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本來以為外面的人已經很多了,但是進了縣城才發現,縣城裏面人更多,他們圍在道路兩邊。
還有一些膽子大的孩子嘻嘻笑笑的跑過來,想要湊近點摸摸老虎,看見老虎身體輕輕一動,又慌忙的跑開。
被父母摁住就是現場一頓皮肉之苦跑不了。伴隨着孩子的哭聲,果然父母開揍以後,人群中跳躍的孩子老實了很多。
儘管有衙役前來協助,給戚容婉留下了足夠多的空間。但是熙熙攘攘人的圍觀,還是讓戚容婉有些煩躁,老虎比起戚容婉倒是要安靜多了。
戚容婉此情此景,方才明白古人看殺衛玠的感覺,被眾人明裡暗裏的盯着,時不時還指指點點笑做一團。
有連綿不斷讚歎,就有不服氣的聲音,就見一個縣中有名的潑皮,拎着酒瓶搖搖擺擺的,從捕快的安全圈中擠了出來,衝到戚容婉的面前嘲諷道:
“軟腳蝦一般的毛頭小子,我才不信他真有這個本身呢!說不定剛好撿了個便宜,有本事下來比劃兩道。”
眯着眼睛,東倒西歪的走着,還沒等戚容婉開口,老虎就有些不耐煩停住腳步,低吼了一聲。
人群頓時一靜,那潑皮也一個激靈,酒立即醒了大半。腿顫顫抖抖,竟然是站不起來了。
哭着被捕快攙扶起來,立刻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衝出人群。
人群中立即傳來一陣哄堂大笑……更有認識他的狐朋狗友調笑着:
“李三,看來你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快手,就是這也太快了吧!行不行啊!”
戚容婉卻是繃緊神經,本來只是走個過程,沒想到小縣城內的傻大膽太多了。
這場面也確實有點大了。無論是有什麼陰謀詭計都不應該把無辜的人扯進來博弈。
洪庾慶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妙,叫來了自己的武師爺,隨行暗中保護着戚容婉,以免發生什麼突髮狀況。又讓衙役盡量把人往路邊攔。
洪庾慶從來沒有想過要弄這麼大場面,但是擋不住有心人的暗中藉此渾水摸魚。
各個鄉紳百姓都得到了消息,被其描述的場景所吸引。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大家都聚集起來。
想到這裏洪庾慶忍不住皺眉,本來生擒猛虎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一個操作不當,縱虎傷人了,恐怕又是一番波瀾。
“啊……”就在這個時候,伴隨着一聲女人和孩子重疊的尖叫,一個孩童從二樓的窗前跌落,直直的落向戚容婉。
人群中也竄出幾個人影,剛要去伸出援手,戚容婉當時也是一驚,踏在虎背上,一個梯雲縱接住了孩子。
這個時候,猛虎好像受到什麼刺激了一樣。眼睛紅紅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戚容婉深感不妙,連忙把孩子扔給了,剛才準備前來支援的義士。
“嗷嗚……”只見老虎仰頭一聲長嘯,不同於剛才那一聲警告的低吼,這一聲當真是有虎嘯山林,獨稱王霸之氣。
人群頓時慌亂起來,還好早有準備的衙役們,有防備的安排人群疏通。
戚容婉此時身子半伏,腳步猛的踏地,一手緊緊勒住老虎的身體,手掌摸向老虎的天靈蓋,猶猶豫豫還是沒有痛下殺手。
化作拳頭猛擊幾拳,老虎不斷掙扎着,翻來覆去的尋摸着把自己困起來的人,尾巴也不斷的抽來抽去。但是依然沒有掙脫。
這個時候樓上卻有一個人匆忙拿彈弓,幾發鐵丸,射向戚容婉的眼睛。戚容婉一個躲避,用手接到了鐵丸,反手丟了回去。只聽樓上傳來一聲悶哼。
沒想到卻讓老虎成功掙脫半身,老虎的頭部掙脫出來了,並沒有反咬上,掙扎顛到後半身戚容婉。而是上躥下跳,終於完全掙脫掉了戚容婉的操控。
一個轉身就要竄入人群,戚容婉情急之下連忙抓住老虎的後腿,一力拔山河兮,狠狠的把巨大的老虎甩過頭頂,摜到了地上。
老虎龐大的身軀,落在地上,盪起一陣煙塵。有些慌亂的人群,又是一片寂靜,隨後爆發一陣叫好聲。
戚容婉感覺自己,好像自從運轉如意功以後,找到了一些竅門,力量是越來越大了。
又重新壓制住了老虎,這個時候王容嫻終於找到繩子,悄悄在身上藏了一個香囊,拉着驢子就趕了過來。
原來剛才王容嫻趕着驢子走到前面,並不全是沒有姐妹情義的,要留姐姐一個人獨享着眾人圍觀的甜蜜負擔
就是看出來,自己姐姐此時有點騎虎難下,準備去找個繩子,給姐姐一個台階下。
此時看見猛虎又要作祟,急忙跑回來給自己姐姐援助。
王容嫻把繩子遞給戚容婉,香囊悄悄的也趁機在猛虎的鼻尖晃了晃。
手裏又握緊了刀子,只見老虎紅彤彤的眼睛逐漸清明起來,神色也焉了下去,沒有給王容嫻補刀的機會。
這顯然是有人,在推下孩童的時候,同時撒了讓老虎狂躁的東西。
而王容嫻換的香囊,則是王母在戚容婉成年時送給了戚容婉,闖江湖時候必帶的冷香清濁囊。
而後又被戚容婉把母親繡的香囊留下來,藥材重新換了個包裝,轉贈給了讀書辛苦的妹妹。
香囊其他藥材比較容易得,但是有一味葯是固本之基,嗅之靈台清明。
王老爺子年少闖蕩江湖,靠着這個香囊幾次脫險,又將它轉送給女兒。
而這味藥材也是王老爺子,故友偶然炮製而成。再無多餘的存貨。
把老虎簡單的綁了一下,老虎此時也神目清明起來,就是精神有些萎靡,委委屈屈的看向戚容婉。
一場要見血的危機,就這麼被虎頭蛇尾,簡單粗暴的解決了。
而效果也是顯著的,人群不在像剛才一樣嬉鬧,而是眼神崇拜的看着戚容婉。
此時不遠處縣內最好的客棧內,卻有兩撥視線在暗中觀察着一切。
佔據最好視野的是一身富貴打扮的壯漢,他本來以為,能看到老虎發狂的場景,正備好了好酒好菜,準備暢飲一番。
沒想到竟然只是,看了一場別人的個人秀。有些不滿的,把捏碎了酒杯,扔到了身邊人的臉上怒斥道:
“你們黑風堂忙活了這麼久,就引來了這一個病虎?李滿那老東西也真是個廢物,怪不得會被一個新來的毛頭小子耍的團團轉!”
旁邊人的臉上頓時流出了鮮血,酒水撒在上面,面目一陣抽動,但是他卻兢兢戰戰的站立在原處不敢擦。
另一個衣着打扮看起來很質樸的男人,拿住酒杯的手一頓,顯然是剛才和富貴男人暢飲的客人。
只見他肩寬背厚,握住酒杯的手,要比普通人的手看起來更粗大,骨節分明。一看就是走拳上功夫的練家子。
原來是黑風堂,大當家趙仲虎,只見他眼神示意自己見血的手下退下,壓下心中的不滿開口解釋道:
“這隻老虎是我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從越省十萬里大山深處引來的,為此我從江湖上請的好手被它廢了三個,自家弟兄也折了十幾余的好手。”
原來衣着富貴的,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金錢幫的“錢袋子”錢志滿,他不屑的開口道:
“哼,也不過如此,趙兄說的再辛苦,還不是沒有捉住下面到老虎,反而髒兮兮的毛頭小子手中服服帖帖。”
隨即嘲諷道:“趙兄該不是囊中羞澀,不捨得銀兩請來的都是些欺世盜名之輩吧!”
趙仲虎此時苦笑道:“我請的絕對是越省,能請到的排上號的好手。”
為了完成這次任務,黑風堂可是下足本錢。像通臂猿”袁逸,“奔雷腿”周鳴。這樣能叫出名號的江湖高手,出價都不便宜。
甚至還出重金挖了北邊寨子裏的枯木老人。像這種捉虎捕獸的任務,名門正派不屑出手,況且黑風堂在江湖上名聲也不好。
“呵呵,一番努力,然後幾十個人讓這老虎逃脫。變成別人的踏雲梯?這次任務完不成,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錢志滿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開口道。
“我大哥花的錢都夠這狗官死了一百次了,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到時候直接砍死這個人。”
這時候坐在黑風堂大當家,旁邊的三當家,從剛才就窩了一肚子火。忍不住拍桌子吼道。
“現下可不是,你們當年喊打喊殺的時候了。如果殺死他一個,能永絕後患的話我早就動手了。”錢志滿也有些煩躁的說道。
雖然安南縣“天高皇帝遠”,但是已經死了三任知縣了。今上繼位以後加大對江湖的管控,早年的虎威衛也早就站穩了腳跟。
對這個知縣動手容易,但是引來虎威衛前來調查,對自己這一幫手上不幹凈的人,還不是一鍋端。
再調查出點什麼,壞了那位大人的大計,讓朝廷抓住了把柄。自己這一幫人,恐怕會生不如死。
還是虎威衛已經察覺什麼,這個縣令雖然已經調查過,身家清白沒有問題,但是為人處世,不像普通的縣令那樣好拿捏。也不像其他初次,上任的縣令一般油鹽不進。
反而和附近村落的里長,包括寨子裏的鄉老都打成一片。圓滑不失手段,處理事情也是雷厲風行。
不到一年,就把安南縣給治理的井井有條。聲望也與日俱增。要不然也不會逼得自己這些人狗急跳牆。
想到這裏錢志滿已經內心不由得一陣惶恐,不斷的否決自己剛才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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