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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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裴世澤來接紀清晨回去的時候,她撲到他身邊,先是低低地說了一句,又豁然笑了起來。裴世澤搖頭,一臉地寵溺。

而依舊坐在湖邊的殷柏然,懶懶道:“沅沅,別以為你聲音說地小,孤便聽不到了。”

“我可什麼都沒說,是吧,柿子哥哥,”紀清晨狡黠地衝著裴世澤眨眼。

裴世澤上前恭敬道:“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吧,”殷柏然轉過頭,突然沉着臉問道:“孤着你將方才元曦郡主說的話,再給孤說一遍。”

紀清晨沒想到他竟會這樣說,當即便大喊道:“柏然哥哥,我知道錯了。你別為難世子爺了。”

“當真是潑出去的水啊你,”殷柏然在她額頭上扣了一下,無奈地說。

倒是裴世澤壓根就沒在意,只瞧着殷柏然面前的釣竿,淡淡道:“太子爺,着實是好興緻。”

“閑來無事,”他回頭瞧了裴世澤一眼,說道:“你若無事,便也過來過來與孤一道吧。”

紀清晨以為裴世澤會拒絕,可誰知竟是叫宮人拿了釣竿過來,在湖邊坐下了。殷柏然坐了半晌,可是一條魚都沒釣上來。就算是貴為太子爺,可這些水裏游的小東西,卻也不給面子。

小太監正在旁邊着急呢,想着怎麼才能叫魚兒上鉤。可誰知裴世澤的竿子才甩下去沒多久,就見那魚線不停地抖,倒是殷柏然眼睛尖,喊道:“上鉤了,趕緊拉線。”

裴世澤雖然不喜歡釣魚,可也卻瞧過旁人釣魚,一竿子甩上來,站在旁邊的小太監們都被甩了一頭一臉地水。只見尺長的魚在草地上翻騰滾動着,兩個小太監趕緊上前將魚給抓住了。

紀清晨雖然站在另外一邊,可還是覺得臉上被濺了好幾滴水。

“你倒是好運氣,”殷柏然瞧着小太監將那魚捧起來放在水桶裏面,這才笑着說道。

裴世澤這會又坐了下來,臉上到底是露出了點笑意,“太子爺承讓了。”

這話叫殷柏然輕哼了一聲,紀清晨反倒是雙手托着腮繼續安靜地瞧着。裴世澤看了她一眼,溫和道:“沅沅,你累不累?”

“不累啊,”紀清晨有點兒奇怪,她在這裏坐着,有什麼可累的。

只是裴世澤又說:“乖,到旁邊涼亭去歇一會,這裏風大。”

紀清晨歪頭看着他,又瞧着旁邊的殷柏然,知道他是要支開自個,與柏然哥哥說話呢。居然還跟她耍心眼,不過她一向聽話,便是起身往涼亭去了,還特別貼心地將一干太監宮女都帶走了。

“今日皇上與微臣說起了,火器營削減軍費的事情,”裴世澤聲音里壓着薄怒,顯然他沒想到,竟然真叫那幫文官上疏成功了。

裴世澤如今不僅是掌着火器營,還是京衛軍的副指揮使,拱衛京城。這個位置還從未有過像他這個年紀的人,權勢雖不至於滔天,可卻也叫人不敢小覷。就連內閣那些個老臣瞧見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世子爺。

只是他沒想到在,真有人有膽子敢踢他的鐵板。

殷柏然盯着面前平靜的湖面,他的釣竿又換了一回魚餌,可是至今都還沒一點兒動靜。所以他輕聲說道:“火器營早已是樹大招風。”

可不就是,軍費是別的營三倍,光是那火炮還有□□就叫人眼紅。都是一樣是西郊大營的將士,憑什麼你就是吃香喝辣,我就只能跟着喝湯的份兒。

“你近日可與張晉源談過,”殷柏然嗤笑一聲,問道。

裴世澤一愣,遂即便明白殷柏然提點他的意思了。他以為是內閣瞧着火器營的軍費太多,故意要給他下馬威。可是卻沒想到,其實軍中也有要給他使絆子。

“我素來與張將軍和睦,一向待他至敬,”這話不是假的,畢竟當年西北與蒙古人的戰事,裴世澤是張晉源的手下出頭的,當年要不是他不拘一格提拔自己,只怕如今他還只是個世子爺,而非是掌握着實權的。

都說當局者迷,殷柏然倒沒想到他竟然也會犯這樣的錯誤。

當即便笑道:“當年你是初生牛犢,更何況老國公在軍中威望甚重。先皇封張晉源為征北大將軍,本就不服眾。他拉着你等於是扯上了老國公的大旗,自然會對你百般重用。如今你羽翼豐滿,不僅掌着最重要的火器營,還在防務上插手,你覺得他會容得下你?”

如今朝廷未有戰事,無外地在,自然是把精力都放在內鬥上頭了。

裴世澤心底還念着征北時的那點情分,卻不知人家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動了他的老底。

“倒是沒想到張將軍如今倒是胃口越發地大了,”殷柏然冷笑了,他這個太子爺對誰都是溫潤可親,一張嘴便如春風細雨。

上位者的溫和寬厚,有時候也會被說成是懦弱無能。

這種說法雖沒人敢當著他的面兒說,可是殷柏然多地是耳朵,自然會知道。不過他全然不在意,也不想想如今是誰當家。父皇正值盛年,一心圖治,他這個做太子的若是咄咄逼人,成什麼樣子。

殷柏然不介意此時的溫和,反正他心底自有一本賬,只待日後徐徐圖之。

倒是這會張晉源和裴世澤之爭,卻已經在眼前了。無論從何處考慮,殷柏然都是站在裴世澤這邊的,可是他站卻不是明站,更不能暗暗拉攏。

裴世澤身上的權柄太扎眼了,又是火器營又是京城防務。說句不好聽地,若是誰想造反,頭一個拉攏的反倒是他,而不是張晉源。

此時水面還是平靜無波,倒是裴世澤輕聲道:“多謝太子爺。”

**

太子爺大婚,可謂是舉國同慶,那陣仗可不是哪家婚事能比得上的。

便是過去兩日了,這滿城的百姓依舊還在討論着那日的熱鬧,街上都是全副武裝的軍士,腰間別著大刀,排成一排,倒也沒趕人,只是不許超過沿途拉着的紅線。

就連紀清晨都覺得,她自個大婚時,都沒這兩日這般累。大概也是因為她如今懷有身孕了,所以才會覺得特別疲倦吧。

這熱鬧還未過去呢,殷珍一家總算是到了京城。

殷珍乃是皇帝還活着的唯一妹妹了,先靖王的子女不多,兩字兩女,幼女琳琅早已經仙逝。先世子爺也已過世三年,如今也只剩下殷珍。

可是光從皇上登基三年,才叫她一家子上京,便可知皇上待這位,是真不上心。

不過就算是不上心,方皇后這個做皇后的卻得表現出來熱情。公主府是與康王府一塊修建的,不過府邸的位置和規模自然是趕不上康王府的。

只是如今還未正式冊封,所以陳家一家人便暫住京城的會館之中。那本是給外邦進貢時住的地方,不過如今沒有外邦,又因為會館比驛站要好些,便將陳家安排在此處。

次日殷珍進宮,就連紀清晨和紀寶璟兩人都得了宣召。

這次安靖太后宣陳家進宮,就連陳蜀和陳修父子兩人都一道進宮來了。不過他們是去給皇上請安,而殷珍和陳蘊母女則是跟着宮女到了安靖太後宮中。

此時方皇后和太子妃都到了,就連紀清晨和紀寶璟兩姐妹都已在座了。

待殷珍一進門,便是給安靖太后磕頭,口中喊道:“女兒見過母后。”

這一聲母后倒是真真切切,腔調中帶着的哭意,當真叫人動容。安靖太后這兩年在宮中過地也算舒心,瞧着她這才想起點當年在遼城時候的歲月,倒也是淚眼婆娑。

“可憐你了,在外頭飄落了這麼多年,如今總算是回來了,”安靖太后柔聲說道。

宮人自是伶俐的,趕緊過去將殷珍扶了起來。

待此時殷珍趕緊拭淚,又給左手邊的皇后還有太子妃請安,方氏她自然是認識的,雖說太子妃未見過,可是瞧着這般年輕又打扮如今華貴的年輕女子,一想便知是剛大婚不久的太子妃了。

“見過皇後娘娘,”殷珍這會瞧着方氏,才是感慨世事無常啊。

可是瞧着方皇后如今的模樣,雍容華貴,似乎與當年在靖王府的方氏早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方皇后倒是溫和地說道:“妹妹起身吧,這些年陳大人在外為朝廷效忠,妹妹這個賢內助做的好啊。”

之前安靖太后說什麼殷珍在外頭飄落,便叫方皇后心頭有些惱火。陳蜀乃是朝廷命官,外放本就是應該的,旁人能外放,怎麼到了她嘴裏便是飄落。

所以方皇后這才會有如此說,這一屋子裏頭的都不是傻子,自然都聽出了方皇后的意思。

殷珍立即笑道:“不辛苦,本就是應該的。”

瞧見她臉上討好的笑容,安靖太后的臉色登時陰沉了下來。

誰知此時皇帝竟然來了,而且還將陳蜀和陳修父子都來了。說是他們在外這麼多年,也該來太后請安,敬一份孝道。

眾人便是起身,又是給皇帝請安。

待皇帝走到安靖太後身邊坐下后,倒是陳蜀又與兒子陳修一道給太后請安。紀清晨這是頭一回見到這位姨丈,瘦弱矮小,不過據說官聲還算不錯。

只不過可惜的是,本朝駙馬不得在朝為官。

待安靖太后叫他們起身時,陳修站起來時,眼睛掃過了站在太後身邊的殷月妍。

而殷月妍也在此時恰好抬眼,兩人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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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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