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驚天動地,眾神之後大戰天山之巔(1)
第四章驚天動地,眾神之後大戰天山之巔(1)
雒靈的任性
羿令符跟着燕其羽的羽毛,一路來到江離所在的小谷。他看見小谷中遍佈草木,便知江離的身體多半已經恢復,心裏頗為寬慰。江離卻正看着一個盒子發獃,似乎沒有發現羿令符的到來。“江離!”羿令符着陸之後,喚了一聲,江離才回過神來。“羿兄!”“你在幹什麼?”“我……我在想以後的事情。”羿令符奇道:“以後的事情?”“羿兄,你……你有沒有看過自己的未來?”江離這麼突兀的一句話,讓羿令符一時也反應不過來。“未來?”“嗯,就是對未來的預言。”江離指着盒中的東西,道,“這裏面的東西據說能告訴你未來的一些事情,有沒有興趣看看?”“沒興趣。”羿令符的話簡單、直接而冷淡。
“哦,”江離道,“真羨慕你,對自己要走的路這麼清楚。”“先別說這些了。”羿令符道,“去血池,對付完仇皇再說。”“我走不開。”江離向羿令符展示了束縛住自己雙腳的那條肉。羿令符看了一眼,拿出了箭。“不行的。”江離道,“這‘肉靈縛’和我的心臟相連,你還沒弄
斷它,只怕先把我弄死了。”羿令符皺了皺眉頭。事情這樣棘手本在情理之中,他一時也沒了主意。“對了,”江離道,“你還是快點去血池吧。”羿令符道:“血池?我一個人去也沒把握。還是先想辦法讓你脫離這鬼東西。有你、我,再加上不破,勝算大很多。”“這我也知道。可我還是有點擔心雒靈。”江離道,“她獨個兒去闖血池了。我勸她不住。”羿令符驚道:“怎麼會這樣!”“嗯,她的想法很奇怪,我現在也不大能夠理解。”江離看了看盒子,“或許和它有關。也或許我們從來就沒有理解過她。”羿令符對這些細膩曲折的心思沒興趣,他只是低頭看了看江離的雙腳,道:“你……”
“我沒事。”江離道,“仇皇困住了我,能折磨我,也能限制我的力量。但隔這麼遠他要殺我還不容易。如果你們在那邊把他逼急了,說不定我在這邊能夠自己脫身。再說,你留在這裏也幫不了我。去吧,血池就在那座死火山的凹口。”
“好。”羿令符就要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把羽毛向江離拋去,“若得便,交給一個叫川穹的男孩,是燕其羽的弟弟,據說長得十分漂亮。”說完便離去了。
江離接過風中飄來的羽毛,感觸到羽毛上的氣息,心知這片羽毛屬於燕其羽,心道:“燕其羽倒戈了?或許這是我們一個勝負的關鍵也未可知。”不過這事他想了一下就拋開了。他最掛心的,還是雒靈的選擇。“她的意向很奇怪哪。莫非……莫非她直覺地領悟到如何超越這個命運之輪了?”
江離腦中靈光一閃:“這個命運之輪並不是無止境的預言。如果這個圈子所限定的一切都無法改變,那麼這個圈子之外呢?”
江離不斷地思索着,窮究自己的智慧極限:“將來會發生什麼變故是無法完全掌控的,但如果在這個命運之輪完結之後,仍能把自我保存下來……或者讓自我重新覺醒的話……那就算被這個命運之輪徹底捲入又有何妨?”
他望向遠處那個死火山:“雒靈,你是否也想到了……”
有莘不破找路的功夫很差。他還在山坡追着血晨滿山跑的時候,雒靈已經進入通往血池的甬道。
轟隆隆一陣巨石砸地的聲音響起,甬道中跑出三個巨人,向雒靈撲來。這三個巨人都是血池造出來的傢伙。不過和造燕其羽、川穹、寒蟬的目的不同,仇皇一開始就沒打算利用這些傢伙的身體復活,只是把他們作為僕役和衛士。因此以靈性而論,這些傢伙和燕其羽等三人差遠了,但單單以戰鬥力而論卻仍然不可小覷。
如果是有莘不破來到,要把這些皮肉堅如岩石且力大無窮的傢伙放倒,只怕也要費不少力氣。可惜,他們遇到的是雒靈。
在雒靈眼中,這些巨人的心靈處處都是破綻,根本就不堪一擊。她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就這麼走過去。三個巨人撲到她身邊,卻突然發狂,倒轉手中的石杵,砸得自己腦漿崩裂。
巨人倒下后,又跑出一個劍客。雒靈知道這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劍客的怨靈,附在仇皇造出來的軀幹上。劍客拔出了劍,向雒靈衝來,那一劍的速度,幾乎已可與天狼天狗相媲美。然而就在劍鋒離雒靈還有三尺三寸三分的時候,他突然頓住了,冷酷的臉上流滿了眼淚,跪了下來,號哭懺悔。
雒靈還是不看他一眼,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劍客突然跳了起來,橫劍自刎,頭斷了還死不了,他就掏出自己的腸子,剁碎了,再刺穿自己的心臟。
赤着雙足的雒靈一步步走過去,走得不快,但一步也沒停下。甬道里不斷地跑出人獸妖魔來襲擊她,又不斷地自裁於她的腳下。雒靈的腳下已經流滿了鮮血,身後已經堆滿了屍體。仇皇的護衛一個一個向她衝來,一個一個倒下;一排一排向她衝來,就一排一排自殺。
甬道的盡頭,站着一個木偶般的女孩子。女孩子看着眼前這個比她大不了多少歲的少女一路走來,一路伏滿了男人和野獸的屍體,這些人與獸都因她而死,但這個赤足的姐姐卻眉頭也不皺一下。
“這麼漂亮,卻又這麼可怕……”木偶般的女孩子嚇得連心臟也開始收縮,嚇得連寒氣也無法釋放。這時,赤足的少女已經來到她的跟前。雒靈摸了摸這女孩子的頭髮。雒靈不認識她,也還不知道她有多大的本事。但雒靈卻清晰地捕捉到這個女孩子的恐懼,只要有恐懼,心靈就會有破綻。於是雒靈知道這個女孩子已經逃脫不了她的宰割。“你到底在害怕什麼?”雒靈說。“啊,害怕?”女孩木然說,“你說我在害怕?我,我懂得害怕了?”女孩子的眼神里不知道是興奮,還是茫然。“我會害怕了?我,我不是沒有情感的嗎?”雒靈道:“你是一個人,怎麼會沒有情感。”“啊……我是一個人……”女孩子叫出聲來。她彷彿就要陷入沉思,但這時一個聲音從山腹中傳了出來,打斷了她的思緒:“蟬兒,帶她進來!”
都雄魁道:“你徒弟瘋了么?居然一個人進血池?難道是你給她的指示?”“不是。我也不知道她為何會這樣大膽。”都雄魁道:“你就放心讓她一個人進去?”“不放心又怎麼樣?孩子長大了,多多少少有她們自己的想法,我又哪裏管得住她們!唉,就像當年,我師父又何曾管得住我!”都雄魁笑道:“我那老頭子是個瘋子。被我殺得屍骨無存之後就更加瘋了。他可不見得會礙着面子不殺小輩!要是這女娃兒掛掉了,你可別怪我。”“靈兒行事向來不用我操心。雖然這次無端涉險,但我還是相信她的直覺和智慧。”都雄魁笑道:“你可真沉得住氣!佩服,佩服!不過話說回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就算死了一個小徒兒,你可還有一個大的。”“哼!廢話少說!現在江離身邊沒其他人了,干你的正事去吧。”
雒靈往下一望,這座死火山的凹口裏翻滾着紅色的液體,不過那不是岩漿,而是血!這麼大一個天然的池子,需要多少人妖魔獸的鮮血才能注滿啊!雒靈突然想起了師父的一句話來:“四宗之中,血宗是最沒有人性的。”
“女娃兒,你來這裏幹什麼?”周圍除了雒靈和寒蟬,沒有第三個人。而聲音,卻從底下那個血池中傳了上來。仇皇,他到底是何等模樣?
“不破,你在幹什麼!”正追趕着血晨的有莘不破一抬頭,是羿令符!“我找不到路!所以追着這個傢伙,可這傢伙太狡猾了!就是不往血池跑。你等等,我快抓住他了。”羿令符道:“別理他了。跟我來!”龍爪禿鷹俯衝,羿令符一把把有莘不破抓了起來,向那個死火山的
凹口飛去。有莘不破道:“老大,你認得路嗎?”羿令符道:“江離說了,血池就在那火山口裏面。”有莘不破大喜道:“江離!你見到他了?現在怎麼不見他?他沒什麼事吧?”“沒什麼事情,不過被困住了。嗯,好像是被‘肉靈縛’困住的,一時脫不了身,如果我們能把仇皇解決掉,多半那‘肉靈縛’就會自動枯萎。”有莘不破道:“那我們不如先去救江離出來,再去對付仇皇。”羿令符道:“我原來也這樣想,單憑我們倆實在沒什麼把握對付仇
皇,但現在出了點狀況,只能硬着頭皮上了。”有莘不破道:“什麼狀況?”“雒靈孤身去探血池了。”“什麼?”有莘不破這一驚非同小可,“怎麼會這樣!”“我也沒時間問清楚。大概當時發生了什麼意外吧。”羿令符道,“事情到了這分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就這麼上吧!”龍爪禿鷹身形並不很大,雖然雄健,但帶着兩人也頗為吃力。地面上,血晨從一塊岩石後面閃了出來,望着兩人的去向,喃喃道:“他們怎麼會知道血池的位置?”接着也化作一道影子,向血池的方向掠去。
雒靈站在血池的邊緣。血池中,那個心聲強大得令人感到恐怖。血池中冒出一團人形的血肉,雒靈知道這只是仇皇的分身,他的元嬰應該還深藏在血池內部。“你是妙無方的徒孫?”仇皇的聲音很低沉,充滿了壓抑已久的怨毒。雒靈沒有開口,但仇皇已經聽到了她的答案。他又道:“妙無方已經滅度多年,是獨蘇兒那小丫頭派你來的?”“不是,是我自己要來的。”雒靈這句話連仇皇聽了也大吃一驚。
心宗一個功力尚未大成的弟子居然敢跑來見自己。雒靈又道:“我出師門以後,也遇見過幾位已臻極境的前輩,當時都很害怕,幾乎每次都不敢在對方動向不明的情況下去面對他們。我知道,這是我的怯懦。”
“嘿!”仇皇冷笑道,“原來你到我這裏是煉心來了!可惜啊,女娃兒,你找錯了地方,也選錯了時間!這裏豈是讓你自由來去的地方!如果你在別的時候來,我看妙無方的麵皮,或者不把你怎麼樣……”
雒靈面對那陣陣逼來的死亡氣息沒有半點退縮,接口道:“現在你大難臨頭,不敢留下我這樣一個變數,對不對?”
那人形血肉雖然只是仇皇的一個化身,但五官七情無不具備。聽了雒靈這句話臉色一變,道:“女娃兒胡說八道!”血池登時翻湧起來。
雒靈神色依然平靜,道:“我若不是刺到你的痛處,你何必生氣?其實你應該也已知道的,有莘不破是玄鳥之後,又得高人教導,可不是尋常刀客!至於羿令符,見到他射傷燕其羽的那一箭,你難道還猜不透他的來歷?”
仇皇冷笑道:“兩個小娃兒,豈是老夫的對手!”
“以常理而論,他們加起來或許也還不如你。可是……”雒靈道,“仇皇大人,你好像還沒完成復活吧。就這樣跟這幾個小輩斗,輸了可不好看。”
仇皇怒道:“女娃兒!你到底來這裏做什麼?”血池中迸發出一股血柱向雒靈衝去,雒靈卻不閃不避,被仇皇制住以後竟然還微笑着。仇皇把血氣侵入雒靈的體內,發現她沒有反抗,心裏更加奇怪:“女娃兒,為何不還手?以你現在的功力,至少可以一戰才對。”
雒靈道:“我說過我又不是來和你打架的。我……只是來看看。”“看看?”“嗯。看是你殺了他們,還是他們把血池毀了!”仇皇道:“你認為你還有命能看到?”“仇皇大人,”雒靈道,“我不敢和您做交易。不過我透露一個消息,你讓我多活半天,好不好?”“半天?”“就是六個時辰。六個時辰后,該看的我大概也都能看見了,死了也無所謂。”仇皇冷然道:“我不認為有什麼消息能打動我讓我不殺你!”“有的,比如都雄魁大人的行蹤。”人形血肉不禁一顫,只聽雒靈道:“聽說都雄魁大人已經來到天山。不過他現在好像被我師父牽制着,一時脫不開身。”雒靈的語氣很可憐,但話里卻藏着很委婉的威脅。
當年,仇皇在事業與功力到達巔峰的時候,卻被自己最不看好的徒弟都雄魁暗算,不但粉身碎骨,連元嬰也受到重大創傷,只剩下最後一點嬰靈殘骸——若非如此,這幾十年來都雄魁也不會以為仇皇已死。
仇皇重傷垂死之際,衰弱得連一個普通人的身體也無法入侵寄宿,甚至連動彈也很吃力。如果讓他暴晒在日光下自生自滅,沒半日就得絕滅。但他運氣好,剛好遇到一個生命垂危的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