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喵~

001 喵~

大橘為重

京都比往年還要早的進入冬季,白雪掩埋了皇城東南角的院子,綻放的臘梅躲在皚皚白雪身後,恐怕嬌艷的自己被屋子裏暴怒的主人連根拔起。

那個才八歲的尊貴人是幹得出來這種事的。

尤其今天,他的愛貓快要死了。

那是一隻漂亮的橘貓,混雜了外邦貓的血統,臉要比其他本土貓圓潤,身體也更大,深得院子主人的疼愛,可惜,快要死了。

雪地上還有沒來得及掩蓋的血跡,是被打的太醫留下的,今日若是再救不回那隻貓,這院子裏伺候的宮人恐怕就要來個大換血了。

臘梅並不關心人類的死活,它只是怕自己被暴躁的院主人遷怒,畢竟那隻貓曾經從它的身上摔下去過。

樹不如貓啊,它綻放自己熏香全院,也比不過那隻只會幹飯還嬌氣的貓。

屋外是寒風飄雪,屋裏烘着地龍,卻比外面還要冷。

跪在地上的宮人們瑟瑟發抖,屋子裏安靜極了,只有燭火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聲,上位坐着大泱皇帝的嫡次子,這間院子的主人,黎紹元。

八歲的男孩子臉上還帶着嬰兒肥,皮膚白的像雪,嘴唇粉嫩,比年畫上的娃娃還可愛,但卻板著臉,冷冷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他的懷裏抱着一隻橘黃色的大貓,將他的一雙小腿都覆蓋住了,明明抱得很吃力,男孩卻死死的不鬆手,板着的小臉上有掩蓋不住的憤怒和悲痛。

所有人都知道小殿下的貓熬不了幾刻鐘,隨時都可能斷氣,他們的生死全系在這隻貓身上,宮人們默默祈禱着讓貓活下去,但希望渺茫,太醫下了診斷,橘貓已經中毒太深,根本救不回來了,小皇子命人將太醫拖出去毒打了一頓,台階下還留着太醫的血。

在這深宮之中,奴才的命還比不上小主寵愛的貓兒,但他們都是從小皇子還在襁褓中就在身邊伺候的,有些還是已故的皇後娘娘留下來的老人,居然比不上一隻剛來不到兩年的貓。

忠心耿耿的心在小皇子一次又一次的殘暴下漸涼,心灰意冷。

“福公公。”

稚嫩的聲音打破了屋中的寂靜。

眾人渾身一震,站在黎紹元身旁的總管太監彎下身子,恭敬的回了一聲:“殿下,老奴在。”

黎紹元抱緊已經涼透的橘貓,流着眼淚咬牙道:“將他們拖出去活活打死,照顧不好我的朵朵,我留他們何用。”

宮人們慘嚎一聲,砰砰磕頭哭喊着:“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平日伺候橘貓的宮女屈膝爬到前面邊磕頭邊哭道:“殿下饒命,小主子平日飲食起居都是奴婢們層層把關檢驗才會送過來的,萬萬沒有讓小主子中毒的可能,奴婢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謀害小主子啊,也許是小主子出去玩耍時不甚吃了什麼東西,請殿下明察。”

宮女名叫秀脂,因伺候橘貓伺候的好,在黎紹元跟前很說得上話,但她錯估了局勢,小皇子現在最恨的就是她。

黎紹元拿起茶杯狠狠砸在秀脂頭上,滾燙的熱水全澆在秀脂的臉上,混合著額角的鮮血爬滿秀氣的臉。

秀脂嚇得趴在地上,再不敢說一句話,眼中死灰一片,終於意識到她往日得寵,不過是因為殿下的愛貓。

黎紹元氣的手指發抖,尖聲喝道:“就是你害死了朵朵,你為什麼不好好跟着朵朵,我要你為朵朵償命,來人啊,把她,把他她他,都給拖下去打死,咳咳咳……”

福公公緊張的順着黎紹元的背,輕聲勸着:“殿下,您千萬別生氣,您身子弱,萬萬不可動大氣啊。”

秀脂癱軟在地,錯了,她錯了,她不應該圖省事,將殿下吃剩的午飯餵給朵朵吃,可誰能想到皇子殿下的飯里居然有毒,她不敢說啊,能把手伸到最得寵的皇子宮裏的人,那得是多大的權貴,她嚇丟了舌頭,回過神來的時候,太醫已經在外面被打個半死。她徹底被嚇破膽,更不敢說,以為殿下能看在往日大傢伙盡心伺候的份兒上饒他們一命。

可是,殿下他竟然真的這麼狠心。

秀脂被侍衛從地上拖起來,她眼中含滿淚水,悔的腸子都青了,她不該犯懶的,她不該犯懶的。

江雯雯醒來的時候,眼前出現一行字。

[黎紹元是大泱國皇帝的嫡次子,草菅人命,乖張跋扈,十三歲惡疾發作,卧床不起,最後慘死在宮中一場大火中,死無全屍,請拯救這隻長歪的崽兒。]

江雯雯:……

雖然她是一名出色的動物育兒飼養員,但她可從來沒養過孩子。

江雯雯動了動自己的毛爪子,回想了一下暈倒前她在幹什麼——哦,在擼小熊貓崽兒,那窩崽兒可真可愛,害她吸的太專註,腦袋一疼就暈了。

江雯雯又看了一眼視網膜上的字,【請拯救這隻長歪的崽兒】被加粗加大,明確任務目的與目標。

她抬頭看向把自己抱在懷裏的小孩,楞了一下。

這孩子……可真漂亮,若是好好長大必定是個引得女孩子尖叫的美男子,可惜活不過十三歲。

江雯雯顏控很重,但三觀跟着五官跑是不可能的,她只會趁着對方年紀小把三觀給他掰回來。

長歪的小樹苗就需要她這把鋒利的大剪刀咔嚓咔嚓。

“杖斃,統統杖斃,嗚嗚嗚嗚,我的朵朵,嗚……咳咳……嗚……”

小孩抱着橘貓,崩潰的嚎啕大哭。

江雯雯皺眉,抬爪摁住了小孩的嘴。

房間瞬間安靜下來,哭喊聲、求饒聲全都消失,滿屋子的人驚恐又驚喜的看着小皇子嘴巴上的貓爪子。

一陣兵荒馬亂后,被打個半死的太醫從隔壁房裏又拖了回來,戰戰兢兢的給橘貓診治,旁邊眼睛哭腫的小皇子可憐巴巴的看着他,一點都沒有剛才要杖斃他的狠勁兒。

太醫的手顫了顫,落在貓眼皮上時已穩得一逼。

江雯雯忍着難受配合檢查,掰嘴的時候也乖巧張嘴,太醫摁壓肚子觸診時,她疼了就喵喵地叫,不疼就不叫,真實反饋自己的身體情況。

毒藥是從喉管進入腸胃,食道和胃部都絞痛的厲害,她的嘴巴里還帶着藥味,顯然在她穿來之前,橘貓被強灌過葯。

太醫擦擦汗,欣慰的對黎紹元說:“恭喜殿下,朵朵小主已經無大礙,只是毒有損身體,還需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恢復。”

黎紹元又驚喜又忐忑的握着橘貓的肥爪爪問道:“真的嗎?好好養朵朵真的能活下來嗎?”

脆弱的小孩招人疼,尤其是長得好的更加分,哪怕太醫前腳剛被面前的孩子毒打過,此時看到忐忑不安的小孩子求救一般的看着自己詢問,還是心腸軟了,醫者父母心啊,他就見不得患者家屬這副表情。

太醫堅定的點頭:“會的,只要好好養着,朵朵小主肯定能健康活下來的。”

黎紹元終於破涕為笑,看着太醫屁股上的血,輕輕蹙眉對福公公道:“把上次父皇賜下來的療傷藥膏給劉太醫拿來,劉太醫救回了朵朵的命,我居然打了他,不應該。”

福公公為難道:“可是,那是皇上賞賜下來的……”

黎紹元怒道:“別廢話,快拿來。”回頭又跟劉太醫說:“父皇給我的葯可好用了,你拿回去上在傷口處,幾天就能好了。”

劉太醫誠惶誠恐的要跪下謝恩,被黎紹元小手扶起來,“不用謝恩,本來就是我的不對。你的葯很要用,就是反應慢了點,我還以為朵朵死了才打你,哎,你還是回去好好研究怎麼加快藥效吧,省得下次再冤死。”

劉太醫狂汗,擦着汗珠連連點頭:“殿下說的是,老臣回去就研究。”

劉太醫拿着珍貴的藥膏,被侍衛們抬下去了。

黎紹元趴在橘貓的貓窩前,看着愛貓一鼓一鼓的小肚皮,紅腫的眼睛笑成了一對月牙,他看了眼還在跪着的宮人們,揮揮手不耐煩道:“下去吧,這次饒你們一命,若是還有下次,我就把你們送去珍獸園跟老虎打架。”

剛站起來的宮人因為最後一句話差點沒又趴回去,顫顫巍巍的互相攙扶着逃離屋子,呼吸着外面冰冷的空氣,有種死裏逃生的欲哭感。

屋內,江雯雯正在仔細打量自己的房間。

沒錯,這間六十多平的屋子都是屬於她的貓房,屋頂上還掛着一顆巨大的琉璃珠,琉璃珠中間挖空,雕刻着鯉魚戲蓮圖,八條大鯉魚爭奪一朵小蓮花,相當兇殘。

匆匆看一遍,這間屋子相當奢華,奢華到有些浮誇,目之所及的容器擺件全是金雕玉琢,一個比着一個值錢,佈置這間屋子的人只想着富麗堂皇、奢華無度,卻完全不考慮貓咪的喜好和心理,那個大金瘤子沉的要死,貓能玩得起來嗎?

江雯雯心裏吐槽不斷,屋子裏只剩下黎紹元和福公公。

黎紹元輕輕撫摸着江雯雯的腦袋,眼淚還在吧嗒吧嗒掉,福公公過來,用手帕輕輕拭去黎紹元臉上的眼淚,柔聲說道:“殿下,您饒了那些奴才的命,他們也不會念着您的好,經此一事,這些奴才們怕是不會再對您忠心,留着他們反倒容易成禍患。”

江雯雯將目光收回來,落在這個滿臉大褶子的福公公身上。

黎紹元皺眉道:“可是,朵朵沒有死,我殺他們幹什麼?”

福公公搖搖頭,說道:“殿下,您既然說要杖斃他們,怎麼能因為事情有變就朝夕令改呢?為君者最忌諱的便是變來變去,這樣很難服眾啊,以後您的命令就沒人聽了。”

黎紹元歪着頭,又茫然又困惑:“是這樣嗎?”

福公公:“當然了,老奴還能騙您嗎?殿下,您不如……”

“哈!”

一聲戾喝打斷福公公的話。

江雯雯齜牙,對着福公公低吼一聲,渾身的毛都炸起來,兇巴巴的瞪着福公公。

福公公嚇了一跳,看着肥碩的貓爪子在錦被上撓出一道道痕迹,嚇得又後退好幾步。

黎紹元緊張的抱住朵朵,回頭對福公公不滿道:“你惹朵朵生氣了,趕緊退下。”

“是,是,老奴這就退下。”

福公公面色難看,低着頭退出了屋子。

黎紹元撫摸着江雯雯的背毛,細聲細語的哄着她:“朵朵不怕,哥哥會保護你噠。”

江雯雯看着笨拙的哄着她的崽崽兒,心裏軟的一塌糊塗。

看來崽崽兒並非天生殘暴,是身邊有惡人誤導。

她握緊肥嘟嘟毛茸茸的小拳拳:崽崽兒放心,媽媽一定會拯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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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朵朵者得小殿下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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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茸茸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動物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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