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
白厲鶴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斂回了笑意。
他對着身後的人淡淡吩咐道：“處理好白日監護權和上學問題，以後就讓白毅強負責照顧。”
白日偷偷摸摸的抬眸瞥了幾眼這位似乎很是德高望重老人，他腦海猛然閃過一個人影。
看着老人就要離開，他嘴唇微動，喊出了第一聲爺爺：“爺爺，我想……”
老人的背影停頓了幾秒。
但不是他自己停的。
是推輪椅的人停了下來。
“怎麼？我讓你停了嗎？”白厲鶴這話明顯是對着推輪椅的人說的。
那人臉上驟然慘白：“白爺……”
白厲鶴笑了笑，然後作勢又要走，在他的手下即將要關門的那一刻。
白日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從床上下去，咬牙跑到老人身邊，死死抓住他的衣角：“爺爺，你等等，我還有話想說。”
老人這時終於施捨一般的讓人把輪椅轉過去，他對白日溫柔的笑着：“好孩子，下回說話不要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的，尤其是在有求於人的時候，放低姿態是不夠的。”
白日愣了愣，十歲的孩子歷經風霜，旁人的話語讓他很是敏感，他甚至感覺自己的臉都在發燙，然而他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他怕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我想和上次救我的女孩子一起上學。”
“是嗎？”白厲鶴平靜的反問了一句。
“是的，就是那個女孩子，幫您找到我的那個。”
“你知道她是誰嗎？”
“不知道……”
好一會兒都不見白厲鶴的回答，白日抬頭，視線就撞進了白厲鶴若有所思的眼睛裏。
嚇得白日打了個哆嗦，老人的眼睛裏帶着滄桑和渾濁，但卻又像是非常清明，可以一眼看穿白日在想什麼。
老人嗤笑一聲：“憑什麼？”
白日驚訝的盯着白厲鶴，他小拳頭握得緊緊的，忍不住和老人對峙：“我不是你的孫子嗎？這點要求你都不能答應嗎？”
“哈哈。”白厲鶴大笑，他甚至和身邊的手下開起了玩笑，“你們聽聽，這話是不是好玩得很？”
“是的。”
“小少爺很天真。”
“可能剛剛才接觸白家吧，不懂事。”
他們的眼裏滿是嘲笑和憐憫。
口口聲聲喊着“小少爺”，可話里沒有一絲尊重。
因為，白家，強者為尊。
白日像是一隻被激怒的小獸，周圍不善的話語和眼神如同刀割，讓他渾身鮮血淋漓。
“好孩子，我很看好你。”
又是見面的第一句話。
白厲鶴離開之際，冷冷冰冰的留下一句話：“等你讓我看到了你的價值，再來給我提條件。”
白日癱坐在地上，全程沒有一個人扶他一把。
背後包紮好的傷口又裂開，滲出了血跡。
從第一次見面，他就知道了。
白家的人沒有一個是善茬。
親情，是奢望。
果然，白日被安排到了一個普通的學校。
他沒有選擇自暴自棄，反而愈發努力。
既然白厲鶴想看到他的價值。
那他就努力，再努力一點。
只要可以靠近他的小姑娘。
在得到全國小學生奧數一等獎之後，白厲鶴派人給他轉到杉錦的學校，甚至安排他住到了杉錦家的那個街道。
在他站到講台上自我介紹的時候，他盯着杉錦一字一句的開口說到：“我叫白日，白日依“杉錦”的那個白日。”
白日故意把山盡讀成“杉錦”，小小的孩子帶着奶氣的口音，同學們都以為他是普通話沒說好。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自我介紹，只是介紹給杉錦一個人聽的。
杉錦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給他鼓掌的時候。
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好開心……
…………
葉夏崇喊了好幾聲，白日才慢悠悠的醒過來。
“二哥，你居然在我車上睡著了，不可思議。”
白日淡淡的嗯了一聲。
“已經到了，咱要上去看看嫂子不？”
“不過就這麼上去，百分之80幾率會讓你家老頭子知道。”
白日沒回話，獨自下了車，摸出一根煙，抽了一口，吐出煙霧。
他抬頭看着這座高樓。
“老頭子應該早就在這裏等着我了。”
“啥？”葉夏崇停好車，下來，沒聽清白日說了什麼。
周圍響起細微的聲音，不一會兒，兩人就被圍住了。
這群人可比警局那邊的人專業多了。
人手一把槍對着白日和葉夏崇。
“我靠，什麼運氣。”葉夏崇勾了勾嘴唇，沒有一絲害怕，甚至還好笑的和白日打趣道，“你這是脫離了虎坑又掉進狼穴了啊。”
白日低聲笑了。
“沒必要這麼大張旗鼓吧。”白日對着隱匿在暗中的老人喊道，“爺爺。”
老人咳了幾聲，這群人漸漸散開，給白厲鶴空出一個進去通道。
宋動推着老人向白日靠近。
老人還在咳嗽，越咳越厲害。
宋動停了下來，從身上拿出一瓶葯恭恭敬敬的遞給老人。
白厲鶴接過去，對着口腔噴了幾下，緩了好一會兒才停止咳。
“你身體越來越差了。”白日直接點出事實，上次見他時，臉色還沒有這麼白。
現在的白厲鶴就像是一枝搖搖欲墜即將凋零枯萎的花，暗淡無色。
“是啊……越來越差了。”白厲鶴並不掩飾，“不然怎麼連你底子都摸不準了。”
“我以為是只可以操控的小狼，沒想到不知不覺長成大狼了。”
白厲鶴還是帶着笑，像是很欣慰。
“不過還不夠狠。”他中肯的評價了一句，“我果然從來沒有看錯過人。”
“杉家那丫頭家世還差了點，性格也不適合在白家生存。”白厲鶴自顧說著，“更何況杉家近些年來，股市狀態也不太好。”
“喂，我說你管的太多了吧。”葉夏崇忍不住懟了一句。
人家談戀愛，管他屁事。
“葉家小公子？”老人眯着眼睛，平靜的說出了他的身份性格愛好，然而言語很是犀利。
葉夏崇都懵了。
“你查我？”
老人搖搖頭，笑着說：“白家有你的檔案，我之前隨便翻了翻。”
“？？？我的檔案，在你們白家？”
“白家有大部分豪門家族的信息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