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章
李桂榮看着女兒回家后，書包往炕上一甩，拎着柳條筐扛着鋤頭丟下一句：「我和美鳳姐到山上去刨些藥材，你們不用等我，晚上先吃吧。」
然後不等她回話，這孩子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那速度快的，李桂榮連句回話都來不及說，女兒就已經跑出遠門了。
一頭霧水的李桂榮進屋看了看掛鐘上的時間，才四點多，距離天黑倒是還有些時候，可這孩子之前從來都沒有這個時間段跑出去，今天這是咋地啦？
在屋子裏面納鞋底的徐老太太瞧見二兒媳婦進來，一邊拽着手裏的粗麻線一邊問：「我剛才聽着好像是詩夢回來了，她今天回來的倒是挺早，咋沒進屋？」
「說是要和美鳳一起去山上刨藥材，帶上東西就走了。」
「啥，這個時間去刨藥材，那得啥時候能回來？」
「不知道，晚上飯她要是還沒回來就不用等，叫她吃飯時間不回家在外面瘋。」越想越生氣的李桂榮說道。
跑出來的徐詩夢暫且不管家裏面大人是怎麼想的，她扛着比自己身高還要高的鋤頭，奔跑在去美鳳姐家的路上。
才剛跑到後院的上坡，就在坡下看見了同樣扛着鋤頭挎着籃子的李美鳳。
「美鳳姐，這邊。」徐詩夢夾着籃子揮手召喚。
「哎，來啦。」聽到召喚的李美鳳快跑幾步，倆小姐妹集合在一起。
「咱們去哪座山？」第一次這麼出來刨藥材的徐詩夢詢問李美鳳的意見。
「去前山，那邊近，最近村裡也沒什麼人過去，應該會有收穫。」多年在山中刨食，對村子附近所有山丘的情況一清二楚的李美鳳迅速做出了選擇。
「好，就前山，走吧。」這幾天，徐詩夢看書的時候學到了一句話，當你遇見不懂的事情，就把它交給你信任的，懂的人解決。
徐詩夢學到了，今天就照着辦。
前山，顧名思義就是村子前面的山，徐家村的前山就在村子的前面。
這座山上栽種了大片的油松林，還有成片野生的槐樹、樟樹、酸棗樹林子。
因為樹木成林，品種還多，所以林下物產豐富，但徐家村和附近的村民們想要弄點山貨的時候，第一選擇卻不會是這裏。.
原因很簡單，因為前山的路實在是太不好走了。
與其他松木成林的山丘比起來，前山的高度雖然不高，但它地勢陡峭，山峰與山腳的角度很小，山坡的傾斜度非常高。
這樣的山不但爬起來費勁兒，要是不小心一腳踩滑，能直接從山頂滾到山下。
費力還危險，不如多走幾步路到前面不遠處山勢更平緩，面積更大的別的林子裏去。
這樣的山大人們不願意來，耗費力氣不說危險性還大，但是李美鳳很喜歡，她是孩子身體輕個子矮，坡度大的弊端對她來說不是那麼明顯。
倒是因為大人們不願意過來，反而會在山上留下一些東西，讓她能有更多的收穫。
徐詩夢比李美鳳還矮還輕，前山爬起來就更不費勁了。
都是自小在村裡長起來的孩子，進了山之後自然就知道該做什麼。
只見徐詩夢將原本挎着的籃子掛在鋤頭上，然後一手扶着鋤頭，另外一隻手抓住身旁的一顆松木，雙腳用力向上攀登，眼睛卻開始左右前後四下尋摸起來。
這是村裡孩子們上前山後的標準動作，因為這邊路險坡度大，他們要尋找的草藥和蘑菇，大多數都生長在草地上，和躲在草叢樹根，或者苔蘚里。為了避免發生危險，在雙腳踩實地面的情況下，還得分出一隻手抓住附近牢實的樹木，這樣即便是尋找東西的時候偶爾有所分神腳踩滑了，也不至於直接跌到山下面去。
這也是孩子們多年摔打出來的經驗，絕對真實好用。
採摘山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在山前上尤其如此。
徐詩夢找到一顆認識的草藥后，先得停下來找個地方穩住自己，然後在揮着一米多的鋤頭，用力的刨在藥材根部偏上一些的位置，將土連着裏面的藥材根部一起刨出來。
對於成年人來說，刨出一顆藥材可能只需要揮動兩、三下鋤頭，但徐詩夢不行，她人小力氣不足，平均要揮動鋤頭十幾下才能完整的將一顆藥材從土裏面刨出來。
藥材刨出來之後，徐詩夢還得將刨出來的土填回去，不然留下個坑洞藥材就不好長了。
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李美鳳從事着與徐詩夢相似的動作，只不過速度就要快上許多，畢竟這些對她來說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熟練了。
倆小姐妹，進山之後就開始埋頭尋找，鋤頭刨地手翻草叢，原本空蕩蕩的柳條筐就在這些動作中一點點滿了起來。
她們倆從山腳一路翻找到山頂，翻的手上是泥臉上掛土，額頭冒汗氣喘吁吁。
累了的小姐妹倆蹲坐在山頂的一處平緩地帶，一邊休息一邊相互看着對方籃子裏的收穫。
徐詩夢的籃子裏蘑菇多藥材少，她到底人小一些，到了半山腰就揮不動鋤頭了，只好埋頭去找那些藏在草堆里的蘑菇。
李美鳳的籃子裏則是藥材多蘑菇少，畢竟按照收購價格來說，藥材還是要比蘑菇高一些，刨藥材更合適。
略微休息了一段時間后，周圍的天色已經開始暗淡下來，李美鳳起身拎着籃子，向著身旁的小表妹說道：「天要黑了，咱們得往回走。」
爬了快兩個小時的山，手軟腳軟的徐詩夢聞言把鋤頭往肩膀上一抗，抓着籃子道：「那就走吧，咱們快一點說不定到家的時候還能趕得上吃完飯。」
從山腳到山頂，再從山頂下到山底，幾百米高的山姐妹倆上去的時候刨刨撿撿，下來的時候磕磕絆絆。傾斜的山坡上踩滿了她們的腳印，茂盛的草叢灌木中落下過她們的汗水，一下午的辛勞換來柳條筐中的收穫滿滿。
兩個孩子回去的路上，月亮已經在她們的身後升起，月光照耀在扛着鋤頭的小姐妹身上。
長長的鋤頭上掛着滿滿的籃子，隨着孩子們的步伐一搖一晃，擺動的特別漂亮，就像兩面勝利的旌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