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軍訓尾聲

柳葉含着眼淚回了宿舍，一把將那幾盒可憐的感冒藥丟進了垃圾桶。或許覺得還沒解氣，又從垃圾桶撿起來一包包撕開衝進下水道。

“這什麼節奏，不把你的感冒藥送去博物館珍藏了？”

“都不知道是那個阿貓阿狗送的，還留着它幹嘛？”

“等等，我怎麼不太能理解了呢？你不是說是你的錢教官送的嗎？”

“是我自作多情唄。”

“舍長，有件事我想告訴你，送你葯的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是今年臨床系的教官，叫秦澤明。”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早知道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看我在宿舍像個白痴一樣你很開心是不是？”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本來很想告訴你的，可是看見你在宿舍那麼開心真的說不出口。這件事是我不對，我道歉。”

也許是難過的點不在這裏，重點只在那一句，不想招惹麻煩，已經足夠傷人。柳葉抱着岳月一陣痛哭，今晚，註定是一個失眠之夜。

指縫太寬，光陰太窄，雙手抓不住的時間，就這麼從手中溜走，一個小時，一天，一個月。柳葉在想，為什麼在我還來不及享受有你在的日子，你卻要離開了。這件事情過去之後，柳葉一改常態沒和錢思遠作對，彷彿一切都沒發生，安分的訓練，安分的休息，安分到錢思遠都開始不習慣了。在集合的時候就忍不住向柳葉多看了幾眼，四目相對的瞬間，錢思遠若有所思，柳葉凝望的目光卻轉向他處，就連錢思遠也被這怪異的氣氛影響了情緒。

最後一天清晨，依然是煙雨蒙蒙，參加軍訓的所有班級都在教室度過了最後一個上午。柳葉的心情沒理由的開始難過。錢思遠走到柳葉的面前，柳葉正咬着手指頭趴在桌子上不知在思考什麼。錢思遠忽然覺得柳**可愛，於是開口調侃。

“虧你還是醫學生，你的一根手指頭上面有多少細菌病毒能算得清嗎？不怕被毒死么？”

換成以往，柳葉可能會忍不住頂撞回去，亦或者諷刺他幾句，可她什麼都沒說。抬頭看了一眼錢思遠，毫無徵兆，眼淚就這麼掉下來。錢思遠覺得心裏一陣刺痛，不知道說什麼好，繞着教室走了一圈又回到講台，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裏難以平靜。以前帶過的學生在自己走的時候傷心落淚的也有，可是都沒有像柳葉一樣帶給他震撼，她的表情很真誠卻不矯情。想到自己那天晚上說的話，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混賬。

或許老天也替這群90后的熊孩子開心，上午下雨，等到魔鬼們準備離開，又開始晴空萬里艷陽高照。學校安排了軍訓合影留念，一個班一個班的排隊，有校長在一起，柳葉覺得非常煞風景，對於打架一事，她還記着呢。大家都爭先要與教官合影，一大群美女各種賣萌各種秀。雨後的陽光溫暖而又刺眼，讓人有種想落淚的衝動，柳葉眨了眨澀澀的眼睛，一股腦沖了上去，可不能讓別人佔盡了便宜。

柳葉熱心腸的幫着大家拍照留戀，或許從來都沒有認真看過錢帥的表情吧，也或許是她從來都不敢正視他。在這一刻，她可以將他所有的表情刻進腦海里，也記在心底。其實，柳葉也是有私心的，拍照的那一瞬間，錢思遠只會看鏡頭，而鏡頭的後面，是自己。她一邊拍照還一邊和大家嘻嘻哈哈開懷大笑。拍完了一張又一張，柳葉舉着相機的手都軟了，他媽的還有完沒完了，就在她表情變得猙獰之時，蚊子明白了她的心思。

“舍長，你還沒跟教官合影呢，相機給我，我來吧！”柳葉眨着眼與她對視，好姐們，一切盡在不言中。柳葉過去佔了錢思遠身旁的位置。錢思遠在柳葉的耳邊，很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我為我說過的話道歉。”

“不用說對不起，你說的是對的，相比之下我確實更喜歡外面的花花世界。”是不是我這麼說你就不會那麼為難，如果是這樣那我永遠也不會向你吐露我的心事。

“只要你能想通就好。”柳葉沒說話，安靜的享受最後一刻和他呆在一起的時光。文默默很會捕捉鏡頭，照的照片很是好看。就在柳葉吵吵要傳照片的時候，錢思遠一個人坐在校園的一邊。柳葉放下了相機，交給了那一群數萬隻鴨子，朝錢思遠走過去。

“教官，怎麼一個人在這裏。”

“躲躲清閑。”

“哦~看來教官忍受我們已久啊，恭喜你，今天就離開了。”

“是啊，今天就要離開了。”

“教官，你教我學近身搏擊吧？”

“為什麼想要學這個？”

“妹子太美，為了防止地痞流氓的禍害，學點防身之術自保啊！”

“地痞流氓？你告訴我，哪個地痞流氓看見你還敢下手？”

“教官，話可不能這麼說，好歹我也是個女孩子吧！”

“你也知道自己是女孩子，那你成天一副恐怖分子的樣子？”

“教官，當你經歷過從小被親身母親拋棄，你知道她的存在，卻不知道她是誰的時候，也許就不會這麼說了。”

“不要把一切都歸結於客觀原因，一個人怎麼活是自己決定的。近身搏擊不是一天能學會的，不過如果你想學，教你幾招防身之術也可以。”

柳葉又開始裝腔作勢，拿起旁邊的礦泉水，“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沒有師傅茶給你，礦泉水先將就着吧！”看着她的表情，錢思遠有些樂了。

柳葉迎着陽光迎着風，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臉色白皙近乎透明，微風吹起她的髮絲，很美。很久以後，錢思遠還能深刻的記着柳葉此刻的表情，臉上掛着笑容，美麗，純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