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來呀掐架呀
“呀,四妹妹——”都孜茉驚呼一聲,姣美的小臉上滿是不敢相信,“大姐姐教你禮數,你若是不服氣,說出來便是,拿這花瓶撒什麼氣——”
都寄語蹙了蹙眉,面上一寒,伸手拿起桌上放着的小戒尺,站起身來,裊裊婷婷的身形,走到水夭夭的跟前,舉手就是一拍。
“啪——”正揉着小腿肚的水夭夭,左臂上,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這一戒尺打下來,都寄語是用了不小的力道的,登時,便疼的水夭夭呲牙咧嘴。
“好心教你禮數,你便這般不小心!——”都寄語輕喝一聲,精緻眼妝的眸子裏,也帶了一分惱意。
至於都玥景,手裏正拿着一塊馬蹄糕,津津有味地吃着,小臉上,一副看好戲的神色。
麻辣皮!
叔叔可以忍嬸嬸不能忍!——
真當她水夭夭是廢的?!
直起身來,劈手奪過都寄語手裏的戒尺,水夭夭小臉一橫,舉手一揮,對着都寄語那張姣美好看的臉蛋,打了過去。
“啪——”這一聲,比起之前的那一聲,似乎還要響亮清脆一分。
這一戒尺下去,生生讓都寄語那嬌嫩的臉蛋,印了道紅印,紅腫了起來。
“叫你一聲姐姐,還真蹬鼻子上臉了——”水夭夭雙手叉腰,那小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廢話,她水夭夭長這麼大,連水皇都沒捨得打過她,打不贏楚烠那廝,難不成還收拾不了幾個小仙女了?
都寄語捂着自己的半邊臉,似是沒反應過來,怔愣了片刻。
“大姐姐!——”都玥景驚呼一聲,一把丟了手裏的糕點,急匆匆上前,走到都寄語的身旁。
見着都寄語臉上那道觸目驚心的紅痕,都玥景捏着錦帕的手一緊,頓時就心疼了起來,“大姐姐,可還好?——”
被都玥景這一喚,都寄語瞬間回過神來,眼眸一寒,冷喝出聲,“好你個野丫頭,竟敢在這忠烈公府撒潑!——”
生平第一次,被人打了,還打的是她那張如花似玉平日裏及其愛惜的臉蛋,登時就讓都寄語心裏,起了一團怒火。
“打的就是你!——”水夭夭梗了梗脖子,好死不死地還火上澆油了一句。
“來人!——”都寄語朗聲開口,微微有些尖利的聲音,白皙纖細的手指指着水夭夭,“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掌嘴一百下!——”
話音落下,候着的一堆婢女們上前,準備拿下水夭夭。
平日裏的都寄語,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下子,婢女們得了她的令,都是使出了勁兒想好好表現一番。
“誰敢!——”水夭夭冷笑一聲,厲聲開口,湛藍色的水眸里,陡然迸射出狠意。
為首的兩個婢女,被那眉眼間的煞氣,嚇的渾身一抖,倒退一步,有些躑躅不前。
“反了天了,都給本小姐上!——”都寄語見狀,氣更是不打一處來,輕顫着身子,直接喝道。
都玥景也是一怒,瞪着晶亮的眼眸,跟着出口,“誰若是不聽大姐姐的話,趕明兒就讓母親發落了你們!——”
婢女們心神一震,也是發了狠,齊齊向著水夭夭撲來。
呸!
權當活動活動筋骨好了,水夭夭不避反上,對着那些子婢女們,畢畢剝剝,手上的戒尺上下翻飛,東竄西竄藉著身形利落,挨個招呼着,還不打別處,專門瞅准了打臉。
“啊我的臉——”
“啊好疼——”
不時傳來戒尺打臉的清脆聲,還有一大片的痛呼聲,至於人堆中的水夭夭,則是毫髮無傷。
眸光一轉,瞅着一旁的都寄語跟都玥景,水夭夭勾了勾唇,緊接着似是無意般,將身前的一排婢女,一肘子撞了過去。
被撞的婢女們齊齊一退,你推着我我推着你,也控制不住身形,直接將身後站立的都寄語跟都玥景,撲倒在地。
“瞎了你們的狗眼!——”都玥景尖叫一聲,跟都寄語被壓在一眾婢女身下,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那些婢女回過神來,見着被壓住的人,正是她們伺候的主子們,頓時一慌,手忙腳亂地就準備爬起來。
水夭夭踉蹌了一下,似是腳底打滑,直接朝着那一邊,又給撞了過去。
“哎呀呀,不好意思,一時沒站住——”水夭夭吐了吐舌,利落地又站好了身子,說著道歉的話,小臉上卻是不見絲毫歉意。
對,沒錯,她就是故意,有本事,來咬本尊啊——
那堆剛剛才爬起來的婢女們,被水夭夭這一撞,直接又倒了下去。
倒是可憐了最底下的都寄語跟都玥景,嬌滴滴的閨閣小姐,身嬌體弱的,當場就給暈了過去。
一片混亂。
等到那些子婢女們都爬起身的時候,見着已經暈過去的都寄語跟都玥景,髮髻凌亂,珠釵也散落的到處都是,衣裙上還有好些腳印。
婢女們皆是一慌,也顧不上教訓不教訓水夭夭了,手忙腳亂地抬了都寄語跟都玥景,尋府上大夫診療去了。
一下子,錦繡閣庭院,又恢復了平靜。
“四妹妹這手段,倒還真是讓三姐姐我刮目相看了——”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都孜茉,沒受到絲毫波及,盈盈一笑,梨窩淺淺,優雅開口。
她,今兒本來也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態來的,只是沒想到,這好戲的主角,直接來了個大逆轉,倒是個有趣的人,不得不讓她,正視起來。
“好說——”水夭夭拍了拍身上的衣裙,抬起頭來,見着唯一安然無恙的都孜茉,咧嘴一笑,“不及三姐姐——”
姐姐就姐姐,管他幾姐姐,叫一聲又不會掉塊肉。
只是,這個什麼勞什子三姐姐,着實讓水夭夭,比對那都寄語跟都玥景,還要沒有好感一些。
不為別的,就之前都孜茉的那幾句話,聽着像是無意,可細細一琢磨,明顯都是有一定推波助瀾的效果,這麼想着,倒也是個更讓人反感的人。
“罷了——”都孜茉嬌笑一聲,捋了捋並沒有什麼褶皺的衣裙,施施然轉身,搖着手中的白色紈扇,“戲看完了,三姐姐也就不打擾了——”
“慢走不送——”水夭夭收回目光,也沒看那道裊婷綽約的身影,讓木汐跟木槿收拾着庭院地上的花瓶碎片。
被這麼一出的折騰,原本正好的太陽,也已經淡了下去,那美滋滋的日光浴,今日也是享受不成了。
水夭夭癟了癟嘴,輕嘆一聲,轉身回了錦繡閣。
被抬回去的都寄語跟都玥景,沒過一會子順過氣來,便醒轉了過來。
“李醫夫,語兒跟景兒,可有大礙?——”一身湘金色綉綠蘭緙絲襖裙的貴婦人,看上去也不過三十歲出頭的模樣,保養得極好,面似芙蓉眉似柳,高高的美人髻,各色珠釵交相輝映,正是府上的大夫人沈雲煙。
“回夫人的話,大小姐跟二小姐只是憋了些氣,有些不順暢,並無大礙,待草民開些溫潤補氣的藥方,喝些便可——”剛剛把完脈的府上李醫夫,垂首站立,恭恭敬敬地回道。
“沒什麼大礙就好——”沈氏懸着的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擺擺手,讓李醫夫下去開藥方去了。
待到房裏只剩下了自己人,靠坐在床榻上的都寄語,帶着淚腔,輕聲喚了一句,“母親——”
都玥景也是紅了眼眶,一下子撲到沈氏的懷裏,“母親,您可要為我跟大姐姐做主!——”
見着自己一向疼愛的兩個寶貝女兒,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沈氏只覺着,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心疼的,自然是她的寶貝女兒,生氣的,自然是罪魁禍首水夭夭。
“好個蠻橫的賤蹄子!——”沈氏捏着手裏的錦帕,姣好的面容也是有些猙獰,不解氣地罵了一句。
錦繡閣掐架的事情,早就傳到了她的耳里,只是她沒想到,錦繡閣的那小賤蹄子,居然敢對她的寶貝女兒動手。
“母親,您一定要為我跟大姐姐做主——”不依不撓地揪着沈氏的衣裙,似是撒嬌一般,都玥景軟聲開口。
“好好好,景兒放心——”伸出柔荑,輕輕拍在都玥景的後背,似哄着她一般,沈氏柔聲開口。
“待到晚上,你父親回來,母親便讓你父親做主,好生處置那小賤蹄子一番!——”倏地又硬了聲調,沈氏銀牙暗咬,這口氣,無論如何,她一定得幫着出了。
“多謝母親——”都寄語閃了閃眸,面上一霽,收了委屈的神色,精緻的紅唇勾了勾。
“還是母親最好了——”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都玥景抬起頭來,也是甜甜笑着,在沈氏的臂彎里拱了拱。
沈氏也跟着笑了起來,如玉的手指點了點都玥景的小腦袋,滿是憐愛,“就你嘴甜——”
片刻后,沈氏又抬眸,見着床榻上端坐着的都寄語,對着她還有些微微紅腫的臉蛋,捏着錦帕擦了擦,一臉疼惜,“語兒,母親房裏有盒玫瑰凝香露,有消腫滋養之效拿回去好生擦擦,保准明日這臉蛋,就好了——”
“女兒謝過母親——”都寄語拉着沈氏的手,嬌聲開口,也是親昵的緊。
“後日便是你議親的日子,母親挑了很久,都是大家公子,到時候,本夫人的語兒,可要漂漂亮亮地出場才行——”沈氏細細撫着都寄語白蔥一般的手指,似是打趣一般,笑着開口。
都寄語已經過了十六,也是到了議親的年紀,沈氏的眼光也是極高,挑了好久,終於定下了個日子。
“母親慣會取笑人——”都寄語有些羞赫,到底是養在深閨的女兒家,說起婚事,也是嫣紅了一張小臉。
“好好好,母親不說了,省的語兒害羞了——”沈氏拍了拍都寄語的手背,一臉疼愛,滿是風韻的臉上,也是笑意。
都玥景挽着沈氏的手臂,靠在她身上,也是跟着咯咯笑了起來。
一下子,之前由水夭夭帶來的怒氣,倒是消散了些,氣氛,也不似那般壓抑。
酉時時分,正是傍晚時分,太陽剛剛落了下去,一身朝服的都慎安,從外面回來。
都慎安剛坐在前廳,端着一杯香茗,啜了幾口,便傳來了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