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熊孩子
李秀蓮嚇得腿軟,身子也哆嗦得厲害,但她還是堅定的站在孩子們前面,沒往後面退一步。
“還請你不要動手,”阿錦語調平緩,“娘她影響不了你的決斷。”
沈二牛神色陰森,嚇得李秀蓮都把頭轉向側邊。
沈老太揚起眉梢等着看好戲,楊芬眼裏滿是譏誚,同樣是看戲的心態。
“行了,二牛,天色不早了,叫秀蓮和孩子們進來吃吧。”說話的是沈大牛。
楊芬對着沈大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沈二牛要打媳婦,就讓他打唄。
沈大牛對楊芬使了個眼色,楊芬眼珠子轉了一圈,撇了撇嘴不情不願道:“是啊,再不吃,飯菜都要涼了。”
不管大牛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順着他的話說準是沒錯的。
沈二牛的眉頭都快皺成個“川”字。
難得的,連嫂子楊芬都阻止他動手。沈二牛停下腳步,黑着臉看面前的妻女。
他和李秀蓮的距離只有兩尺遠。李秀蓮怕得大氣都不敢出,她縮着脖子和肩膀,等着巴掌或者是拳頭落下。
阿錦領着二丫三丫走到李秀蓮身側,對沈二牛說道:“爹,走吧,大伯和大伯母在等我們。”
沈二牛斜眼看她,臉色不是很好看,但也沒再罵人。
等一大家子人都坐上飯桌,李秀蓮胸腔中都還在“咚咚咚”跳個不停。
她以為會遭到沈二牛的又一番毒打和辱罵,但是預想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她還好端端的坐在這裏吃飯。
沈老太沒個好臉色。
她一向將自己視為沈家當家做主的人,可這回二牛沒徵求她的意見,就擅自做主跟沈大丫定下約定,這讓她很不喜,也很不舒服。
一頓飯吃下來,沈老太瞪得眼睛發紅,偏偏被她瞪的阿錦跟個沒事人一樣,喝了兩碗粥。
吃過飯,阿錦領着兩個妹妹去了河邊。
乾旱的年月,家裏的水只能用來吃喝,洗漱只能去河邊解決。
她們到河邊時,這裏已經聚了不少的人。
一看到阿錦,大家就將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呀,這不是沈大丫嗎?不是說撞死了嗎,咋還好端端的?”
“對啊,昨個兒就說只剩最後一口氣了,這會兒看上去,人還挺精神。”
“虧我還替這孩子不值了兩天。”
……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不絕於耳,二丫眸光微凜,巴掌大的小臉異常嚴肅,三丫握緊了阿錦的手,小嘴抿得緊緊的。顯然兩丫頭對於眾人的議論很不喜歡。阿錦卻絲毫不受影響,牽着兩個小丫頭的手徑直往河邊走。
河水很淺,阿錦將腳伸進去,剛好到她腳踝的位置。
將腳泡在冰冰涼涼的河水裏,舒適又親切。阿錦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還是地面上的味道聞起來更美妙。
“咚”的一聲,濺起的水花落到了阿錦身上。
河對面三個男孩兒叉腰大笑,分外囂張得瑟。
“你們太過分了!”二丫生氣道。
三個人當中,有兩個是沈老太的寶貝疙瘩-大虎和二虎。
三丫也是氣鼓鼓的,“我們又沒惹到你們,幹嘛往這邊丟石頭!”
二虎衝著三人扮鬼臉,大虎和同夥陳二娃樂不可支。
三個小混球。
阿錦很是淡定,她理了理打濕的衣服,收回雙腳。
陳二娃得意的搬起個大石頭,準備往河裏丟。
邊上的大人和其他孩子就當是看笑話一樣,哪裏還會有人上來阻止。
阿錦眼眸一眯,心念一動,一串古老的咒語浮出腦海。
她想試試自己的法術到底還管不管用。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陳二娃搬起的石頭居然砸了他自個兒的腳。
陳二娃疼得呲牙咧嘴,抱着腳大喊大叫,眼淚鼻涕齊飛。
“哎喲,我的兒啊!”陳二娃的娘飛快的跑過去察看傷情。
阿錦眸光閃動,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看來,老天爺待她還是不薄的。
陳二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此事引起了不小的騷動。陳家一大家子人都圍了過去,大虎和二虎兩個愣頭青留在原地想看熱鬧。誰知陳二娃哭着哭着,就說是受了他倆的指使才想要欺負沈家三個女娃。
這下子,陳家就將矛頭指向了沈家兩兄弟身上。
“這兩小子不學好,整天遊手好閒不干事,居然連自家妹妹都要欺負,太不像話了!”
遲來的李秀蓮和楊芬看到了這邊的熱鬧。
還分不清楚狀況的楊芬笑呵呵的說道:“呵呵,不曉得又發生了啥新鮮事,咱們走快些過去瞧瞧,省得錯過好戲。”
李秀蓮不想去湊熱鬧,但是她心裏惦記三個女兒,特別是傷勢還沒復原的大女兒,原本就快的步伐更快了,幾乎是跑着過去。
走近一看,自己的兩個兒子正灰頭土臉的被一群人圍在中間數落。楊芬也不是個吃素的,當即就擠進人群,將兩兒子護在身後。
“怎麼就是我兒子的錯了?”楊芬怒目而視,還沒了解事情始末就開始跟人爭論。
李秀蓮着急的四處搜尋女兒的身影,在看到三個女兒平安無事後,她鬆了一口氣。
三丫腳丫子泡在水裏,歡快的跟阿錦和二丫說著話。
夏日月光柔和明亮,二丫最先看見李秀蓮。
她臉上笑意更濃,對阿錦和三丫說道:“大姐,三妹,娘來了。”
三丫高興的往河邊走,結果沒走出兩步,她奇怪的“咦”了一聲,彎腰往腳底摸去。
光滑的觸感再真切不過,三丫興高采烈的拿起踩中的東西,喜道:“快看快看,我手裏的是啥好東西!”
她的聲音挺大,原本在看另一方熱鬧的人,有好幾個順着聲音看了過來。
藉著月色,大家都看得清楚,三丫手裏拿着的,是個河蚌!
這年頭,能吃上肉真的是極其不容易。光是這條河流,村裡人都已經是翻來覆去找了好幾遍,如今連條魚苗和個蝦米都找不着影。
二丫也是高興得很。她的年紀其實也不大,才九歲的小女娃,生在沈家,奶奶和爹都極其的重男輕女,親娘和姐姐的性格又特別的軟弱,所以她不得不表現得強勢一點,這樣至少能少吃一點點虧,少受一點點氣。
按理說河裏有這麼大的河蚌,早該被人翻了去,哪兒還等得到沈家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