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吳家
桌上的靈石橙黃晶亮，是一塊土系下品靈石，縱然沒有見過靈石的人也看的出它的不凡之處。
夥計本有些懷疑，目光看向靈石后，第一時間將懷疑拋之腦後，他的確沒見過靈石，那都是內城修仙之人用的東西，可眼前少年拿出的東西的確不似凡物。
搓了搓手訕笑一聲，他強忍着拿起靈石打量的衝動，笑道：“少爺您說笑了，我們茶樓生意小，這仙家用的東西我們哪裏收的起，不過少爺不用擔心，您的茶錢免了，小的這就為您上一壺好茶。”
夥計轉身離去，蕭童詫異的看着他的背影，將靈石收了起來。本以為還要解說半天，甚至可能會被趕出去，哪料這夥計竟是這般態度，蕭童對這個夥計也有了幾分興趣。
扭頭掃視一眼周圍，幾張桌前有兩三人圍坐的，也有一人獨坐的，這些人都異常安靜，就算一起交談，也是壓低聲音用手比劃着議論。
微微一笑，蕭童感到新鮮，這氣氛到是與吵鬧的酒樓截然不同。
很快，夥計再次跑了回來，放下一壺茶水，給蕭童添上半杯道：“少爺您慢用，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招呼小的。”
說完，他轉身後退幾步，靜靜站在一旁，目光始終看着蕭童。
蕭童抬手招了招，夥計又迅速跑了過來，蕭童抬頭問道：“能坐下來聊聊嗎？”
夥計苦笑一聲，擺擺手道：“茶樓有茶樓的規矩，客人坐着，我們夥計只能站着，若是客觀有什麼問題，我們也只能站着回答。”
蕭童抿抿嘴，微微皺眉又道：“你們夥計規矩這麼多，怎麼也有免去茶水錢的權利？”
“這個……”
夥計再次苦笑着看了看那一壺茶，店裏上好的一壺茶，他哪裏有免去茶水錢的權利，就這一壺茶水，也要三十銀珠，那是他一個月的收入了。
不待他往下說，蕭童也看出來了，這是夥計自掏腰包請他喝的。
疑惑的看着夥計，蕭童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劉海。”
“嗯，為什麼請我喝這一壺茶？我也不像有錢給你的人吧？”
蕭童再次打量着自己的裝束，還不如這夥計穿的好，他頗感疑惑。
“少爺說笑了，您用的是仙人用的靈石，那一定是仙家了，小的能請您喝茶，那是祖上修來的福氣……”
蕭童不禁一笑，什麼祖上修來的福氣，怕是有什麼事情想找自己幫忙吧。
“你就不怕我拿出的靈石是假的？”
蕭童盯着劉海看去，劉海面色慌亂剎那，又立即恢復了過來，不經意的深吸一口氣，笑道：“那也無妨，一壺茶水而已，小的也不損失什麼。”
他驟然變化的表情並沒有逃過蕭童的眼睛，看着劉海轉瞬恢復的面容，蕭童心中暗驚，這劉海雖是個夥計，卻也有幾分能耐，常人絕對做不到他這麼快的轉變，即便自己也無法做到。
暗自思索片刻，蕭童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淡淡的苦澀瞬間在口中化開，略帶一絲輕柔的香氣，柔潤的茶水劃過咽喉，略有一絲清涼。
蕭童面色微微一沉，不由緩緩吐出一口清氣，他並不是什麼品茶的高人，卻也知道這樣的茶絕對是俗世上品。
放下茶盞，蕭童目光異樣的掃視着劉海：“這是什麼茶，能不能再給我來兩壺？”
劉海一怔，看向一臉笑意的蕭童，頓時明白他是在調笑自己。
尷尬的笑了笑，他湊近幾步道：“這茶名叫“青涎”，在本店算是上品，小的一個月收入也只買的起這麼一壺……”
“那你可真捨得。”
蕭童再次輕輕抿一口，問道：“你是有什麼事情要求我吧？”
劉海聞言，心中莫名鬆了一口氣，這要是蕭童一直不提，他可不敢去明說，如今可算是說到正事了。
面帶歉意的苦笑着，劉海微微躬身道：“什麼都瞞不過少爺，小的確實有事相求，只是……”
他咬了咬嘴唇，搓了搓手苦澀一笑道：“這個事情實在有些過分，小的難以開口。”
“嗯，那就不說了，我們聊點別的，這樣也能愉快點兒。”
蕭童放下茶盞，輕笑着說道。
劉海終於沒能收斂心思，欲哭無淚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轉動的眼眸中透着暗暗的悔恨，良久，他才輕嘆一口氣道：“少爺有什麼事情需要打聽，儘管來問小的，小的定然知無不言。”
“呵呵……”
蕭童饒有興緻的看着苦澀的劉海道：“你對皇城熟悉嗎？”
劉海微微點頭，又將目光快速掃過周圍，回頭對蕭童恭聲說道：“除了皇宮，這內城外城小的都有所了解，靈石小的也見過，不過顏色與少爺您取出的那塊有些差異。”
“吳家知道嗎？”
蕭童壓低聲音問道。
劉海眉頭一皺，眨了眨眼道：“吳家？皇城有點名聲的並沒有這麼一家。”
“沒有？”
蕭童不由一驚，隨即問道：“這裏是雲武國皇城嗎？”
見蕭童吃驚，劉海連忙解釋道：“少爺不必疑惑，這裏的確是雲武國皇城，許是小的無知，不知道少爺所說的吳家，少爺可否細說，小的也好再想想。”
蕭童抿抿嘴，暗嘆一聲，吳家情況自己也不了解，如何細說？
想了想，他只能儘可能的提醒道：“好像是武將世家，有沒有？”
“武將世家？”
劉海沉吟片刻，突然雙目一瞪，驚訝的看看蕭童，又迅速掃視周圍一圈，面露難色。
“的確有這麼一家，不過此事不好議論，這裏說恐怕不合適。”
蕭童心中一喜，端起茶盞一飲而盡，隨即又看了看茶壺，直接拎起茶壺往口中灌了起來，異樣的舉動引來周圍人的注意，看到他一身粗布破舊的衣衫，又紛紛搖頭鄙視，隨即也收回了目光。
看着上號的一壺茶被蕭童如此一飲而盡，劉海苦笑着搖了搖頭，不過對於蕭童的仙家身份，他卻更加確信了幾分，能問起出過仙家的將門世家，同樣是仙家的可能性極大。
“有沒有合適說話的地方，我等着你，你將知道的詳細情況與我說說。”
蕭童喝完茶，準備換個地方好好與劉海聊聊，吳家的情況他一定要弄清楚，這是此次來雲武國皇城的頭等大事。
劉海苦笑着看向茶樓二樓，說道：“少爺樓上請……”
無奈的他暗自嘆氣，這下不止又要叫上一壺好茶，連包廂費也要出了，又是一個半月的收入沒了，自己似乎也就這麼點積蓄。
蕭童抬頭看向二樓，猛拍額頭嘆息，原以為劉海說的是茶樓不適合談論此事，誰知他說的居然只是一樓大廳，可惜了一壺好茶……
二樓包廂圍繞一樓大廳，中間空曠直通一樓，所有包廂房門掩閉，的確像是可以議事的地方。
行至一間房門前，劉海取下門上掛着的一塊小木牌，轉身對蕭童說道：“少爺裏邊請，小的再去為您上一壺好茶。”
看着劉海匆忙下樓，蕭童為自己之前舉動有些歉意，轉身朝包廂里的一張椅子坐下，再次取出一塊靈石，皺眉自語：“這東西應該能換金珠吧，去哪裏換呢？”
片刻后，樓下的劉海再次提着一壺茶上樓，一名素白衣裙的女子側身相讓，劉海客氣的點頭致謝，突然神情一滯，感到有些恍惚。
女子輕紗遮面，曼妙身姿在素白衣裙的包裹下依舊玲瓏有致，淡淡清香從身上散發，清雅脫俗的氣質使人不禁注目失神。
轉眼間，她繞過劉海走出茶樓，回頭瞥一眼獃滯的劉海，輕紗下的面容勾起一抹笑意。
劉海回過神，眼前已經失去女子的身影，甚至他都記不起女子的樣貌特徵，狐疑的搖搖頭，他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輕笑一聲繼續朝蕭童所在包廂走去。
房門傳來輕響，蕭童打開房門讓他走了進去，坐下來看着熟練的為自己斟上半杯茶的劉海，蕭童伸手示意他做下。
這一次劉海沒有拒絕，躬身道謝后也坐了下來，蕭童端起茶壺給他倒滿一杯茶，朝他推了過去。
劉海立即有些慌張，一臉尷尬的坐立不安。
蕭童輕笑一聲道：“不用客氣，這裏又沒人，我們坐下聊聊。”
劉海這才安穩的坐下來，看着蕭童笑道：“少爺您不懂茶？”
蕭童一愣，問道：“怎麼說？”
劉海乾笑一聲道：“茶滿驅客，您這倒茶，小的還以為要趕人了呢。”
蕭童看了看自己的半杯茶，又看了看劉海的一滿杯茶，暗笑一聲，難怪他給自己倒半杯，笑了笑，蕭童端起劉海茶杯一飲而盡。
“給你倒茶，你喝就是了，哪那麼多講究，自己倒去吧，我也沒打算一直給人倒茶去，用不着知道這些。”
劉海尷尬一笑，似乎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一般，無奈自己倒上一滿杯，說道：“少爺說的是，小的多嘴了，就依少爺喜好。”
尚未來得及喝到口中，蕭童再次奪過茶盞一飲而盡，笑道：“還是算了吧，我喝，你看着，不用將就我。”
劉海頓時訕笑，這位少爺可真難伺候，還是不說話了吧。
蕭童放下茶盞，又將自己的那杯喝完，問道：“你知道靈石怎麼樣能換到金珠嗎？”
劉海抬眼看着他，撓撓頭道：“靈石不用換金珠，太浪費了，仙家不會缺凡塵俗物，少爺只要去了內城表明身份，自然有人巴結着送上金珠玉石。”
蕭童微微點頭，這種情況到也正常，凡人不乏富貴之輩，總想着巴結修士換取仙家靈藥，他的靈藥也不少，想來去了內城也不缺金珠玉石。
“那你說說吳家吧，了解多少說多少，等我去內城有了金珠在給你，不會讓你虧了茶錢的。”
劉海心中暗喜，虧不虧茶錢到也沒什麼，他心中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如今蕭童有去內城的打算，他的事情也就有了希望。
連忙起身道謝，蕭童示意他坐了下來。
“少爺……哦不……”
劉海滿臉喜色難以掩飾，又道：“小的愚鈍，應該稱您上仙。”
蕭童愕然瞥他一眼，區區一階築基修士，也敢當上仙，大鍋指定又在嘲笑了吧。
“就叫少爺，修士也不過是人，哪裏來的上仙？”
“唉，好嘞。”
劉海答應一聲，便開始滔滔不絕。
“吳家是十多年前的大家族，家族本來只是武將世家，怎料出了一個女子，靈根資質極佳，被一位大仙收做徒弟，僅僅二十歲便能築基，整個吳家也因此成為了雲武國二等勢力。”
“然而好景不長，這女子先是被皇室封給二皇子做皇妃，後來又和一個姓馮的御廚發生了關係，陛下一怒之下將馮家滿門抄斬，吳家因為有那女子的師傅才得以倖免，可也自此一落千丈，被趕出內城，如今好像就在外城東街口。”
蕭童皺了皺眉，這倒是與吳胖子說的有幾分相似，可又有些差別，不過他並不在乎。
“那個吳家的女子什麼身份？叫什麼名字？”
蕭童扭頭詢問，劉海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小的不知道，恐怕除了少數知情人，也沒什麼人知道，這對皇家來說，也畢竟是件醜事，沒什麼人敢議論的。”
蕭童再次給他倒上半杯茶，問道：“那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劉海接過茶端在手上，嘆口氣道：“小的家與那馮家是遠親，父母兄長那時候恰好前來投親，誰知遇上這等事情，無辜送了性命。”
說著，他恨道：“都怪吳家那恬不知恥的女人，已經是皇妃了還勾搭男人，真不要臉！”
蕭童立即瞪他一眼，伸手奪過茶水一飲而盡，怒道：“滿嘴胡說八道，你沒資格喝這茶。”
吳家小姐是馮執事的妻子，那就是自己的嫂子，就算他還沒找到，也不允許有人在背後亂嚼舌根。
劉海聞言頓時一驚，凡俗貴人他尚且得罪不起，更何況蕭童這樣的修仙之人，意識到可能觸怒了蕭童，他連忙扇自己耳光道：“小的胡言亂語，少爺莫要當真……”
蕭童笑了笑道：“行了，等會兒帶我去吳家看看吧，要喝茶自己倒。”
劉海點頭：“多謝少爺，小的一定好好給少爺帶路。”
劉海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說了這麼久，他也有些口渴，什麼規矩講究也全沒了，學着蕭童的樣子一飲而盡。
“哐當！”
茶杯還握在手上，劉海身子直挺挺的倒下，沒有了生息，蕭童立即起身，震驚的看着茶壺，額頭冒出絲絲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