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五條悟苦惱地癱在沙發上,茶几上七零八落地放了幾罐啤酒和一大盒巧克力。
“硝子,還沒好嗎~”他無聊地拿起遙控器噼里啪啦一陣亂按,也不知道究竟看清楚了沒有,把電視頻道從頭到尾調了一遍,然後又癱了回去。
“人渣!”卧室里傳來家入硝子冷冰冰的聲音。
五條悟摸了摸鼻子,他也是第一次見這種情況呀,誰知道一個小小的束縛還能有這種後遺症。
“我問你,我昨天說了什麼?”長發的女醫生輕輕帶上卧室的門,回手就往五條悟的方向砸了一個聽診器。
五條悟伸手接住了聽診器——聽診器在他的面前像是被一堵牆擋住了一樣,短暫地停留了一下,然後直直落進他手中,“最多一小時,不要動手。”
他難得的有點心虛。
“然後呢?”家入硝子打開一罐啤酒,重重地砸在茶几上,一點酒液濺了出來,然後被坐在沙發上的人不動聲色地定在半空中,悄悄移回了罐子裏。
“……一不小心聊得久了一點,就一點點,”他比劃着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只留出一道微不可見的縫隙。
“還有呢?”
“我就是看他一直冷着臉想逗他一下,沒想到他直接就動手了。真沒有試探的意思,昨天在醫院都已經見到了一點的……”
“你昨天還讓他動手了?”家入硝子氣得一口氣喝完了半罐啤酒。
五條悟,果然還是應該找個人來教訓你!
從生理意義上來講,宇智波佐助還算是個徹頭徹尾的人類。
更何況家入硝子作為一個很久不出任務的醫生(每天忙着給咒術師治療已經讓她頭暈腦脹了),對佐助的危險性並沒有一個很明確的認識。
在她的眼中,宇智波佐助=受了重傷的、英俊秀麗的未成年人,說不定背後還有什麼悲慘的經歷,所以才不得不背負詛咒艱難求生。
因為如果五條悟這個人確定了對方是詛咒師的話,根本不會把人帶回咒高專還叫她過來檢查——而百分之九十九的情況下,詛咒師根本逃不過他那雙眼睛。
人都帶回自己的房間了,卻還不知輕重地對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未成年人做出這種事。
人渣!
家入硝子想起房間內因為高熱而昏迷的少年,又狠狠地瞪了五條悟一眼。
“該採取的措施我都採取了,但是我的咒力無法進入他的身體,只能靠他自己降溫,你到底和他達成了什麼束縛?”她疑惑地問。
“這個嘛……”
——
兩小時前。
封印室。
“沒有第三個選擇了嗎?”少年的臉在昏黃的燭光下像是一尊沒有感情的瓷像,只有雙眼反射着冷冷的光。
“怎麼,我覺得第二個選擇挺不錯的,”五條悟有些疑惑,“你連我的條件都不問一下就要拒絕嗎?”
“我不喜歡‘束縛’,”少年說,“所謂束縛,約定,羈絆,這種東西從來都沒什麼意義,遲早是要被破壞的。”
“這麼說也沒錯啦,”五條悟歪頭想了想,“不過你可能理解錯了,束縛這種東西呢,和你說的另外兩個都不一樣,它本質上來講就是那種冷冰冰的商業合同,人們因利益交換而結成束縛,咒力就是保障,一旦某一方違背了束縛的內容,就會受到懲罰,畢竟違背合同要交違約金的。
“但是,與違約金不同,違背束縛的懲罰更加嚴重,會突然在某一天隨機降臨在違約者的身上,無法防範,也無法躲避。”
“總而言之,你完全不需要擔心,我也不會提出什麼強人所難的條件,只要我們都履行了束縛的內容,它就會自動解除,到時候大家都自由啦~”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休息一下?像之前那樣‘啪~’的讓我點一下怎麼樣,我感覺你還挺喜……”
“轟——”
“哇哦。”五條悟小小地感嘆了一聲。
“你這傢伙,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啊……”
一道劍一般的電光擦着他的耳朵轟在了後面的牆壁上,一下穿透了幾十厘米,之後才隨着術式發起者的解除而消失。
“咳咳……咳……”
佐助的手指因為力竭而顫抖着,胸口又泛起一陣陣窒息感。
五條悟臉上玩味的神色收斂了許多,“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呢,硝子應該不會殺了我吧……”
“說吧,束縛的條件是什麼。”
佐助靠在椅背上,因為剛才的咳嗽,臉上泛起了淡淡的潮紅。
“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嗎?束縛之類的可以等到出去了再說。”
“不要浪費時間了,你的要求,還有給我的條件是什麼,都說出來聽聽。”
“我要你為我提供三次幫助,至於回報,我會對你的背景保密,解決你的身份問題,並且在你未痊癒期間保護你的安全。
“我說的身份,指的不只是作為一個人類,在這個社會上的身份,還有在咒術界的身份。
五條悟點了點自己的眼睛。
“你那隻收不回去的眼睛,在我們看來,就是咒物。如果你夠強的話,當然可以在痊癒之後離開這裏,甚至無需在意大部分咒術師的追捕。
“但是,你絕對會被當做咒靈記錄在案——雖然你的確是人類,但除了我以外沒人能看得出來你眼睛的力量與詛咒有什麼區別,而咒術界從來都是寧肯錯殺不肯放過的。
“到時候,作為第一發現人又放跑了你的我就會被追責。到時候追捕你的人成了我,不管是對你來說還是對我來說都很麻煩。”
佐助微微抬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所以,你可以加入咒高專,我來擔保,讓你成為一名咒術師。”
“咒術師受誰管理?”
“名義上我們屬於國家機關,不過主要是通過協會管理,之前和你說過吧,裏面都是一群抱殘守缺的爛橘子。”
“如果我不加入咒高專呢?”
“那你就要名義上成為由我管束的咒靈,或者說式神。”五條悟道。
“我會告訴其他人,我覺得你很有趣,所以沒有祓除,而是要求你成為我的式神。”
“……”
可能是佐助的表情有些難以言喻,五條悟像個孩子一樣頑皮地笑了,“放心,他們會接受這個理由的。”
他接著說了下去,“只要你在外界眼中是‘我的式神’,不論你是咒靈、人類、還是其他什麼生物,那些人就不敢光明正大的找你麻煩。”
“你希望我為你提供怎樣的幫助?”佐助問道。
說實話,五條悟給他的條件不是不優厚,反倒是太優厚了。
這種說法擺明了是要把五條悟這個人和宇智波佐助綁在一起,他日後不論是殺人放火還是燒殺搶掠,在外界眼裏都會變成五條悟的“授意”。
而五條悟所提出的要求,僅僅是他的三次幫助。
可以說,這種聯繫,是他可以單方面輕而易舉地解除的。
“不超出你的能力範圍,不觸及你的底線,你不願意完全可以拒絕,就算我說‘請幫我買一份草莓芭菲’也算是幫助,你只要口頭拒絕就行,如何?”
“你……還真是傲慢啊。”佐助低笑了一聲。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比宇智波還要傲慢的人。
“因為我是最強啊,”五條悟說,“我目前對你很感興趣,要是哪天你做了‘五條悟絕不會指示咒靈去做的事’,我再把你殺了就是了。”
“比如?”
“唔……我想想啊,比如背着我和咒靈合作,看路人不順眼就上去削了他的腦袋什麼的,不過我殺咒術師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如何,要和我定下束縛嗎?”五條悟舉起左手揮了揮,“很簡單的,只要你和我握着手,說‘束縛成立’就可以……”
“束縛成立。”
佐助把手貼了上去。
話音剛落,他就感到,彷彿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將自己和五條悟聯繫在了一起。
隨即,一股強大的咒力突然從對面人的身上爆發,然後全數通過兩人交握的雙手向他湧來。
這是……怎麼回事?
當時就算是掉進熔岩里,也不過就是這種感覺了吧?
彷彿真的有一股岩漿沿着他和五條悟接觸的地方奔涌而來,從手掌、小臂,一直燃到了肩背,胸膛,乃至於身體另一側本應是左臂的位置。
那種來自身體內部的、彷彿連靈魂都能燃燒殆盡的痛楚讓佐助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和表情。
他整個人像蝦米一樣弓起了腰,手指痙攣着摳住了五條悟的手背,昏昏沉沉地滑下了椅子,落進了對方的懷抱里。
“佐助……”五條悟淺色的眼睛在他的視野里忽明忽暗,“……怎麼回事……還好嗎……手……”
是嗎,這個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好像昏過去又醒過來了幾次,那股灼痛終於消散了一些。
他就這樣在疼痛的餘波中陷入了黑暗。
五條悟一腳把封印室的門踢開,急匆匆地往宿舍趕。
“硝子,現在到我宿捨去,宇智波佐助出事了。”
不到三十秒的時間,他的咒力幾乎被抽了個乾淨,宇智波佐助生生被疼暈了兩次,整個人就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渾身冷汗。
而且……
他的眼睛掠過少年的手腕,剛才那段時間,他們兩個人的手腕上都出現了一圈黑色的紋路,看起來像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封印術。
也許這是咒力和查克拉混合之後的意外變化,他直覺這不是什麼壞事,但畢竟對方反應那麼強烈,還是要讓硝子看一下才放心。
——
“簡單來說,那個孩子算是半個咒靈,他以後就是我的了。”
五條悟從回憶中抽離出來,眨眨眼睛說。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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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你,五條悟
五條老師提這個要求其實想法很簡單,大概就像是路邊看見小貓小狗口袋裏剛好有根香腸就餵了,他認為這種行為給他帶來的損失是微不足道的。
另外五條悟也挖坑了,如果佐助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就可以不必考慮束縛直接動手。
簽訂式神在咒回世界裏是一個比較簡單的術,輔助監督也可以驅使式神,所以這樣也是可行的。
佐助不想被其他人管,五條悟給他的條件只是佔個名頭,反正都要定束縛,不如定一個能把自己摘出去的,他並不在意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只要能達成目的就可以。就像當初幫帶土幹事一樣,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