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生存技能為零
嘀嗒──
四周一片寂靜,突兀的滴水聲在這個昏暗的山洞中回蕩着。
心臟猛地一陣劇烈的絞痛,疼得沈沉曦瞬間驚醒,這陣絞痛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瞬即逝。
他喘着氣,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然後便感到身上又黏又濕,長發被汗液浸得粘噠噠的,像一條海帶緊緊貼在脖頸上,難受無比。
沈沉曦支起身子,自然地抬撥開頸間的頭髮,但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瞬間頭皮發麻──他明明是短髮才對,那這長發是怎麼回事?!
他心臟突突地跳着,立即地往頭上摸去,這頭長發確實是長在自己頭上的,餘光又瞥見手上白色的寬袖,他低頭看去,自己正穿着一身月白古代裝扮的衣袍,上面粘了一些暗紅的血跡和泥土,好像經過了一場打鬥……
沈沉曦想起來了,禁妖塔的封印被人破壞,一個高階妖獸趁着混亂破開守山大陣逃下山,自己追下山和那隻妖獸纏鬥時卻被一魔修偷襲暗算昏迷至此……
不對!
想到此處,他瞬間脊背發涼,一股寒意直衝大腦!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實驗失敗出了意外,不出所料的話他現在應該在醫院的病房或停屍間才對,怎麼會一身奇怪的裝扮出現在這個山洞裏,還有那些什麼妖獸魔修的記憶是怎麼回事?
他能清晰的記得自己從小到大的記憶,記得在現代發生過的事……那麼現在的情況來看,只有一種情況:他借屍還魂了,或者說重生了,重生在一個有各種妖魔鬼怪厲鬼橫生的修真.世界裏。沈沉曦一時間緩不過神來,愣愣地呆坐在地上。
“咳咳……”
一聲突兀的咳嗽聲驚得他瞬間回過神來,他猛地扭頭朝洞口看去,一個黑衣男孩正朝里走來,他看上去才七八歲左右,腳步虛浮,走得踉踉蹌蹌的,扶着石壁才勉強不讓自己摔倒。
走了幾步,男孩似乎才發現裏面有人,猛地頓住腳步,一雙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朝着沈沉曦望來,那眼神森冷無比,叫人心底發寒。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靜得只有一聲聲嘀嗒的水滴聲環繞四周。
“你沒事吧”良久,沈沉曦才率先開口問道。
男孩愣了一下,眉頭微皺,沒說話。
“你哪裏受傷了嗎?我幫你打……找大夫吧。”沈沉曦差點說漏嘴,連忙把打120改成找大夫。
“沒事……”男孩淡淡地說,扶着石壁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他扯開自己袖口,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暴露在空氣中,鮮血染紅了他大半個手臂,皮肉外翻,隱約可見下面的森森白骨,面目猙獰,觸目驚心!
但男孩看上去卻很淡定,不慌不忙地撕下自己衣角上的一塊布料,似是要自己包紮傷口。
他很淡定,反倒是沈沉曦被嚇住了,想了想,他起身朝那男孩走過去,男孩猛地抬頭警惕地盯着他:“你做甚!”
“你別怕,我只是幫你包紮一下傷口,不會傷害你。”沈沉曦柔聲慰道。
男孩蹙眉,沉默不語。
沈沉曦勸道:“你傷口不好好處理的話會感染的,到時候怕是整隻手臂都廢了。”
男孩低下眼眸,似乎在思量,幾息后,他抬頭看着沈沉曦,“那就麻煩閣下了。”停頓了一下,他接着問:“不知閣下名諱?”
只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說話語氣卻如同一個大人一般,沈沉曦不由覺得有些可愛。
“沈沉曦,你呢?”沈沉曦道,一邊查看他手臂上的傷口,傷口深可見骨,皮肉外翻,僅是包紮的話反而會勒到傷口,不利於癒合,至少得先把傷口縫合,但他也不是專業的……
沈沉曦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皺着眉頭愣在了原地。
“本……我叫莫染。”男孩似乎發現他的異常,問:“怎麼了?”
“傷口太深了,至少得先把傷口縫合。”沈沉曦神情凝重地說。
“那就縫罷。”莫染臉色依舊毫無變化,他語氣淡淡的,彷彿說得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樣。
沈沉曦盯着他道:“還是去找大夫吧,貿然處理會感染的。”
“不必了。”莫染拒絕道,朝他伸出手,只見掌心中放着一根已經穿好了的針線。
沈沉曦錯愕地看着他,莫染道:“這裏是到處是山,一時半會兒是出不去的。”
沈沉曦愣了一下,這才想起這具身體的原主追着魔獸進到雲落山脈,隨後遭到魔修偷襲然後帶着重傷逃進了這個洞,這裏方圓幾十里都是山,沒個十天半個月是走不出去的。
不等沈沉曦疑惑,莫染的手又向前伸了幾分,他只能接過針線道:“會很疼,你能忍住嗎?”
莫染點頭,沈沉曦看着他的傷口沉思片刻,然後走到洞內的潭水邊,撕下一塊乾淨的衣服布料浸濕擰乾后,又細細地幫他擦凈了手臂上的血液。
沈沉曦深吸一口氣,針線穿入莫染皮膚的感覺令他看着都疼,而且還是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他飛快地瞥了一眼莫染,莫染微微別開頭,眉頭緊皺着,一張稚嫩的臉慘白無比,他微微抿着唇,看得出很痛,卻一直沒有叫出聲來。
沈沉曦加快了速度,他心緊繃著,終於將傷口縫合好后才鬆了口氣,正要包紮時,莫染卻阻止了他,他此時臉上已經血色全無,冷汗佈滿了額頭。
“那裏有洋梅草。”莫染示意地往他身後看了一眼,聲音虛弱得隨時會被風吹散一般。
楊梅草?是什麼?
沈沉曦疑惑地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在他剛才浸水的潭邊,長着一些蕨類以及其它植物。
“哪一種?”沈沉曦問。
莫染神色不明地看着他,然後解釋道:“長有紅色小果子的就是。”
沈沉曦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他說的楊梅草,鮮紅的果子在一片不知名的植物中尤為顯眼,果子形似楊梅,卻很小,怪不得叫楊梅草這個名字。
“包紮了傷口再摘。”沈沉曦道,心想他還真是小孩子性子,包紮前還想吃水果。
“不行!”莫染皺着眉,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沈沉曦只以為他耍小性子了,只得去摘了一把“楊梅”,然後洗凈了遞給莫染。
“你摘這個做什麼?”,莫染看了眼他手指紅彤彤的果子,眉頭緊皺,看着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你不是要吃么?”沈沉曦疑惑。
“我是讓你摘葉子……搗碎了敷在傷口上有助於癒合。”莫染面無表情地說,沈沉曦甚至感覺他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的,他有些尷尬,但手上的果子扔了又有些可惜,他道:“那……你先吃着吧,我去重新摘。”
莫染挑眉看着他:“我不吃,你喜歡就吃吧。”
沈沉曦只當他生氣了,也不強求,去摘葉子時默默地吃了一顆,然後臉色微變,又默默吐了出來……
包紮完傷口后,他便出了洞看看有沒有路可以出去,但在外走了一圈,視線所及之處除了陡峭的山脈還是山脈,看來想要徒步走出去是不可能的,沈沉曦只得放棄,打算等靈力恢復以後再想辦法。
回到山洞,莫染已經睡著了,他蜷縮在地上,眉頭緊皺,睡得很不安慰,他受着傷,身體虛弱,沈沉曦怕他發燒,就去找了些干木材,生了火后怕莫染躺在地上受涼,便脫下外袍讓他墊着,然後抱着他枕在自己腿上。
似乎躺得舒服了,莫染緊皺着的眉這才舒展了些,他生的甚是可愛,五官精緻,想來長大后更是俊美。
沈沉曦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對方隨之皺眉,然後突然睜開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做什麼?”莫染冷冷地問,眼眸漆黑無比,似乎很抗拒別人摸他。
“捏你臉……”沈沉曦誠實地回答。
“別碰我!”莫染冷聲道,然後坐到一旁磕着眼睛沒說話了。
嘖,脾氣真大。
沈沉曦看了他一眼,莫染一身黑衣雖然有些破損,卻能看得出原來精緻華貴的樣子,看來應該是哪個富貴人家走失的公子,怪不得脾氣這麼大。
不知不覺,沈沉曦睡了一覺,他打了個哈切后幽幽轉醒,莫染還在睡。他有些恍神,還沒從重生中緩過來,有種在做夢的不真實感。
沈沉曦望着明晃晃的火光,回憶着原主的記憶,陷入了沉思,他今後要怎麼辦?是回到原主原來所在的門派用他的身份活下去呢?還是隱姓埋名重新生活……不過說起來原主與他倒是有緣,原主名叫“沈塵曦”,而他叫“沈沉曦”,僅相差一個字,就連讀音也一樣,也行就是這種奇妙的緣分能他他重生到這具身體上……
不知發了多久的呆,沈沉曦才慢吞吞地回過神來,想着莫染應該已經餓了,便打算出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
再回來時,他滿載而歸,莫染也已經醒了,他把一個洗凈的果子遞給莫染,但莫染只是瞥了一眼,然後淡淡地說:“有毒。”
沈沉曦心道:“有毒?怎麼可能。”一個小屁孩能懂什麼,他摘時已經嘗過了一個,什麼事都沒有。
“我吃過了,沒毒。”沈沉曦道。
莫染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不信就算了。”
沈沉曦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莫染只是個小孩子,又是傷患,也不能一直不吃不喝。驀地,遠處的潭水中突然響了一聲水聲,沈沉曦這才想起裏面貌似有魚。
心念一轉,沈沉曦心想:既然莫染不吃水果那就給他烤魚吧。他走到潭邊,用僅剩的一點靈力捉了一條魚,處理乾淨后架到火上烤着。
雖然沒有佐料,但他烤得很講究,特意把火苗滅了,僅用燒紅的木炭慢慢烤着,似乎這樣做過很多次了。
莫染只是靜靜地看着他,不言不語。烤魚的過程很漫長,莫染不說話,他也不是個擅長主動搭話的人,便無聊地拿着之前的果子慢慢啃着以打發時間。
漸漸地,沈沉曦突然感覺頭昏眼花,眼皮沉重得彷彿吊著一個稱托,困意席捲而來,恍惚中,他看見莫染望着他,面無表情的臉終於勾起一抹淺笑,他聽見莫染說:“都說了有毒你還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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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梅草又叫蛇梅草,薔薇科,多野生於山坡、草地上、路旁、溝邊或田埂雜草中;有清熱解毒、活血散瘀、收斂止血作用,又能治毒蛇咬傷,敷治疔瘡等;並用於殺滅蠅蛆。(百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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