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終於醒了

走出病房后我先去了醫生辦公室，讓他們再去幫林楓做一次檢查，然後才轉去後面一棟樓。

展強的病房裏，小姨和老爸都在。

“老爸，小姨，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我放下包走到床邊，輕輕握着展強的手轉頭問着。

“剛來沒多久，聽小傑說阿楓受傷了，情況嚴重嗎？”老爸拉着小姨的手坐在床邊看着我問道。

我低了一下頭，將展強冰涼的手指放在掌心搓着“沒有傷到要害，不過精神狀態不太好。”

“這幾天小強這邊讓你小姨看着，你多陪陪阿楓，跟韓家決裂后，現在他身邊也就你一個親人了，平時也就罷了，這個時候心裏肯定很不好受。”

我的心裏顫了一下，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點點頭“老爸，我知道的。”

老爸拍拍小姨的手“你們回去歇着吧，我跟我兒子聊聊天。”

我噗哧笑了一下“老爸，您沒事兒吧，您是說要跟小強聊聊天？”

老爸挑眉“怎麼，有問題？”

我拚命搖頭“沒問題，沒問題，那您跟您兒子聊天，我們先走了。”我故意把聊天兩個字咬得很重。

老爸很爽朗的笑了笑。

回到家，我先去我房間拿了幾本書，然後就去了廚房，看着枱面上擺放着的盤碗，想到中午林楓彆扭而隱含期待的那句“你做的？”抿着唇想了片刻，然後拽了拽小姨的手臂。

“小姨，這幾個菜我來做吧。”

晚飯前，我拎着一個四層飯盒到了林楓的病房外，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去。

林楓半靠在床上，手提電腦放在腿上，手裏握着鼠標慢慢滑動着，看到我，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我走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將電腦放在一邊了，看了看我的手裏的飯盒，抿了下唇才貌似漫不經心的開口“又是小姨做的？”

我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打開飯盒，將三菜一湯擺在桌子上，盛了一小碗飯遞給他。

林楓端着碗，一條腿曲着，手臂搭在上面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米飯。

我夾了一筷子竹筍放在他碗裏“吃點菜。”

林楓看了我一眼，將竹筍放進嘴裏，然後表情一僵，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我。

我咬着唇急忙低下頭，猛吃着米飯。

“你做的？”低啞的聲音帶着些輕微的顫抖。

我低低應了一聲，然後眼前就多了一雙筷子，幾片包菜放在我碗裏。

“比之前進步了不少。”

我低頭吐着舌頭笑了笑，心裏居然因着他的這句讚揚雀躍不已，然後我的頭頂就被人用筷子把兒敲了一下。

“傻笑什麼呢？”林楓的聲音也輕快了很多，隱含笑意。

我抬眼歪着腦袋沖他皺了皺鼻子，繼續笑得很開心。

林楓也笑，眼裏的憂鬱一掃而空，明凈的目光滿含深情。

一頓飯後，三菜一湯被吃的乾乾淨淨，林楓整整吃了三碗米飯，最後看着我揉了揉發脹的胃可憐兮兮的說是吃撐了。

八點多的時候，醫生過來量了一次體溫，掛了一瓶消炎的藥水。

我坐在床邊翻着從家裏帶來的雜誌，林楓側卧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窘迫，用書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下“你再這樣盯着我，我就去沙發上看了。”

林楓笑了笑也不說話，然後攤開手放在床邊。

我瞪他一眼，將手放了上去。

“晚上留在這裏陪我好嗎？”

我有些為難的看着他“不要了，你這裏只有一張床，我睡相不好，到時候傷口別又給裂開。”

林楓忽閃了兩下睫毛，無所謂的開口“我不怕。”

“我怕，明天又該被小護士訓了。”

“她不敢了，我下午警告過她了。”

我瞪眼“你幹嘛啊？人家又沒說錯。”

林楓捏了捏我的手背“留下來吧，求你了。”

我咬着唇想了半天看了一眼沙發“那我睡沙發。”

林楓白了我一眼“那沙發怎麼可能睡兩個人！”

我囧了“可是我真的會碰到你的傷口的，這樣反反覆復，你得什麼時候才能出院？”

林楓握着我的手親了親然後仰面平躺看着天花，有些飄忽的開口“我才不想出院，出去了，你就像變了一個人，再不會對我這麼好了。”

我抽出手，慢慢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着外面，夜色旋旎，燈火輝煌，病房裏卻是瀰漫著淡淡的憂傷氣息，林楓是如此渴望我的愛，我的關心，到現在我已經清楚的知道埋在記憶深處的愛戀已經被喚醒了，我也不再自欺欺人的對自己說毫無感覺了，對這個男人的愛從來都沒有消失過，只是被我深深的封閉在心底深處，現在沉寂的感情復蘇了，我卻沒有了愛的立場和能力，我堅信展強一定會清醒，而我會陪在他身邊！

聽到響動，我轉了下身子，林楓已經坐在床邊，雙手放在身側，手背上有一股血絲冒了出來，他微彎着腰抬頭專註的看着我，他的劉海貼在額頭上，略長的幾根已經遮住了眼睛，深邃的雙眸漆黑一片，輕輕顫動着。

我走了過去，頓了一下就將他的頭摟在懷裏，摩挲着他突兀的脊椎低低的說“我不走了，大不了晚上我不睡覺好了，保證不會再碰到你的傷口。”

林楓沒有說話，只是乖乖讓我摟着，他的手依舊放在身側並沒有環上我的腰。

“阿楓，除了愛，我還能給你什麼嗎？”我的聲音很低很輕，帶着哽咽。

“回憶。”他的聲音低啞的厲害，虛弱而無力。

我笑了笑“好，我給你！”

一晚上我幾乎不敢睡覺，總害怕自己碰到他的傷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掛的藥水裏面有安神的作用，林楓一整晚都睡得很好，呼吸平穩，表情滿足而平和，也沒有做噩夢，偶爾我翻個身什麼的，他的眉頭會微微皺一下，然後不自覺的收緊手臂。

天蒙蒙的亮的時候，我腦子混沌到了極致，睏乏的再也支持不住，伸手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拍了拍，也沒看他有沒有醒來，窩在他懷裏含糊不清的說了句“我睡會兒，你保護好自己。”然後就昏睡過去。

清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我第一反應是查看自己的睡姿，然後頭頂就傳來一陣輕笑。

“睡相非常好，綳得就跟木頭樁子一樣。”

我微微鬆了一口氣，扭動了一下有些酸疼的四肢，覺得從來沒有睡得這麼累過，臉繼續埋在他懷裏，探出手臂摸了摸他的額頭，熱度已經退了。

“現在幾點了？”

“九點。”

我悶悶的應了一聲，聽着他平穩有規律的心跳聲，感受着和煦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想到昨天晚上達成的共識，咧嘴笑了。

“不刷牙不洗臉傻笑什麼呢？”

我在他胸口輕輕咬了一下，聽到他吸了一口氣，笑得越發開心，拿開他的手臂掙扎着坐了起來，眯着眼睛伸了個懶腰。

“你什麼時候醒的啊？”

林楓揉了揉手臂也坐了起來，眼底帶笑，溫柔而寵溺，握着我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你叫醒我的，不記得了？”

我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歪頭想了想，然後點點頭“想起來，我困的不行了，然後拍了拍你的臉。”

林楓拉着我的手一帶將我重新抱在胸前，幫我整理着頭髮，然後在我鼻子上親了親“我昨晚睡得很好，謝謝。”

我撓撓頭吐了吐舌頭，然後從他懷裏鑽出來下了床“你去收拾一下吧，我回家換身衣服，中午的時候再來看你。”

林楓半靠在床上沒動，笑着點了點頭，看向我的目光柔和而深情款款。

簡單的洗漱后，我從病房出來，給小姨打了個電話說是讓她上午過去看看展強，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趟菜市場，準備回家做好午飯給林楓送過去，想到昨天晚上他高興的樣子，我就抑制不住嘴角上揚。

之前我總是在逃避自己的感情，總覺得既然無法給他希望，就對他狠一點，當昨天他低低的說出“回憶”兩個字的時候，我像是突然就想通了一樣，想要在剩下未知的時間裏好好愛他，不知道會愛到哪一天為止，也不知道當不能再愛的時候，會不會更加痛苦，但是既然結局註定是分離，留下美好的回憶，總不會錯的。

我回了公寓，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腦子裏在籌劃着怎麼當一個合格的妻子，當想到這個詞的時候，我臉紅紅的笑出聲音，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心裏那種沒有任何阻隔的幸福感沖得大腦皮層發麻，我看着鏡子裏，雙頰嫣紅、眼神清亮、整個面部表情極其生動的女人，第一次覺得婚後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我在廚房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弄出兩菜一湯，小心翼翼的裝進保溫飯盒裏，剛換了衣服準備出門，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我走過去看到顯示的號碼，眼皮突然跳了兩下，按了接聽鍵放在耳邊。

“喂？小姨，是不是讓我回去拿什麼東西啊？”

“傲雪，你快點過來，小強醒了！”小姨的聲音激動異常，連語調都變了。

我瞬間驚呆了，腦子裏有幾秒鐘的空白，直到手機跌落在茶几上發出聲音，我才回過神來，顫抖的抓起電話，張了幾次口才吐出一句話“我馬上過去！”

收起電話，我抓起包就跑了出去，趕到醫院的時候我僅僅用了平時一半的時間，我沒有一絲停留的跑進電梯，看着跳動的數字，我的心裏怎麼都無法平靜，眼前一陣一陣被水汽遮擋住，我一邊抹着眼睛，一邊吸着鼻子出了電梯，跑向展強的病房，房門敞開着，不斷的有醫生護士進進出出，我擠進去的時候，看到病床上的人並沒有睜開眼睛，心裏瞬間滑過一絲恐慌。

小姨看到我，眼睛紅紅的走了過來，拉着我的手到了床邊“剛剛醒來一下，又睡著了，醫生說，大概再有半個小時就會徹底清醒的。”

我紅着眼眶，蹲在床邊緊緊握着他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竟然覺得他的手指不再冰冷，而是有絲絲暖意不斷傳到我的掌心，我將臉埋在他的手心裏，任由眼淚肆意的滑落。

之後的半個小時，我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眼睛專註的盯着展強的睡顏，深怕一個眨眼就錯過了他清醒的時刻，白文傑和老爸也過來了，都靜靜的守在病房裏。

約莫四十分鐘左右，握在我掌心的手指微微動了，病床上的人先抿了一下唇才慢慢睜開眼，有些迷茫的看着我。

我立馬站了起來，緊咬着唇，眼淚吧嗒吧嗒落在床單上，哽咽了半天才顫抖的開口“小強，你醒了？”

聽到我的話，其他三個人立馬走了過來，我看到白文傑的眼眶也紅了。

“小強，你能認出我們嗎？”老爸有些氣息不穩的開口。

展強看着我們愣了幾秒鐘，然後輕輕呼出一口氣，微微點點頭。

我的眼淚流的更凶，其他人都是長長鬆了一口氣，白文傑直接轉身，有些發顫的開口“我去叫醫生。”

老爸坐在床邊，表情激動而喜悅，小姨跟我一樣滿面淚痕。

展強的手指動了一下，我立馬俯下身，緊張的看着他“想要什麼？”

展強張了張嘴，卻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我從他的口型里讀出兩個字“別哭。”

我伸手狠狠抹了一下眼睛，眼裏掛着淚水笑得很傻“我不哭，再也不哭了，小強，我好想你！”

展強微微笑了笑，用口型說“我也想你。”

然後我又哭成了孟姜女，展強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輕輕捏了捏我的手指。

醫生重新檢查的時候，我一直握着展強的手站在床邊，已經不再淚流，鼻子卻依舊發酸，十幾分鐘的詳細檢查后，一切正常，各項機能都很好，只要配合治療進行復健完全可以恢復到受傷前的狀態。

等醫生護士都出去后，我想要給幫展強倒一些水，起身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口站立了一個穿着病號服的消瘦身影，看到他的一瞬間，我的心裏輕顫了一下。

林楓腰身挺得筆直，靜靜的站在那裏，眼睛盯着床上的展強，臉上是淡淡的笑容，察覺到我看他，轉了一下視線，極其平靜的對我笑了笑，然後慢慢走床邊，看着展強笑着開口“臭小子，睡了這麼久！”

展強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就笑了，眼神帶着詢問看了看他的病號服。

林楓伸手按了按左下腹“挂彩了，沒事。”

展強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問什麼，卻只是懊惱的皺了下眉頭。

我將吸管伸了過去“你別操心了，他是自願的，亂逞強，喝點水，休息一會兒吧。”

展強笑着點點頭，就着吸管喝了大半杯水，神情已經非常疲憊。

林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晚一點我再來看你。”然後轉向我，抿了下唇笑得略微勉強“照顧好他，我先走了。”

我咬了咬唇點點頭，看到白文傑陪着他離開后，才轉向小強心疼的開口“再休息一會兒吧。”

展強看了看老爸和小姨，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然後對我點點頭，慢慢闔上了眼睛，沒一會兒呼吸就漸漸平穩。

我依舊握着他的手坐在床邊，老爸拍了拍我的頭“他一時半活兒醒不來，你去看看阿楓，傷口還沒癒合，讓他這幾天就別亂跑了。”

我低頭想了想，腦子裏出現的是他看向我時淡淡的眼神和轉身時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我點點頭，輕輕抽出手，幫展強整理了一下被子然後就走出病房，看到門口的長椅上坐着的兩個人，我微微一怔。

林楓並沒有離開，而是跟白文傑聊天，看到我出來，兩人同時噤聲，林楓看了我一眼就低下了頭。

白文傑拍了下衣角站了起來，揉了揉我的頭髮“他的傷口又裂開了，你送他過去，小強醒了我打電話給你。”說完就進了病房。

我抿着唇走過去“走吧，我扶你。”

林楓抬頭看着我笑了笑，淡淡的滿是酸楚。

我的心裏一疼，扶着他站起來，將他的手臂饒過我的身子放在肩膀上，輕輕摟着他的腰，感覺到他後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仰頭有些心疼的瞪了他一眼“就不能讓護士送你過來嗎？”

林楓輕輕靠着我，臉上已經卸下了冷漠，只剩下疲憊和痛楚，虛弱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去找輪椅過來好不好？”

林楓白了我一眼，好像我說的是多不靠譜的事情一樣。

我皺皺鼻子，沒有再說話。

用了將近半個小時，我才扶着他回到病房，兩個人都是滿頭大汗，他是疼的，我是累的，扶着他躺在床上，我就按了呼叫鈴。

醫生過來的時候就拎着醫藥箱，問也沒問，直接掀開他的上衣，腹部的繃帶已經被血幾乎染成了紅色，我感覺到一陣窒息的疼痛自心頭傳來，趕緊挪開視線，背對着醫生站着。

林楓閉着眼，嘴唇抿得死緊，呼吸急促而隱忍，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輕顫着。

十幾分鐘后，他的傷口已經重新包紮好，走的時候醫生跟我交代，不可以再胡來了，傷口已經有了感染的跡象，一周內必須卧床休息。

醫生離開后，林楓並沒有睜開眼，臉色一片慘白，連嘴唇都是透明的，我輕輕擦拭着他臉上的冷汗，過了一會兒起身想要幫他找一套乾淨的衣服，抽出手的時候，聽到他有些沙啞而無力的聲音“走的時候，幫我叫齊羽過來。”

我低着頭沒有說話，站在床邊盯着自己的腳尖看了一會兒，轉身進了衛生間，打了一盆熱水擰了毛巾出來，放在床邊，又去衣櫃裏拿了一套新的病號服，放在床頭，然後碰了碰依舊閉着眼睛的男人的手臂。

“你出了一身汗，我幫你擦一下身子，換身衣服吧。

林楓睜開眼看着我，臉上的表情淡漠而疏遠“不用了，我緩一緩自己來。”

我嘆了一口氣，坐在床邊，輕輕扶着他的肩膀，“何必要這樣，結局我們不是早就知道的嗎？最壞也無非就是現在這個情況了，你還怕什麼。”說著我已經扶着他靠在我身上，麻利地幫他褪去衣褲，拿過溫熱的毛巾慢慢擦拭着。

林楓撐着身子坐直了一些，然後輕笑了兩聲。

擦了兩遍之後，我小心的幫他穿好衣服“笑什麼呢？想通了？”

林楓順着我的攙扶慢慢躺倒，看着我搖搖頭，眼底的笑容依舊有着淡淡的憂傷，卻不再透着絕望。

我坐到床邊倒了一杯水遞給他，“早知道只有一個月，之前還彆扭個什麼勁兒啊。”我接過他喝過水的杯子，自己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林楓翻了個身面向著我，笑得有些欠揍，“小強要是知道你嫌他醒來的早了，估計會氣得吐血。”

我正喝着一口水，聽到他的話直接嗆了出來，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才開口：“我哪裏是這個意思啊，只是覺得昨天才想着要給你回憶，今天就結束了，心理落差有點兒大而已。”

說完我想到什麼一樣猛拍了下腦門“糟了，中午燒得菜還在家裏呢！”

林楓看着我懊惱的表情，眼底最後一點陰鬱也散盡了，笑得越發開心“專門給我做的？”

我白他一眼“明知故問，怎麼辦？要不我回去取吧？”

林楓握着我的手放在臉頰上“不用了，我現在不餓，晚上過來的時候再吃吧。”說完皺了一下眉頭，又說道“你晚上要是走不開就不用過來了。”

我手指輕輕撫摸着他消瘦的面頰，心裏覺得有些難過“我晚上過來的，你出院之前，我天天給你做飯，你好好養傷，別亂想。”

林楓閉着眼睛，很滿足的樣子，輕輕點了點頭“我睡一會兒，你去照顧小強吧，晚上我等你。”

我依舊輕輕摩挲着他的眉眼，不舍的離開，我對自己說，小強肯定還在睡覺，我再陪他一會兒，等他睡著了，我再走。

而等他呼吸平穩后，我的手剛動了一下，就看到他的眉頭倏然收緊，嘴裏隱隱約約泄露了一絲呻吟，我的心立馬軟成一片，然後就繼續坐在床邊，心想着等他睡熟了再走。

然後直到太陽已經西下，落日的餘暉照了進來，床上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睛，我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不願離開的理由想了又想，最後發現，我是不想他醒來后看不到我。

而林楓一點也沒讓我失望，當他睜開眼看到我的時候，瞬間流露出的驚訝和狂喜，讓我差點兒紅了眼眶，覺得自己做得沒錯。

“你，是沒走，還是已經過來了？”他緊緊攥着我的手，聲音低啞帶着顫動。

我倒了一杯水給他，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沒走，看你看的忘了走了。”

林楓慢慢坐了起來，端着水杯喝了一大半，然後就看着我笑“我有那麼帥？”

我白他一眼，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是啊，很帥，睡着的時候比醒來的時候帥多了，所以你醒來我就走啦。”

林楓拉着我的手捏了捏，笑得很是溫柔“去吧，回家還是去看小強？”

我歪頭想了想“先去看看小強吧，然後回家做飯。”

林楓抿了抿唇，看着我點點頭，眼底閃現着淡淡的感動。

令我欣慰的，展強真的昏睡了一個下午，我過去的時候還沒醒，老爸已經回去休息了，白文傑警局有事離開了，只有小姨守着，我陪了展強一會兒想着要回去做飯，就讓小姨再陪陪他，然後開着車子回了公寓。

中午的飯菜已經冷了，而且也不新鮮了，我倒進垃圾桶，簡單的重新炒了兩個菜，把中午的粥熱了一下然後回到展強的病房，他依舊沒醒，小姨已經回去了，白文傑守在床前，他看到我手裏的飯盒，對我做了個出去的手勢。

我跟着他退出病房后不解的看着他“怎麼了？”

白文傑抿着唇看了我一眼，停頓了幾秒鐘才開口“上午阿楓跟我說小強醒了，你們就要離婚？”

我心裏顫了一下，過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這是結婚前我們協商好的。”

白文傑皺了下眉頭“老爸讓我問問你，你跟阿楓結婚的事情要不要告訴小強？”

我咬了咬唇“等等吧，這事瞞不住的，等他恢復一些，我自己跟他說。”

白文傑撓了撓頭“傲雪，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們可以不用離婚，或許小強對你僅僅是親情。”

我搖搖頭，有些落寞的開口“哥，在出事的前幾天他向我表白了，他說他要去旅遊，等他回來后如果我還沒有找到幸福，我們就在一起，所以，現在他回來了，我不可能離開他了。”

“可是，你並不愛他！”

我苦澀的笑了笑“哥，感情都是可以培養的，既然當初我可以愛上左昊，那將來的某一天我或許也可以愛上小強。”

“那阿楓呢，你就這麼不管他了？”

我慢慢低下了頭，心裏覺得很痛……

白文傑輕輕敲了我的腦門一下“你呀，腦子裏整天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行了，這事別擅自做決定，我跟老爸再商量商量，你去阿楓那邊兒吧，小強這裏我看着。”

我點點頭“小強要是醒了，你打電話給我。”

白文傑朝我擺擺手“知道了，快過去吧。”

我朝他做過了鬼臉，拎着保溫盒離開。

到了林楓病房的時候，前幾天訓我的那個護士正在幫他扎針，我疑惑的走了過去“上午不是已經掛過水了嗎？”

小護士怯怯的看了林楓一眼，才低低的開口“張主任說林先生的傷口有些感染，讓多加一瓶消炎的。”

我朝她笑了笑點點頭，小姑娘臉紅了一下沒敢再看林楓，匆匆離開。

“你那天跟她說什麼了，怎麼把人家小姑娘嚇成這樣？”我將保溫盒放在旁邊的桌子，有些調侃的問着靠在床頭，一臉笑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