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章 詭計漸生

五十八章 詭計漸生

叫黃鳥的丫頭從燕嬤嬤身後走出來,竟然是個很俊俏的丫頭。

彎眉笑眼,喜氣盈盈的上來給祝麗華行禮。

“見過奉儀,奴是燕嬤嬤養女,日後綺梨居內外只管交給奴,奉儀再不用操心了。”

呵呵,祝麗華心裏冷笑。

日後是不用操心了,整個綺梨居都握在正房手裏了,搓圓捏扁,還有什麼可操心的。

她不受黃鳥這禮,依舊跪在地上向羅文櫻道。

“妾院裏不過這幾個人,蘭萱姑姑一向調教得極好,若是貿然換人,只怕王爺突然問起來,還以為是蘭萱有什麼不周到之處呢。”

賤奴竟然拿王爺壓我,也罷,先放個人進去。

燕嬤嬤眼睛轉了轉,向羅文櫻使個眼色,“蘭萱姑娘是古嬤嬤的人,自然是妥當的。

那就再留一陣子,等把黃鳥帶出來了,再回去也不遲。”

“那好吧,既然祝奉儀不肯,就再留一陣子。”羅文櫻懶洋洋的站起身來。

“扶我進房換衣裳,祝奉儀也別在這跪着了,昨兒念你是初犯,也不曾責罰你。

今兒是再犯了,你就到院子裏跪一個時辰吧。胡奉儀先回去吧,以後記得規矩來服侍就是了。”

蘭萱姑姑忙扶着祝麗華起來,好端端的便要跪一個時辰,實在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只是人在矮檐下,如何不低頭。

只能眼睜睜跟着祝麗華到院裏,看着她跪在石板地上身子挺得筆直,一言不發。

胡奉儀瑟縮着走出正院,回頭看了看祝麗華,又看看自己,目光中露出一絲慶幸。

距京城遙遠的雲貴邊陲,茶山一望無際,滿山蒼翠青綠。

此時正是白露茶採摘前後,許多頭上包着藍黑帕子的婦人背着竹簍在山中採摘茶葉。

這方圓百里的茶山都被先前的東家孝敬給了遠在京城的王爺,如今茶農們都是替京中的仁孝王爺幹活。

王府來了兩位管事,一個姓何一個姓李。

何管事據說還是王爺身邊大內侍何公公的遠方侄兒,在京城來的監管人中頗有威望。

何管事和李管事跟隨藍大商人來到雲州時候不長,待人十分和氣。

對茶農們也友善,幹活的人飲食工錢都有上漲,因此茶農們干起活來十分賣力。

何管事來時帶着兩個工匠,兩人來到茶山便每日騎着矮矮的小馬四處察看,鑽山入澗,穿溝越石。

有那活潑開朗的本地採茶婦人好奇搭話,他們便問這方圓附近,可有哪裏有什麼與別處不一樣的地方。

婦人們想來想去,只有爛泥窪一帶地勢砂土與別處不同。不單泥沙石礫滿布,還成年淌着昏黃的泥水。

那爛泥窪的溝且深呢,若是人下去需要丈長的繩索縋下去。

有時野物會跌在山溝里死去,平常人都不往那裏去。

兩個工匠聽了這些話,頓時有了四五分把握,便問爛泥窪在哪裏,離着管事工匠們住的地方可遠?

婦人們指手畫腳的用清脆悅耳的土音告訴他們,就在往茶山北邊角上一處山溝就是。

兩個匠人回稟了何管事與李管事,帶起人手工具便奔着北山去了,有本地人帶路,很快便尋到了具體所在。

接連幾日,工匠們都在爛泥窪搭架子,懸繩梯設軟索,上下架設好了,匠人腰裏緊繫繩索,親自下到深溝打水挖沙上來察看。

接連上來一日的泥沙,漸漸的便看着後來的泥沙顏色不同,匠人細細觀看,將大腿一拍,此處有金!

即刻遣人飛奔着去請何,李兩位管事來。

何伴伴的侄兒是個仔細穩妥的人,來時得了囑咐便一直留心着。

如今聽說山裡真的出了金,喜出外望,帶着李管事飛馬趕來。

果然一顆顆的金砂在太陽底下灼灼發亮,何李兩位管事互相望望,這回可是立下大功了。

連忙督促叮囑匠人,需要人手器械只管說,儘力勘探此次金脈礦藏含量,大致查明好往京中王府報信。

雲州終於出了金,祝麗華在京城卻無暇顧及。

綺梨居這些時日天天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自從燕嬤嬤每日下午來教規矩,還有黃鳥過來以後。

綺梨居上下都吃盡了苦頭,燕嬤嬤說祝麗華舉手投足,言行舉止皆不合規矩,要一樣一樣從頭學起。

先學如何站,再學如何走,然後是如何跪,如何請安。

於是祝麗華每日便頭頂一碗水,兩肩各放一滿碗清水。直立一個時辰,再行走一個時辰,然後再彎腰屈膝的學習跪拜。

好在她習武下盤有力,雖然時時出些差錯被燕嬤嬤用戒尺教訓,倒也沒有吃太大苦頭,但每日跪拜行禮就不成,膝蓋反覆下跪,摩得青紫紅腫。

北堂煥每日下值回來,那時候燕嬤嬤早就回了正院,綺梨居有黃鳥虎視眈眈地盯着,無人敢向北堂煥告狀。

祝麗華心裏有氣,也不願意跟北堂煥多說話,況且只要略坐一坐,羅文櫻那邊便使丫頭來有各種借口讓王爺過正院去瞧瞧。

譬如新建了小廚房,王爺該在正院多用幾次晚膳,也試試新來的廚子手藝合不合王爺的胃口。

又或是王妃今日身體不適,頭疼胸悶,請王爺多疼惜王妃。

林林總總各種理由,總是讓北堂煥在綺梨居待不了片刻便要走。

北堂煥只聽韓嬤嬤說如今王妃為了奉儀好,特意派了自己貼身的嬤嬤去教導祝奉儀禮儀風姿。

王妃說了,奉儀天生麗質,性情聰慧深得王爺喜歡,他日晉封側妃是遲早的事。

那時可是王妃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尊貴,禮儀風姿自然要拿得出手。

北堂煥聽着也有道理,本來老娘娘一直說病好以後帶小梨兒進宮給她瞧瞧,這也因着大婚耽擱了。

現在成親正熱火的時候,帶着妾進宮去見老娘娘也不太合適。

不如等小梨兒跟着燕嬤嬤禮儀風姿都學好了,那時進宮也能讓老娘娘和母妃另眼相看。

畢竟母妃一直對小梨兒不滿,嫌棄她市井出身。若是能和王妃的嬤嬤學好了禮儀,也是一件好事。

兩下里一個心有幽怨,有苦不能言。一個被巧言令色遮蔽了真相,祝麗華與北堂煥漸漸倒有了些疏遠的感覺。

北堂煥王府後宅的變化,都被黃三娘子來來往往從羅文櫻口裏一一傳到北堂昭耳朵里。

他看着手中的密簡,嘴角含笑。

果然女人還是要內宅手段對付,眼下北堂煥忙着和太子協理湖州水患的事,每日忙得不可開交,無暇顧及后宅。

那個撲婦和他漸漸離心,差不多可以動用下一步謀劃了。

他燒掉密簡,回復黃三娘子再過幾日便可以慫恿羅文櫻對祝麗華下手,到時候祝麗華百口莫辯,北堂煥的后宅的事也就該捅到宮中去了。

黃三娘子得了北堂昭的回信,心領神會。

這一天她又來到了仁孝親王府。

羅文櫻最近諸事順遂,心情十分好。

見黃三娘子來了,忙讓蒹葭歡喜接進內室,兩個人喝茶閑話。

霜降已過,天氣漸漸寒冷,房屋內外都掛上了紅色的氈簾,桌上香爐青煙裊裊,滿室生溫。

羅文櫻頭上帶着赤金觀音分心,身穿宮中御用織錦做成的大袖寬袍。滿身富麗華貴,笑盈盈的讓黃三娘子嘗嘗淑妃娘娘新賜的御茶。

黃三娘子喝了一口,清香甘冽,果然是御用的茶與尋常不同。

她笑着打量羅文櫻,“櫻櫻,你比先前在閨中的時候氣色好多了,這臉盤都圓潤了些。看來做了王妃以後,日子過的稱心順遂。”

羅文櫻盤膝坐在羅漢榻上,和她對桌相談,聽了黃三娘子的話也笑起來。

“阿容,這男子都是要哄的。先前他那樣喜歡那個賤奴,現在也都淡了,每日回來便在正房裏起坐歇息。

那個賤奴那裏,偶爾去一會便被我叫回來,黃鳥在那邊每日盯着,賤奴束手無策,老老實實的學規矩呢。”

黃三娘子挑起眉毛,“有道是斬草除根,難保哪天那個賤奴逼得急了,使出什麼狐媚手段,你就這般放心?”

燕嬤嬤在旁邊插話道。“黃三娘子這話說得及是,黃鳥每日在那邊冷眼瞧着,她那兩個丫頭和蘭萱姑娘,常在房裏竊竊私語。

只怕是在攛掇主子想法復寵,眼下王爺忙着湖州水患的事,若是下手除了她,就一勞永逸了。”

“那嬤嬤可有什麼好法子?”黃三娘子跟燕嬤嬤,韓嬤嬤都是極熟悉的,聽了這話便發問道。

燕嬤嬤是人老成精,聽着黃三娘子這樣說,便覺得話中有話。

她滿臉笑容的問黃三娘子。

“老奴愚鈍,哪裏有三娘子機智聰慧。三娘子向來都和我家娘子交好,不知有什麼好法子可指教?”

羅文櫻看着黃三娘子,嬌聲道。“阿容,我就知道你今兒來定是有了什麼好主意,趕快說來聽聽。”

她揚聲吩咐白露,“去把我日前在流光居新打的首飾拿來,讓阿容挑一挑可有喜歡的。還有上回王爺給我尋的幾對好鐲子也一道拿出來。”

白露脆生生的應了,開箱捧了幾隻錦盒出來擺在矮足桌上,打開盒蓋,滿眼流光溢彩。

黃三娘子眼睛亮了一亮,嗔着羅文櫻,“櫻櫻,你我是交好姐妹,這般可是見外了。”

隨手拿起一支鏤空玫瑰纏金絲簪子在手裏賞玩,“流光居的東西果然精緻,王爺待你真好,櫻櫻。”

“這東西我多着呢,這個你戴上瞧瞧。”羅文櫻伸手從她手裏拿過簪子,替她簪在髮鬢上。

黃三娘子半推半就,看了一眼屋內只有燕嬤嬤和蒹葭白露幾個,沒有外人。

把頭湊到羅文櫻面前低聲道。“我有個好法子,保管那賤奴翻不了身。

只是咱們做事要周全,若是扳倒了那賤奴當然好。若是出了破綻,你可要先想好哪個做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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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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