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冷宮中的女子
房間內,一名素色衣服的女子半躺在床上。女子容貌清秀,一雙柳眉非常的漂亮,她的臉色十分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她此時正手拿一塊手帕放在嘴邊咳嗽,表情十分的痛苦。聽到有人推門而入,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手帕,把它塞在了枕頭下。而後強忍着不適抬眸看向來人。
“月兒!月兒你沒事吧?月兒……”墨隕落迅速地走到了床邊,滿臉擔憂地望着床上的女子。此番模樣,和平日裏那個事事淡漠的太子殿下完全不同。
“我沒事,不用你管。”沈如月甩開了他的手,語氣冰冷到沒有絲毫溫度。
而墨隕落對此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他並沒有任何的失落與不滿,依舊眼神關切地看着她,什麼話也沒說。
隨後步入房間的柳信兒,恰好就看到了這副場景。
看着床上那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子,她微微挑眉,被墨隕落保護的如此之好,看來這位姑娘對他來說應該很重要。若她沒猜錯的話,這個女子應該是墨隕落的心上人吧。不過,看這番架勢,難道是小兩口吵架了?而且他墨隕落好歹也是一國太子,怎麼還金屋藏嬌呢?喜歡直接冊封太子妃不就行了?真是奇怪。
沈如月顯然也注意到了柳信兒。在她微微抬眸打量着柳信兒的時候,不禁渾身一怔。眼神中先是一抹驚艷,而後又化為了憂傷。
沈如月收回了視線,而後看了眼墨隕落,不覺間心更痛了。
是啊,她是罪臣之女,怎麼可能會配得上他堂堂的太子殿下呢?更何況他們沈氏一門,都是被他的父皇下令誅殺的,他們之間隔着血海深仇,她又怎麼能奢求和他長相廝守?眼前的女子容顏絕美,氣質不凡,他們倆在一起,也許才是真正的天造地設吧……
想着想着,沈如月又劇烈咳嗽了起來,墨隕落見狀,忙拿出隨身攜帶的帕子給她擦拭嘴角,卻被沈如月一把給推開了。
柳信兒見此情景,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鬧彆扭就鬧彆扭唄,何苦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呢?真是傻。
她從腰間的玉佩里取出一顆藥丸,而後走到桌邊倒了杯水,把杯子和葯遞向了沈如月。
沈如月微微一愣,沒有接葯,反而是墨隕落拿過了藥丸,放進了沈如月的嘴裏,隨後把茶杯遞給了她。
或許事藥丸太苦了,沈如月皺了皺眉,順手接過杯子,用茶水衝著藥丸咽了下去。
“她是流心郡主,是我請來給你看病的。”注意到了她的疑惑,墨隕落開口解釋道。而後他又十分擔憂地問道“月兒,你的身體是不是越來越不好了?我派人送來的湯藥,你可按時吃了?”
若是當年他可以勸阻父皇網開一面,月兒一家也不會滿門抄斬,若是他當時可以找到證明沈家清白的證據,事情也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若是他在事情發生之前求父皇為他們二人賜婚,那也許會因為他們沈家是皇親國戚從而從輕發落……
有太多太多的“若是”,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這些又有何用呢?
他動用所有勢力,用一個女囚犯掉包了他的月兒,這才換回她一條命。他在冷宮中秘密建造一處院落,為的,就是給月兒一個容身之所。
三年來,月兒恨他入骨,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他只能派親信按時送湯藥來,他也曾請過大夫,可他們都無法根治。
前幾日聽聞流心郡主在衙門裏大展身手,人人都傳她醫術高超,他本想着擇日拜訪,沒想到今日卻遇上了。
每每看到柳信兒,他就會想起他的月兒,若不是因為那件事,他的月兒,應該也會像她那般無憂無慮,幸福快樂吧。
收回思緒,墨隕落看着沈如月,等着她的答覆,卻發現她此時面帶驚訝,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柳信兒。
“你就是流心郡主,振國將軍的女兒?”
被點到名字的柳信兒微微一愣,隨後釋然地笑了笑。沒想到她的名號都傳的這麼遠了,真是應了那句話“是金子總會發光”啊。
沈如月閉了閉眼,激動的心情平復了下來。
“墨隕落,我要給這位姑娘把脈瞧病了,請你迴避一下。”柳信兒走到了床邊,用一個醫者的語氣說道。
墨隕落點了點頭,沒有任何懷疑地走出了房間。他雖然和柳信兒接觸不多,但他看得出來,柳信兒並非心思歹毒之人,所以他才放心請她來給沈如月看病。
待人走出房間,柳信兒這才漫不經心地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在沈如月詫異的目光下,從枕頭下面抽出了一大把摺疊整齊的手帕,而手帕之上,都有些些許血跡。
沈如月下意識地伸手去搶,卻被柳信兒輕易閃開了。見事情已經瞞不住了,沈如月也放棄了搶奪,而是神色平靜地看向了柳信兒。
“我懂醫術,自然能分辨得出血跡的位置。”柳信兒邊說邊翻看着那些帕子。看過之後,她把手帕還給了沈如月,突然問道“你為什麼要瞞着他?”
沈如月神情微變,冷笑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他?”
柳信兒看着她的眼睛,發覺到她眼神中的情緒后,微微愣了愣。
她沒有看錯,那種情緒,是恨,是深深的仇恨,在仇恨之中,似乎還夾雜了一些心酸與無奈。這讓原來就不了解事情狀況的柳信兒更加懵了。
“你們……有仇?”回過神的柳信兒試探性的問道。
“不僅有仇,而且是血海深仇!”沈如月的神情更加痛恨了起來。
柳信兒趕緊閉嘴,沒再多問。只是可憐了墨隕落那個痴情人嘍。
“手。”
沈如月把手伸向了柳信兒。
“你真的要嫁給離王?”把脈期間,沈如月突然開口,她的語氣有些不屑,甚至還夾雜着些許嘲諷。
她雖在這居住三年,從未出去過,但每日來給她送葯的侍女,偶爾會跟她講起外面的事情,太后賜婚這件事可謂人盡皆知,送葯的侍女自然也跟她提起過。
柳信兒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所以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滿臉疑惑地看着她。
“呵,振國將軍與夫人不明不白地離世,你作為他們唯一的女兒,難道就沒有懷疑過什麼嗎?”沈如月語氣中的諷刺更為明顯。
柳信兒猛地抬眸看向她,莫非,她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