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的臉就是個貶義詞
“那我就送你跟他一起下黃泉吧!”男人也不多廢話,兩人逼上前,氣氛愈發緊張。
沈沉曦將剩下的糖葫蘆遞到男孩手裏,溫聲道:“離遠一點。”
男孩看着他遞給自己的半串糖葫蘆,愣了一下,接過糖葫蘆往後退了幾步。
兩個男人陰狠一笑,提着劍就向沈沉曦衝來。
沈沉曦臉上波瀾不驚,不避不閃,抬手一揮,氣勢洶洶的兩個男人渾身瞬間覆蓋一層寒霜,寒霜雖薄,卻讓禁錮得兩人絲毫不能動彈,只有兩顆眼珠咕嚕嚕地怒視着,從喉嚨里發出不甘心的“嗚嗚”聲。
沈沉曦不敢殺人,也只能暫時將兩人凍住,然後用傳訊符等懲戒堂的弟子來處候。
做完這一切,他轉身,就見那男孩正好將最後一顆山楂吃進嘴裏,腮幫子鼓鼓的,甚是可愛。他本意是讓他暫時幫自己拿着,看來卻被對方會錯了意吃了。
男孩將最後一顆吃完,竹籤隨手一丟,對沈沉曦謝道:“多謝閣下出手相助。”
“不必客氣。”沈沉曦蹲下來,和他視線平齊道:“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俏眉微撅,然後開口道:“莫染。”
“他們為何要抓你?你家人呢?”沈沉曦又問。
“他們是人販,我爹娘死了。”莫染淡淡地說,本應是令人害怕傷心的事,但他卻面無表情,說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事一般。
沈沉曦凝視着他的臉,似乎想起了什麼,半晌,他驚道:“莫染?”
莫染點頭不語,沈沉曦打量了他一眼,然後問道:“你手臂上的傷好了嗎?”
“好了。”莫染點頭道。
“我看看。”沈沉曦不放心,自顧拉過他手臂撩起衣袖檢查,纖細白暫的手臂上光滑細膩,一點傷疤都沒留下,恢復得很好。
“……”
莫染有些無語,他傷的根本不是這隻手……
“你怎麼會被人販追殺,你家人呢?”沈沉曦問。
莫染簡短地說了一遍,原來那日他離開后,就遇到前來尋找自己的家人,但好景不長,他們遇到了妖邪,所有人都被殺了,他被留了一命,卻被妖邪抓去賣給了人販,今天好不容易逃出來,然後就遇到沈沉曦。
沈沉曦心想這孩子的命運真是坎坷。沉思半晌,他問道:“既然你現在沒有去處,那你可願拜我為師,隨我回去?”反正他也很閑,養個徒弟玩玩也好打發時間。
莫染神色微閃,他微微垂眸,似乎在猶豫,良久,他才點頭道:“可以。”
莫染答應了,卻沒向他行拜師禮,只是就這樣看着他。沈沉曦對那些禮節也不在意,突然想起剛才見他跑來時腳是瘸的,於是問道:“你腳崴了嗎,還走得了路嗎?”
莫染點頭,然後又搖頭。
“我背你吧。”沈沉曦道,自然地背對着莫染蹲在他面前。
莫染看着他的後背,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任何修士都知道不能把後背暴露在別人面前,而他居然還敢背着自己,也不怕自己襲擊殺了他?雖然這麼想着,但還是爬在了他背上。
莫染頭靠在他肩上,沈沉曦的身上涼涼的,因為修鍊的功法原因,他身體溫度比常人低很多,還自帶冷氣暈染着周圍的空氣,在這炎熱的夏季讓人感覺很舒服。
但同時也疑惑,只要御劍片刻就可以到山上了,為什麼沈沉曦還要費勁地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去呢?
半路,莫染借故要出恭,離開他后卻回到那兩個被凍住的人面前,他用神識掃了一下四周,封嶺天域的弟子還沒到。
他抬手,手中濃郁如墨的紫色光芒浮現,隨即一柄漆黑的劍出現在手上,劍身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反射着詭異的暗紫色。
莫染抬劍,破空“咻”的一聲,劍劃出一道殘影。鮮血噴薄,只見那兩個男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頭顱便咕嚕嚕的飛滾在地揚起一片灰塵,他們雙眼瞪大,死不瞑目,而他們的身體則還站立着,失去頭顱的脖頸切面平整光滑,露出裏面的紅肉白骨,鮮血如一股泉水泂泂流出,順着身體流淌在地面。
而莫染的劍上,卻詭異的一點血跡都沒有。他收回劍,臉上依舊是面不改色的淡然神情,殺死兩個人似乎對他來說不過是很平常的事。
莫染也沒處理兩具屍體,隨腳踢開一個擋路的頭顱后便朝着來的方向走去,步伐穩健,絲毫不見在沈沉曦面前一瘸一拐地樣子……
回到了封嶺天域,很快,十幾代都不收徒的沈沉曦帶了個徒弟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一時間眾弟子議論紛紛,都很好奇那位能被他收為徒的人是何方神聖。其它四位長老也紛至沓來,但他們帶着一臉的期待來,又一臉的費解或幸災樂禍回去。
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虧沈沉曦長了一副好皮囊,年紀輕輕眼睛卻瞎了,收了個資質平平無奇甚至連外門弟子都比不過的徒弟。
輿論的力量是很可怕的,朝着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着,先是從沈沉曦收了個廢材為徒變成了玉辭真人眼睛瞎了,收了個殘廢為徒;然後又傳成一個殘廢把玉辭真人眼睛弄瞎了,殘廢因為愧疚而死皮賴臉的黏着沈沉曦,根本沒有被收為徒;到最後甚至演變成了沈沉曦外出時意外失明,和一女子生下了一個兒子,卻是個殘廢。但眾人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誰不知道玉辭真人清心寡欲,怕是連姑娘的手都沒摸過,怎麼可能會和別的女生孩子呢?
沈沉曦對這些輿論是一概不知的,對於莫染的資質問題他也不在意,只要把莫染健健康康養大就行了,修鍊飛升什麼的遙遠得很,不是他該在意的事。
沈沉曦教導徒弟很隨性,丟給他一本修鍊功法,偶爾再檢查一下進度,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日子平淡無波的一天天過去了,直到“百榜會”的召開,百榜大會是一百年年一屆的比武大會,由九大宗門聯合召開,卻不是為弟子們舉辦的,而是各宗門執法者以上的長老,以及各路無門無派的散修都可參加,前提是要收到請帖,前一百名會被排進榜單里,進榜的人也都無疑是各大勢力想結交的對象,不知有多少人靠着此處比試飛黃騰達。
不同於弟子間十年一屆的比試,百榜會僅一百年一次,有多少沒有身份背景的人刻苦修鍊都是為了那一天,到時候修真界各大仙門世家都會來,熱鬧程度可想而知。
沈沉曦對些活動都是沒有興趣的,以往這種熱鬧場合原主都沒有出席過,雖然想挑戰他的人數不勝數,但不巧的是這次舉辦的地點恰好在封嶺天域,沈沉曦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出席露面。
比武場設在封嶺天域的校場,收到請帖的都是在各路都是排的上號的人物,人們陸陸續續地入座,掌門象徵性地說了開場白后,百榜會在一聲震聾發聵的鐘聲中拉開帷幕。
沈沉曦正襟危坐地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坐得背都酸了,不知不覺中就換成了一副懶散隨意的姿態,他一手撐着臉,另一手時不時地往嘴裏放一顆葡萄。看着台上的人打來打去的,他只覺得無聊至極,又不好離開,於是乎,他發起了呆打發時間,從生物的起源到文明的誕生,從靈力運行的原理到未來修真界科技的發展,他無不思考了個遍,雖然這些問題他最終都無解。
“沒想到沈長老的徒弟生得這般俊俏啊,怪不得能入得了沈長老的法眼。”
身旁突然傳來陰陽怪氣的說話聲,沈沉曦轉頭望去,旁邊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對方是一個看着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身藍衣,頭髮窸窸窣窣的,看來脫髮很嚴重。這是封嶺天域的五位長老之一——於亘,前段日子外出辦事去了,昨日才回來,於亘此人,心胸狹隘,囂張跋扈,仗着掌門是他師叔差點就到處橫着走,很多人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於亘繼續陰陽怪氣地說:“果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沈長老不但姿色出眾,就連收的徒弟也如此。”
莫染眼眸眯了眯,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於亘,一絲陰冷在眼中一閃而過。
就算是傻子也能聽出他話里的明朝暗諷了,沈沉曦本不想與他爭論,但於亘張口閉口都拐彎抹角的罵他就算了,還帶上他徒弟!
沈沉曦慢悠悠地回道:“多謝於亘長老的讚揚了,容貌出眾也是一種優勢,不像……”他話說到一半就停了,還頗為嫌棄地看了於亘一眼,想像空間十足。
“沈沉曦,你這話什麼意思!”於亘怒道。
“你真想知道?”沈沉曦反問。
“哼!”於亘冷哼一聲,“有話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不像某人……”沈沉曦看着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臉活脫脫就是一個貶義詞。”
“沈沉曦!你……”於亘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氣得渾身發抖怒瞪着他。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但修仙之人耳力極好,早早的就有人聽到這邊的對話了,低聲偷笑了起來,現在於亘拍桌而起后,又有更多的人注視到了這邊。
“我如何?”沈沉曦抬眼看着他。
“呵!”於亘冷笑一聲,“嘴上功夫倒是了得!卻不過是個花架子罷了。”
“嗯,然後呢?”沈沉曦泰然自若地望着他,完全沒有被激怒的樣子。
“你……”於亘臉一僵,完全沒想到他是這種反應,他不屑道:“你可敢與我一戰?”
沈沉曦想也不想地拒絕:“不敢。”想用激將法激他打架?想都別想。
此時越來越多的人把視線落到了這裏,任比試台上的人打得惹火朝天似乎都沒這邊的內鬥有趣。
於亘臉一抽,他確實想用激將法逼沈沉曦和他打一架,藉此讓他吃些苦頭,可沈沉曦居然油鹽不進!不過現在這麼多人看着這裏,只要他再繼續向他邀戰,再拒絕的話也會讓他丟盡面子。
於亘繼續激道:“沈長老莫不是怕了?”
“我確實是怕了。”沈沉曦道。
莫染一直在一旁靜悄悄地望着沈沉曦,漆黑的眼眸中浮現出淺淺的笑意。
於亘一愣,沒想到他居然回答得如此誠實,但他還沒開始笑就見沈沉曦緊接着道:“掌門是你師叔,若是你輸了跑去掌門那裏告狀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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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貌出眾也有很多劣勢,比如會被心思齷蹉的人盯上。(不是百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