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畜生?
“啊啊啊!哇哇哇……”
一陣洪亮的嬰童聲突然降臨到白家。
接生婆欣喜若狂地衝出卧房,拉起在屋外焦急等待着的白雲山的雙手。
“白老爺,白老爺,生了,生了,孩子生下來了。還是個少爺呢。”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院子外也順勢響起了下人們的賀喜聲。
“真的嗎?”
白雲山自問一聲。
再次得到接生婆的點頭確認后。兩束閃爍的目光穿過接生婆,直望着卧房,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兒子了!我有兒子了!”
“對了,林婆,屋內母子兩人現在的狀況怎麼樣了?”
“放心,白老爺。以我多年的手法,肯定是能保住母子二人都平安的。且不說我,夫人也是厲害着呢。生小少爺的時候,居然連一聲都沒吭過,我接過這麼多活來,還真就第一次見。”
聽到接生婆對自家夫人的誇讚,白雲山自己卻有些哭笑不得。自家夫人那韌勁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每每都會感嘆一句。
遙想當初,白雲山和自家夫人相識的時候,那可是在血淋淋的戰場上。試想一下,一個女人能親自披掛上陣,不顧身上那流血的傷痕,擊退了數十個敵軍。而白雲山便被自家夫人這種威風樣給征服了。之後兩人便開始一段苦情追求戲。結果不言而喻,兩人都獲得了勝利,有了美滿的家庭。不過,對於白雲山來說喜憂參半把。畢竟在兩人成親后,白雲山連一滴酒都不敢再去沾染了。否則的話,自己每晚都只能在大院草坪上睡覺嘍。尤其最尷尬的是,第二天早起還會被下人們瞧見,使得自己現在在整個家裏的威嚴幾乎都蕩然無存了。
“好了,林婆,孩子到底長得咋樣啊?有沒有什麼問題?”
白雲山問出這話手指都微微顫抖了起來。不過,白雲山自己也沒有想到,此時此刻他居然比上戰場的時候還要緊張。
“白老爺,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小少爺白白胖胖,水嫩嫩的。這麼大的哭聲一聽便知,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聽完,白雲山長吁一口氣,心中的石頭終於是放了下來。
自從妻子有了身孕的那一刻起,白雲山每日懸着一顆心,生怕孩子出世的時候,缺個胳膊,少個腿什麼的。
“林婆,我現在能否進去瞧一眼?”
“當然可以。我想夫人在裏面都等急了。”
白雲山整理好心裏沉重的心情,深吸一口氣,一步步向著卧室走去。
而另一邊,在卧房內,剛生完小孩額頭流着大顆汗珠的一位少婦,正在喘氣假寐。這位少婦便是白雲山那剛毅的妻子,阮紫萍。
咯吱。
開門聲靜悄悄地響起,而白雲山踏着輕盈的腳步進來,生怕吵着屋內的母子二人。
“是雲山嗎?”聽到一絲動靜的阮紫萍半睜開眼,開口詢問一聲。
白雲山沒有回復,揪起臉盆里的帕子,隨後快步走到床邊來,輕輕擦掉阮紫萍額頭的汗珠。不過,白雲山那稍顯生疏的動作卻擦到了嘴裏。
這讓阮紫萍有些哭笑不得。
“雲山,你幹嘛?”
“我這不是擔心你受涼嘛。”
聽到從白雲山口中那少有的細微關心,阮紫萍的臉頰微微的顯紅了。
看到阮紫萍臉頰的紅暈,白雲山也舒緩了心中的壓力。擦拭完阮紫萍額頭的汗珠后,找不到其它事情可做的白雲山只好守在阮紫萍的床邊。
“雲山,要抱抱看嗎?”
見白雲山眼中那渴望的眼神,阮紫萍輕嘆一口氣,靠在床頭邊上,把孩子輕輕地環抱在自己的懷裏,又往白雲山的方向推了一點。
聽到阮紫萍的問話,白雲山兩眼直盯着阮紫萍懷中的嬰兒,抿了抿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掌。
阮紫萍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皺着眉頭抱怨道:“你再不過來,我這手酸了,可是會把孩子摔到地上的。”
“夫人,夫人,別別別,別傷着孩子嘍。”白雲山連忙叫喊地從阮紫萍手中接過了還在熟睡中的嬰兒。
享受這身邊的幸福,雙手所帶來的觸感,讓白雲山感覺這一切來得都太突然了。
“真好看。這,真的是我的孩子嗎?”
阮紫萍則是丟給了白雲山一個大大的白眼,呵斥道:“你在說什麼傻話呢。”
“嘿嘿。”
白雲山尷尬地回應了一聲,抱着孩子在房內來回地走動起來。
“夫君,別折騰過頭了,你連正事都還沒有做呢。”
“正事?”
白雲山茫然地看着阮紫萍。
這反應倒是讓阮紫萍有些惹惱了,甚至想直接起身執行家法了。
“唉,等等。紫萍,你別動啊,免得身子傷着了。”
“我現在就躺在床上,都要被你那木魚腦袋給氣出病來。”
“有多大事啊?你搞得那麼急。這才剛生孩子,咱們應該多笑笑才是啊。”
阮紫萍又丟給了白雲山一個大大的白眼,嘲諷道:“笑?我現在是沒那心情了。這天大的事情,你居然都能給忘嘍,哼!”
“到底是什麼事?你說,我保證完成。”
“名字啊,孩子的名字,你這當父親的,到底要什麼時候才取?”
“啊!是了,是了。我都還沒取名呢……嘿嘿,你看,我這不是太高興,就忘了嘛。”
白雲山傻笑一聲,緩解緩解這尷尬的氣氛,隨即卻繞着茶桌走了起來。
“雲山,你琢磨半天,在幹什麼呢?快點啊。”
阮紫萍在一旁不停催促着那磨磨蹭蹭的白雲山。
“我想到了。紫萍,不如咱就叫他白凌霄。如何?”
“白凌霄,白凌霄……”阮紫萍在嘴裏反覆地咕噥了幾遍,心中卻又不懂其中含義。
“雲山,你這取的新名字倒是挺通順的。就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寓意有什麼特別的?”
“寓意?就是要讓我白家凌駕於雲霄之上啊。”
狂!
白雲山的這段話,卻是讓阮紫萍愣住了。
“你這可太張揚了。要是被上面的人拿來做文章,那就……”
隨即,阮紫萍的臉上立刻顯露出擔憂之色。
“哎喲,夫人啦。你這也太小心了把。我對聖上的衷心,日月可鑒。就算被那些文人給上諫。呵呵,我又有什麼可好說的。”
對於白凌霄的固執,阮紫萍也不必多說什麼了。文武官員之間的不對付,在官場是很常見的一件事情。就是因為這樣的事情,白雲山才不習慣宮中的氛圍,所以帶着整個白家搬到了一個離王都最遠的城鎮,子葵城。
“啊,啊……”
沉寂之中,白凌霄的幾聲哭喊,瞬間將剛才屋中那冰冷的氛圍給拉回來些。
白雲山和阮紫萍兩人會心看着對方,而眼中的憂愁也盡被喜悅代替。
“凌霄,凌霄,我是父親,是父親喲,嘿嘿。”
白雲山的上半身輕輕搖晃着,手上也是在逗笑着白凌宵。
“哇哇啊啊啊啊……”
而白凌霄卻被白雲山的動作給嚇哭了。
白雲山見狀,頭都大了起來。
“凌霄,哭什麼哭!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命令你不許再哭了!再哭我就……”
“哇哇哇!啊啊啊……”
當然,白雲山的威脅面對還聽不懂人話的白凌霄來說,毫無作用。
“呃,好了,好了,凌宵,不要哭了。乖,乖,父親在呢,父親一直在這呢。”
作為父親的白雲山還是屈服於白凌霄的哭聲之下了。一位堂堂的大將軍向一個嬰兒低聲哀求。這要是讓白雲山的士兵們給看見了,那個個都要瞪大了眼睛,合不攏嘴的。
“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凌霄根本不理睬這個剛剛凶過自己的父親,還是繼續着自己的報復行為。
“好了,雲山,重新交給我吧。”
“紫萍,你剛剛不是說手酸嗎?”
阮紫萍沒有理睬白雲山,直接從他受傷強硬地接過了白凌霄。
很奇怪的是,白凌霄一躺進阮紫萍的懷裏,就立刻停下了哭聲,兩雙小眼睛眼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母親。
如同在看畫中人像一般,白雲山不經意地大笑了一聲。
“雲山,剛剛聽到消息說,你好像又要北上了?”
“是的。這次會進一步北伐,要整頓北邊所有的盜賊流匪。所以我會在北邊駐紮一段時間,大概是十年吧。”
十年。如此之長,阮紫萍剛剛還喜悅的心情頓時就散去了。
“紫萍,之後家就都交給你了。”
“嗯。”
“辛苦你了。”
“那……”
阮紫萍又想要說什麼時,看着白雲山臉上那堅定的神情,到嘴邊的詞也給咽了回去。轉頭望向屋外寂靜又凄涼的月亮。今夜本該是凌霄誕生的慶賀日,可是她現在的心裏卻怎麼也都無法高興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