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沒有保住

第十七章 沒有保住

至於女眷席這邊,倒是大多都是妙齡女子,本來也是準備離去的,只是慢了一步開口。

華瓏用完了膳食,這才站起身來,對着那幾個留下來的世家小姐含笑開口:“難得今兒天氣好,便陪着本宮去御花園裏走走。”

皇後娘娘都發了話,餘下的幾個世家小姐,自然也是不能拒絕,都極有禮節地應了一聲,邁着小碎步跟在了華瓏的旁側。

因為百里歌也留了下來,水夭夭不放心,便也沒有急着離去,只任由百里歌挽着她的手臂,跟她一起走在人群的後面。

——

御花園,正是剛放晴的夏日,陽光格外明媚。

修剪的整齊好看的各色花朵,因為前幾日吸足了水分,這會子,開得正是格外艷麗。

伴隨着微風襲來,陣陣沁人心脾的花香飄然而至,姿態各有千秋的百花,有的燦爛地微笑,嫩蕊搖芳;有的遮着眉眼,嬌羞低語;有的嫵媚着輕風,輕歌曼舞。

一行人到了御花園,華瓏看起來似乎興緻不錯,由貼身宮婢護着,站在一株牡丹花前觀賞着。

其餘的女子,雖然都有些拘謹,不過見着如此百花奼紫嫣紅的美景,多少也覺得放鬆了些,不時微微靠前觀賞着自己所喜愛的花。

水夭夭跟百里歌站在一起,面前是一大簇開得正艷的玫瑰花,百里歌似乎極為喜愛玫瑰,站在面前一邊細細地觀賞着,一邊跟水夭夭小聲地說著話。

這妮子——

看着在自己耳畔邊小聲地嘰嘰喳喳滿臉興緻的百里歌,水夭夭頗有些無奈,經歷了上次的事情,怎麼就一點該有的警惕都沒有?

大概,是被百里丞相保護的太好了吧,所以性子才這般單純。

水夭夭抬眸,不動聲色地環顧了一眼御花園,確定沒什麼可疑人物后,這才目光一斂,跟百里歌一同欣賞着面前的花朵。

“咳—”百里歌突地眉眼一蹙,拉着水夭夭的手小聲地開口:“夭夭,我想如廁——”

“……”水夭夭淡定地抽回手,一瞬間的無言之後,又無奈地一撫額定了點頭:“好的吧,我陪你去。”

百里歌抿唇一笑,這才對着旁側候着的宮婢吱了一聲,示意自己需要如廁。

水夭夭跟百里歌一起,跟着那領路的宮婢,去了另一處地方如廁。

“解決完了?—”見着百里歌從茅房出來,水夭夭眉眼一挑,對着百里歌丟了個白眼。

百里歌捏着一方小巧的錦帕,正擦着一雙素手上的些許水珠,聽見水夭夭的話,知道她是在揶揄自己,便不甘示弱地擠了擠眼:“人有三急。”

這話,水夭夭的確是找不到什麼可以用來反駁的理由。

及至水夭夭的跟前,百里歌擦乾淨手上的水珠,這才跟水夭夭一起,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天氣晴好,連帶着心情也會跟着眼光明媚起來。

百里歌踩着小碎步,一邊跟水夭夭嘰嘰喳喳,一邊好不活潑地東看看西看看。

水夭夭慢慢踱着步子,不時跟百里歌搭上幾句話,倒是沒有百里歌那般好動。

“呀—”正好遇到一個拐角處,百里歌踩着步子正歡,沒注意前面出現的宮婢,眼見着便要撞上。

水夭夭反應極快,猛地向前一伸手拉住了百里歌,自己卻是沒穩住身子,徑直撞上了那宮婢。

好在水夭夭身子適時地一旋,避開了些撞上去的力道,那宮婢也是個手腳靈活的人,堪堪護住手上的托盤並沒有摔倒,只是身子微微后傾了一下。

“怎麼走路的!—”那宮婢站定,好歹是有驚無險,旁邊另一名宮婢卻是猛地出口,有些微惱地斥責了一句。

水夭夭眉眼一攏,正欲開口,百里歌卻是一拉水夭夭的手臂,溫聲開口:“宮女姐姐,對不住了啊。”

本來就是嘴快發泄了一句,這又才看清百里歌跟水夭夭的穿着裝扮,知道肯定都是世家小姐,當下就眉眼一斂:“兩位小姐,若是沒事的話,奴婢們就先離開了。”

百里歌擺擺手,示意沒什麼事兒,那端着托盤跟剛剛出聲的宮婢,這才邁着步子往另一邊走了。

水夭夭斂了神色,也沒再說什麼,只跟着百里歌,向著御花園走去了。

御花園裏,原先的人群都還在,只是華瓏似乎是累了,正坐在旁邊的涼亭里,還有個貼身的宮婢在幫她揉着肩膀。

“娘娘,您的安胎藥來了。”走上前的一個宮婢,端着手裏的托盤,恭恭敬敬地送到了華瓏面前。

眼眸一眯,水夭夭看着那端着托盤的宮婢,卻是覺得有些眼熟。

對了,就是剛剛因為百里歌,差點兒被她撞到的那個宮婢——

水夭夭眉尖微蹙,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似乎不對勁,但有一下子說不出來。

大概,是她最近太過敏感了。

水夭夭擺擺頭,又聽見百里歌跟她說話,這才壓下心底的思緒,從那宮婢身上收回了目光。

另一邊,華瓏伸出手去,戴着長長金色護甲的手端着那黃底花紋的玉瓷碗,輕輕地吹了吹上面散着的裊裊熱氣,滿是優雅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了那每日裏都要喝的安胎藥。

的確,這可是華瓏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是小心呵護着的。

放下玉瓷碗,嘴巴里還滿是濃濃的藥味兒,華瓏卻是絲毫不覺得苦,反而低下頭去,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小腹間,那一雙精緻眼妝的眸子裏,也滿是濃濃的希冀跟愉悅。

大概,只要是做了母親的人,就算孩子還未出生,只要自己的肚子裏多了一個小生命,從那一刻起,母性的光芒就是怎麼擋也擋不住的。

或許,母上當時孕育着她的時候,也是這般的表情吧——

水夭夭的思緒有些縹緲,看着華瓏那滿是希冀的表情,莫名地便想到了自己的母上。

“唔—”滿是痛苦的一道壓抑聲,卻是猝不及防地響了起來。

水夭夭心下一驚,卻是見着原本端坐着的華瓏,正捂着自己的小腹,那張原本明艷動人的臉,竟是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眉眼之間皆是掩不住的疼痛之色。

這是,什麼情況?

不管是水夭夭,其餘正觀賞着百花的世家小姐,都是一臉震驚地注視着那一邊的動靜。

“叫,叫,太醫!—”華瓏咬着下唇,卻是強忍着撕裂一般的疼痛,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一句話來。

那簇擁着的宮婢們這才齊齊回過神來,忙不迭地就尖聲開口:“來人,傳太醫!—”

原先替華瓏揉着肩的貼身侍婢挨得最近,當下上前幾步扶住華瓏搖搖欲倒的身子,目光落於華瓏的身上,卻滿是驚懼地顫顫巍巍地開口:“娘,娘娘,您見紅了—”

的確,華瓏今日下面穿的是黃色團蝶百花煙霧鳳尾裙,此時此刻,隱隱可見那裙擺汩汩而下的縷縷觸目驚心的殷紅。

“本宮的孩,孩子—”華瓏慘白着臉,捂着小腹的手卻是不由得輕顫起來,她雖是初次懷孕,卻也知道目前的狀況,明顯是流產的徵兆。

太醫還未趕到,照華瓏這如此觸目驚心的情況,這孩子,恐怕多半是保不住了。

其餘的世家小姐們,彷彿都被嚇傻了一般,誰也不敢靠近那涼亭一步。

水夭夭唇瓣一抿,目光落於華瓏那已經近乎慘白的臉上,到底還是抬起了步子。

“夭夭!—”百里歌伸出手去,準備扯住水夭夭,卻被水夭夭淡淡地擺了擺手,知道自己攔不住,只能一臉擔憂地看着水夭夭的背影。

這種情況,明眼人都知道,是不能往上湊的。

畢竟,這可是皇后流產,若是因此惹禍上身,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因為謀害皇嗣的罪名而連累整個家族。

水夭夭走上前去,卻是被華瓏的貼身宮婢一臉警惕地看着,還準備讓其餘宮婢攔下水夭夭。

華瓏只是慘白着臉,看着向她走來的水夭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連額間的鬢髮都被汗水濡濕了不少。

大出血的狀態,不僅僅是腹中的孩子,就連大人,也是處在命懸一線的情況。

“讓我試試,能不能保下。”水夭夭站定,看着一臉警惕防着她的那些宮婢,卻是定定地看着華瓏的眼睛,澄澈的眸子看上去一片純粹不摻其他。

她想試試,萬一能夠保下這個小生命呢?

就算太醫十萬火急地趕過來,也是需要費上一些時間的,而此刻的華瓏,根本就等不起。

“放肆!—”不及華瓏開口,那貼身宮婢卻是眉眼一變,對着水夭夭開口,揚聲訓斥了一句。

事關皇後娘娘跟皇嗣的性命,豈能任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子亂來?

水夭夭神色未變,卻是只定定地看着華瓏的眼睛,努力地將自己的眸中的一片清澈轉遞過去。

無關乎其他,至少這一刻,她是想出手保下華瓏跟她腹中的小生命的。

華瓏緊緊地咬着下唇,對上水夭夭那一雙不摻其他的眸子,雖然慘白着臉,卻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娘娘,不可—”那貼身宮婢心下一急,對着華瓏開口,準備勸住華瓏。

華瓏卻是強忍着疼意,對着那宮婢狠狠一瞪,這才讓那宮婢止住了嘴。

水夭夭走上前去,自己扶着華瓏,伸出另一隻手,彎着腰,緩緩覆在華瓏的小腹處。

以衣袖掩住自己的動作,水夭夭心念一動,掌心處隨即遊走着絲絲湛藍色的瑩潤光澤,順着華瓏的衣裙,緩緩地從小腹間滲了進去。

隨着水夭夭的動作,華瓏那原本顫抖個不停的身子,卻是莫名地穩了下來,原本死死咬着下唇動作也鬆動開來。

其餘的一眾宮婢,看着這神奇的一幕,皆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盯着水夭夭。

當然,好在水夭夭以寬大的水袖掩住了自己的動作,不然,恐怕又是一片的“妖孽”之聲了。

——

片刻的功夫之後,水夭夭眉眼一滯,隨即緩緩撤回手,又站直了身子。

華瓏原先慘白的臉色已經緩了過來,看着水夭夭抿了抿有些沁血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輕聲開口:“如何,本宮的孩子保住了嗎?—”

其餘的宮婢,也都是下意識地地看着水夭夭。

水夭夭眸色一黯,對着華瓏那雙滿是希冀的眼睛,以及連呼吸都屏住等待着她的話,一時間,竟然有些開不了口。

華瓏已經無性命之虞,只是,那個小生命,沒有保住。

一時間,整個偌大的御花園,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沉寂之中。

華瓏剛剛緩過來的臉色,一瞬間,又白的跟張紙一樣,那充滿着小心翼翼希冀的眸光,彷彿燭火熄滅一般,再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光澤。

“太醫來了,太醫來了!—”領着太醫一路跑過來的宮婢突然插進話來,打破了這一地的壓抑沉寂。

水夭夭不動聲色地輕舒了口氣,又默默退至一旁,為那匆匆趕來的老太醫蒙智努讓出了地方來。

那蒙智努老太醫連氣都來不及喘勻,就急急上前,欲為華瓏診脈。

“皇上到!—”尖細洪亮的通傳聲,冷不丁地就響了起來。

水夭夭隨着人群,裝模作樣地頷了頷首,行了一禮。

一身明黃色雲錦華服,凰奕正大踏步而來,俊美的五官之上滿是帝王霸氣,深邃的眸子裏似乎帶了些急色,看起來是那樣,又似乎不是那樣。

“還不快給皇后看看!—”見着蒙智努老太醫還準備給自己行禮,凰奕猛地一擺衣袖,滿臉慍怒地對着蒙老太醫開口。

蒙老太醫虛應了一聲,又拿起一塊錦帕,對着華瓏輕聲開口:“勞皇後娘娘伸出手來。”

華瓏似乎沒什麼反應,聽見蒙智努的話終於回過神來,卻是只睜着那一雙失了焦距的眸子,像是在看凰奕,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看。

終於,華瓏垂下了眼臉,緩緩地伸出手去,卻是不發一言。

用錦帕覆在華瓏的皓腕之上,蒙老太醫一伸手,開始細細地替華瓏把起脈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蒙老太醫的臉色,也越來越有些暗沉起來。

半刻鐘的功夫后,蒙老太醫終於收回手,又將那錦帕也給收了起來。

“如何?—”凰奕站在旁側,定定地看着蒙老太醫,見着他已經停了手,便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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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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