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軟軟,憑什麼呢?
“軟軟,既然你知道我瘋了,就該想到,如果得不到孩子,我就不會放你走。”顧問臣抬眸看她,他神情淡淡,卻看得她心驚肉跳。
她吃了半碗粥,說什麼都不肯再吃。
顧問臣解着她手腕上領帶,她的手腕傷痕纍纍,層層疊疊的勒痕在還未完全褪去的痕迹上,又被磨出新的傷痕,這些都是她每次整掙扎時留下的。
顧問臣垂眸,用鑷子夾着消毒棉球,小心的拭擦她的傷痕,酒精沾到新的傷痕,她本能地往後縮。
顧問臣抬眸,阮軟咬着唇一聲不吭。
“疼不疼?”
明知她不會回答,他還是問了一聲。
他捧着她的手,那是一雙彈鋼琴的手。美麗、修長,指尖輕巧,圓潤飽滿,像是最鮮嫩的蔥白,這樣漂亮的手本不該有這樣的傷痕。
“軟軟,乖一點就不會吃這樣的苦。”他捧着她的手送到唇邊:“這麼漂亮的手……”
阮軟覺得自己的手像被毒蛇纏上,那種軟糯又噁心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抬頭,什麼地方有風吹了進來,半掩的房門被風吹的半開,阮軟的眼神突然一亮,他沒有關門!
她這幾天過於乖巧,他放鬆了警惕,沒有隨手鎖門。
阮軟看他一眼,他背對她,正在收拾消毒的工具。
這是機會!
一口氣提在嗓子眼,阮軟死死盯着被風吹開的門,整個人激動地直哆嗦。
她小心的讓腳落地,踏在地面上,一鼓作氣,抬腳朝着門口衝去。
經過上一次的逃跑,她找到準確的方向,順着樓梯衝下去。腳踩在帶着涼意的地磚上,她條件反射地蜷縮起腳趾,跌跌撞撞幾度摔倒。
盤旋的樓梯一路往下,別墅的門大開,她和自由只隔了一道門。
她要回家,她要報警,她要讓他付出代價,讓他坐牢!顧問臣不是人,他是個畜生,他是變態,他綁架了她、綁架了哥哥姐姐。她只要衝出去,只要逃離這裏……
光明處一個人影迎面走來,阮軟一下撲進對方懷裏,“救命!救我!……”
“軟軟,你怎麼在這兒?你……”阮昊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阮軟震驚的抬頭,她狂亂的抓着阮昊的胳膊,“哥?你,你不是被……”
她披頭散髮滿臉淚痕,看着阮昊一臉茫然:“哥,你跟姐不是、不是被顧問臣……”
“顧哥!”
阮昊沒等她說完,突然對着前方招呼,“你是不是找軟軟?幸好我碰到了……”
大開的別墅門內,顧問臣站在樓梯口,兩隻手插在褲兜里,臉上沒有表情,他朝阮昊點了點頭,沒說話。
阮軟再蠢、再單純,似乎在這個時候也明白了什麼,她死死的看着阮昊,聲音帶着哭腔:“哥,我……我在這裏,我被顧問臣關在這裏,你跟我姐,都知道……是不是?你們為什麼不來找我?你們為什麼不來救我?你為什麼……”
阮昊的臉上閃過心虛:“這件事等以後再跟你說……”
“哪件事?”她問:“哪件事要跟以後才能說?是指……你跟阮怡把我帶去酒吧,讓顧問臣把我關在這裏的事,還是我被顧問臣這個瘋子折磨我這件事……”
“阮軟!你胡說什麼?”阮昊伸手去捂阮軟的嘴,把她拖到一邊,“你能不能懂點事?你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知道我要回家!”
“軟軟,我們沒有家了!”哪裏還有家?早就沒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滿臉淚痕,一臉不解,她猛地推阮昊一把:“你說啊!怎麼就沒有家了?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真要知道?好,那我告訴你!”阮昊被推的往後退了一步:“三個月前,也就是爸參加你大學畢業典禮那天。家裏剛談了一家合作方,瀾城最大的員工食堂,第一次送貨,原本是爸親自過去,就是因為你的畢業典禮……三舅替爸送貨,出了車禍,他現在還躺在醫院沒出來,對方兩死一傷,我們全責。如果我們家不求得對方原諒,爸這個法人就要坐牢!”
阮軟愣在原地,她抓着阮昊的胳膊不松,拚命的搖頭,“我給爸打電話,他說他忙,讓我別回去,他沒跟我說……”
“……為了籌錢,爸厚着臉皮借遍了親朋好友,平常那些一口一個大哥、二叔的人,家門都沒讓進,借了一周,連零頭都沒湊起來。家裏房子三個月前掛牌賣,銀行貸款下不來。開庭前兩天,我在外面借了一百八十萬的高利貸……”
阮昊哽咽一聲,“我本來是算好的,三個月內只要房子賣了,高利貸就能還上,只要爸還在,家裏就有希望。結果房子沒賣掉……對方是答應撤訴,可高利貸已經滾了一倍多。軟軟,你就沒想過,爸怎麼會答應讓你搬出去?為什麼不讓你回家?他就是怕你知道!他說你剛畢業,不能給你壓力,所以一直讓我們瞞着你。”
阮昊深呼吸一口氣,他朝着顧問臣的方向:“軟軟你看看他,你看看顧問臣,我是害你是嗎?他不比沈白好一萬倍?他要人有人,要錢有錢,我們跟顧家還有多年的情分在,他還願意幫咱們家!外面那些人呢?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連門都不讓進!你的那個沈白能為你幹什麼?他能為你做什麼?!”
阮軟盯着阮昊:“所以就把我賣了?我是你妹妹,我不是你的商品,我不是你的寵物,你憑什麼賣我?”
“我是你哥!”阮昊似乎看透她的想法,幾步上前,抓着她的手腕,“阮軟,你別忘了,你在這個家裏享受過富貴,你是這個家富貴最典型的受益者。你作為這個家的一份子,你就該有所貢獻!”
阮軟掙着身體往後退,阮昊只抓着她的手,朝着顧問臣面前拖去:“你哪裏都去不了,你給我過來!”
“阮昊你瘋了!”
“如果你每天出門都看到死老鼠、糞便,如果你被追債的人堵在屋子裏拿刀逼你還錢,如果你每天看到家周圍被人潑油漆被人寫辱罵的話,你也會瘋!”
阮昊兩隻手狠狠掐着她的肩膀,一字一頓的說:“軟軟,憑、什、么?憑什麼從小到大你就要被當成公主養着?憑什麼家裏就你嬌生慣養?憑什麼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跟阮怡就要跟家裏一起承受,你卻什麼都不用承擔,甚至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做着你的公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