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德運棋社
寧九爺從他手裏拿走杯子,示意嬌嬌,“酒不喝了,帶六爺去醒醒酒,今兒夜裏,好好醒一夜。”
羅閆通腳步踉蹌,猛的打了個酒嗝,捏着嬌嬌的臉,“美人兒,你覺得我與四爺誰最厲害!”
嬌嬌扶着他,眼珠直轉,再傻也不會將自己給套進去,鬨笑道:“六爺竟出難題,嬌嬌哪能知道六爺說是比文還是比武?!再說不管是比文還是比武,嬌嬌也沒瞧過不是,這讓嬌嬌如何回答。”
羅閆通凝了凝神,“這話說的好,趙昀,今個兒當著兄弟伙的們,咱倆比試比試。”
趙昀五六分醉,看了他一眼,聲音淡漠:“行啊,你想比什麼?”
羅閆通哼哼了好幾聲,不管比文還是比武,同門師兄,誰有幾分幾兩,彼此心裏也清楚。寧九爺和呂炎倒是起鬨着要比武,比文有什麼好看的,當然是比武,兩公府少年在軟香樓比武,那才叫一個精彩。
連錢虎一也極力贊同比武,“男人之間較量,還是比拳頭最有說服力。”
說完,握起他的拳頭在空中揮了揮,躍躍欲試。
一旁伺候的吳媽媽看得心驚膽顫,比文只是耍耍嘴皮子,若真比武動起手,傷了誰都是非將她這小樓給拆了不可。惶恐之下,急忙在嬌嬌耳邊附語。
“比武也太粗魯了,比文又太傷神,不如換個既文雅,又有趣的。”
錢虎一就是一野蠻人,真要耍起渾起來,就憑他拳頭,在場的細皮嫩肉的公子爺有幾個挨得住的?!
對寧九爺他們來說,比什麼不總要,重要是圖個樂呵。
“我的好嬌嬌,你倒是說說,什麼事是既文雅,又有趣?”
“這……”嬌嬌認真想了想,突然腦中一閃,“有了,聽聞德運棋社最新出了個雅賭,六爺四爺不如賭運氣,押黑白兩棋,看誰會贏,如此,既不傷神,又文雅,等六爺四爺睡個囫圇覺,醒來就見分曉。”
此音剛落,吳媽媽就沖她豎了根大拇指,這份機智不虧是燕飛樓的台柱。
柳兒和香香也得了吳媽媽的示意,紛紛點頭贊同,忙向眾人解惑:“德運棋社的雅賭一天只開一局,押一賠十,除了下棋之人其他眾人均可押注,賭法簡單,要麼黑贏要麼白贏兩棋,均五五之數,若是合局,莊家通吃。”
……
第二天,張府的馬車早已備好,張六娘出來時,張四娘已經上了馬車。張五娘身邊的丫鬟珊瑚正陪着秋菊說話,看見張六娘,珊瑚上前行了禮,笑道:“五姑娘派奴婢過來給幾位姑娘說一聲,五姑娘昨夜受了風寒,不能隨幾位姑娘一起去王府,祝幾位姑娘玩得盡興。”
張三娘不以為然,本就不想帶多餘的人,客氣地說了幾句讓五姑娘好好休息之類的話,旁得多一個字也沒有。
張六娘沒有做聲,只是看着馬車裏的張四娘有些獃滯的目光,利字當頭,姐妹之情也顯得滑稽可笑。
接着,張三娘的目光落在了紫萍的身上:“二嬸嬸將她指給了你。”語氣中帶着不平與無奈。
張六娘點了點頭。
這事已是板上釘釘,無濟於事,就算李氏出面,人也是退不回去了。
“走吧。”
張三娘看着人就有幾份煩燥,率先上了馬車,張六娘隨後。
馬車行駛到正街時,張六娘突然捂着肚子,嗯嗯的哼了起來。
“六姑娘,你怎麼了?”檀香急切地問道。
紫萍也嚇了一跳,都知道六姑娘頂撞了四姑娘,她才有機會到六姑娘屋裏當差,這才隔了一夜,六姑娘就病了,這事傳出去,怎得想都是她最有嫌疑。
紫萍趕緊叫停了馬車。
張三娘聞聲急切道:“六妹可是病了?”
瞧着張六娘臉色蒼白,不由蹙了蹙眉,開口就衝著紫萍訓道:“你們是怎麼當的差,連人都伺候不好。”
紫萍是個性子好強的,又當著這麼多的人,更重要這樣真與她無關,不免覺得委屈:”三姑娘怨枉啊,奴婢昨個兒剛到六姑娘院裏……”
張六娘連連搖手:“這大冷的天,早上的粥放久了有些冰涼,跟紫萍姐姐無關。三姐莫要怪罪於她,是我自己脾胃弱,經不得涼食。”
張三娘突然想起二太太剋扣小六碳火一事,正想發火,這時,張六娘接連放了幾個響屁,且臭味十足,在場的人都怔住了,張六娘漲紅着臉,還來不急羞愧,急切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更衣,三姐,王府我怕是去不了了,紫萍替我跑一趟,將賀禮送給阿珂姐姐。姐姐不用管我,你們先去,別誤了時辰。我自己一會兒雇輛馬車回府。”
話音未落,就看見披着灰鼠披風的張六娘已經急急下了馬車。
人有三急,張三娘也無能為力,只好叮囑檀香照顧好六姑娘。
張六娘拉着檀香就往旁邊的店鋪里沖。
張三娘無奈地搖了搖頭,狠狠地剜了紫萍一眼,才吩咐馬車起程。
……
檀香躲在鋪中,見車離去,又待張六娘換好衣服,這才掩嘴而笑:“姑娘演得真像。”
張六娘揉了揉肚子,總算是痛快了:“什麼叫演得像,我是真不舒服,沒想到那把黃豆這麼厲害。早知道我就少吃幾顆。你也快換上衣服,本少爺今日帶你去開開眼見。”
於是乎,主僕兩人着男裝,東拐西走,直奔金明池旁的德運棋社。
待檀香跟着主子在棋社轉了一圈后,才知道她主子口中的好事,竟然是賭棋,驚得落了一地下巴。
檀香捏了捏衣袖裏的荷包,面有難色:“姑……少爺,實在不行,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許媽媽那裏……拖上十天半月,咱們還是回去弄花箋吧。”
張六娘已明白過來,她是怕自己連最後的八兩銀子也一同輸掉,不禁失笑:“你就信我一次,你家少爺別的本事沒有,琴棋書畫,也就這下棋還有幾分水準。之前是因出門不易,才想到做花箋的營生。現有機會出門,自然要好好博一次。”
檀香還是極為不信。
張六娘也不勉強,見乙字大廳正好還有一空下座,桌上還擺着一副殘局,直接入坐。
對面是位年過花甲的老者,見是入坐對局的是一少年郎,眉頭一蹙,語氣帶着不善:“帶銀子了嗎?懂不懂棋社裏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