些讓人口渴。
小彌端着一碗煮稠了地稀粥要寶兒喝上一些,一面在她耳旁說著,“小姐,裏面是你最喜歡吃的,我偷偷加了一些,小姐你就睜開眼吃一些好不好。”
小彌地聲音在寶兒耳中有了些哽咽,她強撐了睜開眼看着她,嘶啞着聲調說,“傻子,去給我倒些水來喝,我口渴。”
小彌見她回話了,趕緊放下手中的碗,哆嗦着手給她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喝了一半,屋子裏瀰漫著一股地血腥味,潤過了喉嚨,寶兒微微抬了下頭看着腿間,“婆婆,要不您幫我這邊推一下吧。”
單靠着她生着實辛苦,用力的時候有個人能在肚子裏推上一把,也許也有用,小彌給寶兒擦過了汗後退到一旁,一個穩婆抓着她的腿,一個則站到了她面前,“我喊了用力,你就憋住了來!”
寶兒猛的憋了口氣,整張臉漲的通紅,脖子處都起了紅色的血絲,額際青筋顯凸,穩婆用手肘頂着寶兒的肚子前面處用力往下推着,隨着那一陣遍體的疼痛,穩婆一把抓住了那冒出來的頭將孩子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