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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殷景然抬頭看着他,竟是一時愣住。

裴世澤望着面前的碧波,“景然,我知道你一時不能接受。可是逝去的人不會再回來,她也不願意瞧見你如今這般。”

“如今這般?”殷景然呵笑一聲,聲調又變成之前懶散的模樣,“我這般怎麼了?”

裴世澤默不作聲,對於殷景然他總是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景然是他的親弟弟,可他又僅僅是血脈上有聯繫,年少時他不曾知道這個弟弟存在。待他長成后,卻得知自己早以為去世的母親居然還活着,還生了一個弟弟。

對於這樣斗轉千回的事情,裴世澤也不過是默默承受罷了。

可如今她不在了,看着殷景然突然像變了一個人般,裴世澤到底還是無法徹底釋然。

“你先前縱火,還要了別人的性命。人言可畏,你要適可而止,”裴世澤盯着他,蹙眉說道。

殷景然猛地轉頭,問他:“那你呢,你真的相信外祖當年殺良冒功了?你相信他做了這樣的事情?”

“此事已過去多年了,若是要想替汝南侯翻案,便要拿出證據來。要不然皇上是不可能憑藉你這句話,就替這個案子平反的,”裴世澤到底在朝廷上多年,不是殷景然這樣腦袋一熱便上頭的小傢伙能比的。

汝南侯府的案子乃是先皇欽定,況且還是叛國的大罪,這等案子若沒有確切的證據,皇上是不可能貿然推翻先皇的定斷的。

殷景然忽然笑了,“你也說是平反,你也知道外祖一家是被冤枉的吧。”

裴世澤冷眼看着他,並未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有驚慌的表情。倒是旁邊的裴渺,此時走了過來,“三哥,我們正在喝酒,要不您與殿下也一起過來吧。”

裴渺是被其他人支使過來的,畢竟裴世子一向冷淡,勛貴子弟中與他交好的也不過幾個。如今亭里坐着的這幫,平時里連話都未與他說過幾句。可是又像結識配飾,便乾脆叫裴渺過來請他們。

殷景然打量了裴世澤一眼,嗤笑一聲,卻是轉身揚長而去。

裴渺面色一僵,沒想到殷景然居然這般不給他臉面。

“過去吧,”倒是裴世澤點了下頭,往亭內走了過去。

見他這般說,裴渺這才鬆了一口氣。他上前兩步,跟在他身邊,低聲道:“三哥,我瞧三皇子似乎不太喜歡與人說話。”

京城內宴會繁多,不說女子愛舉辦什麼賞花宴、詩會,便是男子尋常也會聚在一處。裴渺也見過殷景然兩回,不過每次他不是獨坐在一處,就是默不作聲。他身份尊貴,不說話時,也無人敢去打擾他。

“殿下的事情不是你我能非議的,”裴世澤淡淡回了一句,卻把裴渺咽了回去。

裴渺一向就畏懼裴世澤,況且先前芙蓉的事情,又是叫三嫂身邊的那個丫鬟給偷聽去了。所以裴渺這會一瞧見裴世澤,心中便更加心虛畏懼。

等裴世澤走過去,倒是在亭中坐下。

殷景然離開后,自然是這府中閑逛。這雖然是康王府,可他是王爺的弟弟,他願意去哪裏,也不是旁人能阻止的。

倒是他身邊的小太監,瞧着頭頂的烈日,還是勸說道:“三殿下,這外頭熱地厲害,要不您先到房中休息吧。”

殷景然回頭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嚇得小太監再不敢開口說話。

**

紀清晨坐了一會,長孫昭轉頭瞧她,低聲問:“沅沅,你若是覺得累了,便先去歇息會。反正這會還沒到接親的生辰,新娘子還早才能過來呢。”

這會還未開始用午膳呢,只怕要到傍晚時分,新娘的花轎才會到門口。紀清晨自個便成親過,自然懂得這些。

“不礙事,我也不累,正好陪太子妃您說說話,”紀清晨淺淺一笑,倒是溫柔地笑了起來。

此時人也來地差不多了,只是這次是婚宴,自然沒請什麼戲班子。是以一到時辰,她便請眾人到席間就坐。

此時雖是午宴,卻還是擺上了六十六桌,康王府中的三個灶間早就忙活起來了。就為著叫康王的喜宴能氣派地舉辦,皇後娘娘還特地派了宮裏的大廚出宮來幫手,據說今天光是灶上的大廚便有十來個。

只是喜宴上的菜品瞧着不錯,可實際上除了涼菜之外,便是燉菜最多。畢竟燉菜做出來,放在籠屜裏頭,等宴席一開了,便叫人提了食盒上來,既不會涼了也不會壞了,只是這味道也就那般了。

紀清晨自然是不敢吃的,席上她就是喝茶,都是舉起杯子,在嘴邊輕輕地抿上一口。

早上的時候,杏兒和香寧便準備了點心,就為給她預備的。

長孫昭見她幾乎沒動筷子,剛想問是不是不合她胃口,不過又瞧見她的肚子,知道她是怕席上的東西,不敢隨便用。對於紀清晨的小心翼翼,長孫昭倒是沒覺得她是小題大做。畢竟在宮裏,她也是除了皇後娘娘宮中的東西,就連安靖太後宮中的東西,都不敢隨意地吃。

“我那邊倒是有些點心,回頭我叫人給你拿過來吧,”長孫昭輕聲說,她怕紀清晨一整日都不吃東西,身子會受不住。

“我今日也帶了點心,嫂子不用擔心,”紀清晨立即低聲表示。

長孫昭這才放心。

因着紀清晨如今坐在席上,又沒怎麼用膳,她便低聲吩咐香寧和杏兒先去用膳。這會除了身邊席邊都有伺候的丫鬟,是以這些個夫人帶來的人,都被領到旁處去用膳了。

只是今日來的貴夫人不少,便是連丫鬟都有不少。這些個平日裏各個神氣活現的貼身大丫鬟,這會卻叫人安排在一處狹小的院子裏用膳,而且桌上還得與不認識的人一處,自然是叫人不痛快。

香寧和杏兒到了用膳的地方,就瞧見國公夫人身邊的採蓮和棲霞,竟是也在。這些日子,杏兒一直閉門不出,就是為了躲着謝萍如,這會瞧見她身邊的人,難免有幾分底氣不足。

只是此時採蓮和棲霞身邊竟是坐着旁人。

她們只能選了遠遠地桌子,誰知剛落座,就聽對面一個穿着青草色比甲的丫鬟,瞧着那邊低聲問:“我今個瞧着定國公夫人一直與宋大太太一處說話呢,這會竟是連丫鬟都一塊來用膳。”

“你懂什麼,我可是聽說了,兩家這是要結親呢,國公夫人早就瞧上了宋大太太的嫡長女了,”是個圓臉的陌生丫鬟。

這些丫鬟湊在一起,倒也會說些京城中的八卦。況且今日謝萍如一直與宋大太太形影不離的,那心思直白地簡直叫所有人都瞧不出了。至於這幾個說閑話的丫鬟,是不認識杏兒和香寧,要不然也不至於當著她們的面兒,便這般大膽地說裴、宋兩家的是非。

“姐姐這是從哪兒聽來的,我怎麼聽說是謝家那位狀元郎,正在與宋姑娘議親呢?”旁邊頭上金簪的丫鬟,一臉懷疑地問道。

香寧和杏兒對視了一眼,沒想到她們不過是用個午膳,便聽到這等了不得的事情。

“果真是宋家的姑娘,真是一家女百家求,”另外一個丫鬟,忍不住羨慕地說。

待用過午膳,杏兒和香寧趕緊借口離開。

倒是路上,杏兒忍不住感慨,“沒想到,這宋家竟是這般厲害,我瞧着那位宋大太太與國公夫人倒是親熱地很。沒想到這其中,竟還有謝家的事情。”

“說來那位謝狀元,在京中聲名赫赫,我瞧着國公夫人這算盤只怕要失算了,”香寧臉上露出輕嘲地笑容。

可她們卻不知,這會她們離開之後,採蓮竟是去了她們坐的位置。這會桌上還有未離開的丫鬟,一聽說她們兩個是元曦郡主的丫鬟,嚇得險些傻眼了。這丫鬟大概是頭一回跟着自家主子出來,是個膽小的,被採蓮一嚇唬,就將她們方才在席上說的話,都一五一十地說了。

採蓮本就仗着是謝萍如身邊的丫鬟,瞧不上香寧和杏兒。這會得知她們竟是任由旁人詆毀國公夫人,氣得便是拉着棲霞去找她們算賬。

棲霞性子沒她這般着急,只是勸說道:“算了,咱們還是先回去稟明夫人吧,何苦與她們做口舌之爭呢。”

“這都叫人欺負到頭上了,你若是不去,那我便去了。好呀,都是國公府的人,聽着旁人背後這般議論夫人,她們竟是連一句維護的話都沒有。難不成她們便不是裴家的丫鬟?”採蓮這會氣性上來,拖着棲霞便去找杏兒她們算賬。

其實她也不單單是因為這事生氣,雖說芙蓉的娥事情,謝萍如是拚死壓住的。可這事又怎麼能瞞得住採蓮這樣的大丫鬟,她今年十七歲,打從進府當值開始,便在謝萍如的院中伺候着。旁的丫鬟都說世子爺如何如何,可她卻覺得世子爺俊美雖俊美,可太過冷漠。

反倒是五少爺,掀開帘子沖她微微一笑時,她只覺得整個人都飛揚了起來了。

可沒想到竟是芙蓉那個賤蹄子,先爬上了五少爺的床。這會又聽說宋家姑娘的事情,她便覺得杏兒和香寧就是故意不反駁,好讓那些人趁機嘲笑五少爺。

這一團怒火,倒不是為了謝萍如,反而是為了裴渺。

她們出來的雖遲,只是走地卻快,總算趕在她們回席上之前,攔住了。

“兩位姐姐,可是有事?”香寧見採蓮氣勢洶洶的攔着她們,忍不住輕聲問道。

棲霞也覺得這事便是她們不對,也不該在康王府鬧起來,這不是叫人瞧了笑話。可採蓮瞧着左右,見沒什麼人,便乾脆嚷嚷了起來,“好啊你們,竟敢在席上與那些人一同議論夫人的是非。”

竟是為了這件事?

這話說地杏兒和香寧都是一愣,倒是杏兒立即辯駁道:“採蓮姐姐這話說地我倒是聽不懂了,方才我們不過是用膳而已,至於旁人說了什麼,那便不是我們能阻止的。”

“滿口胡言,難不成有人這般背後非議郡主,你們也阻止不了,”採蓮嘴巴利索,一句話就把杏兒堵住了。

只是瞧着她這架勢,倒是存心來吵架的。香寧又想起杏兒的事情,便立即說:“採蓮姐姐若是覺得我們做的不對,還請你回去稟了夫人和我們郡主,便是要責罰我們,也該由主子來。”

香寧雖然瞧着溫柔可人,看說出的話,卻一點兒都不軟和。

大家都是一等丫鬟,你可沒資格教訓我。所以她說完之後,便拉着杏兒準備離開。採蓮瞧着她們不僅沒與自個低頭認錯,竟還敢這樣的態度,當即便火冒三丈,擋住她們的去路。

“採蓮,這可是康王府,若是叫人瞧見了,丟得是咱們定國公府的面子,”香寧臉色一沉,再不客氣。

“好呀,竟敢嚇唬我,”採蓮揚手,便要教訓她。

“這都是在做什麼呢?”只聽頭頂有一個聲音傳來。

待四人目瞪口呆地抬起頭,就見一個寶藍色的身影一躍而下,衣袍隨風飄動,待少年站定時,閑閑地朝着四人看過去。

“給三皇子殿下請安,”杏兒和香寧都嚇得險些咬到自個的舌尖。

旁邊這棵樹的枝幹茂密,誰又能想到,堂堂三皇子殿下,竟能做出偷聽這樣的事情。

“在吵什麼呢,說來給本王聽聽,本王也給你們決斷決斷,”殷景然一臉溫柔笑意,可這笑容卻叫四個丫鬟嚇得雙腿發軟。

見沒人說話,殷景然便朝着採蓮瞧過去,呵笑一聲,“方才你叫的聲音最大,那不如便由你來告訴本王?”

“殿下恕罪,”採蓮嚇得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殷景然也不着急,只慵懶道:“你若是不說的話,我便把你扔到旁邊那湖裏,待會便是有人來救你,你這身子只怕也叫那些侍衛小廝看光了。”

一想到這位殿下如今的名聲,採蓮嚇得連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她們不過就是丫鬟而已,這位可是永安王,便是連國公爺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

待香寧和杏兒回來之後,紀清晨便叫她們扶着自己到廂房中歇息,她只用了些點心,便又去歇息了。這距離接親還有兩個時辰呢。

可誰知她卻是叫人給吵醒的,是太子妃派人來請她的。

待她過去后,就瞧見長孫昭正坐在屋子裏,只是臉上表情有些凝重。

“太子妃召我過來,可是有急事?”

長孫昭抬頭瞧見她,嘆了一口氣,“這事本不該勞煩你的,只是今日是我主持大局,竟是發生這樣的事情,着實有些無奈。”

待紀清晨聽罷,當場便震驚住了。

“您是說那位宋姑娘被人瞧見與三皇子進了一處廂房?”

宋如霜,吏部尚書宋顯祖的嫡長孫女,也是如今京城有名的貴女,到了適婚的年紀后,當真是提親的人踏破了門檻。謝萍如理想中的兒媳婦,便是她了。

這樣的人,也被殷景然勾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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