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趙昀訴苦
許媽媽見六姑娘平靜中帶着堅定的神色,深知此事不能操之過急,若逼得太過,倒顯得奴大欺主,不懂規矩。
“六姑娘是院裏的主子,你說怎麼辦奴婢自當聽令。”
紫萍有些吃驚:“媽媽……”
“差事不分大小,今後有勞紫萍姑娘和許媽媽幫我打理好事務。”張六娘見好就收,打了個哈欠,尷尬道:“明日要去王府赴宴,昨個兒太過高興,一整夜沒睡好,我先回屋歇息。”
沒留給他人開口的機會,喚了檀香進屋伺候。
一進內室,檀香不由透一口氣。
她低聲道:“姑娘怎麼辦?紙包不住火,若是明日、後日許媽媽非要查看賬本,姑娘典當之事肯定瞞不住。要不是三姑娘多事,突然要帶姑娘去王府赴宴,咱們將花箋一賣,不僅能贖回那些首飾,還能填補帳上的虧空。”
張六娘也長短嘆起來,得罪二太太這才不到一天,竟惹來這麼大的麻煩。她果真還是不善於猜測人心。
“既然二太太把她倆拔到我們屋裏了,這事只能易早不易遲,明個兒赴宴,咱們想辦法不去,趁機去街上轉轉看看有什麼來錢快的買賣。總會有辦法的。”張六娘安慰她。
語氣卻既蒼白,又無力。
“前前後後,又是贖金,又是月例銀子,不多不少,足足有五十兩。一日之內咱們去哪兒找能掙五十兩的好事?!”檀香說著說著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張六娘沉默了,這樣的好事也不是沒有,可事到如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咱們現在還有多少銀子?”
“之前還有三兩,加上上個月的五兩,一共還有八兩。奴婢這兩年倒是攢了些銀子,不過也就三兩。加起來也才十一兩,不夠啊!”
檀香望着六姑娘的目光試探道:“要不,咱們去找曹姨娘……”
張六娘主意已定,倒也沉着,“這事不能將姨娘牽扯起來,姨娘膽小,屋裏又有大太太的人,告訴她,就等於告訴大太太。你放心,銀子的事兒我有辦法,只是你得想辦法弄兩套男裝,明日隨我一起去賺銀子。”
檀香有些說驚:“姑娘這是要做什麼……”
“你照我說的做就是。”張六娘的胸有成竹,讓檀香心也跟着安定下來。
……
趙昀這幾天有點不對勁兒,就像撞邪一樣,幹啥啥不順。頂着一對黑眼圈,一路打着呵欠,從肅王府里晃出來,錢虎一急忙竄上去,趕在趙昀的小廝平安前面,竄到趙昀面前,仔細打量着他,“昀哥,你看你這眼圈黑的,怎麼了?就你這身板兒,就算夜御十個二十個美人兒,也不至於這樣,到底怎麼回事?”
“能有什麼事?”趙昀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就是累了,我回府睡覺了,有空再聚。”
趙昀呵欠打的眼淚都出來了,繞過錢虎一,就要上馬回府。
“昀哥!”錢虎一一把揪住趙昀,“咱們兄弟,你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昀哥,你看看你,瞎子也能看出你不對勁兒,走走走!咱們去軟香樓,我已經讓人去請嬌嬌,讓柳兒姑娘跳舞,香香喝幾支小曲兒給昀哥你疏散疏散。”
趙昀被錢虎一拽着,不清不願的往前趔趄,“不是小曲兒的事,阿虎你鬆開,這麼多人,你瞧你這拉拉扯扯,小爺跟你又不是斷袖!”
“斷袖?”錢虎一咯的笑出了聲,“昀哥,你真要想跟我斷一斷,我真敢奉陪!”
趙昀噗一聲笑起來,“行了,行了,別拉了,你看看,都是人,都看着呢,別拉了,我去還不行么。”
“管誰看不看呢,咱們兄弟怕誰?”錢虎一鬆開趙昀,兩人上了馬,直奔軟香樓。
趙昀懶散象是被抽掉了骨頭,軟在榻上一堆軟墊中間,一杯接一杯喝着酒,心不在焉。
“昀哥!到底怎麼回事?我跟你說,你今天要是告訴我,我就不放你回去!”錢虎一急了,拖了把椅子坐到趙昀對面,示意柳兒和香香,“平時瞧你們挺會伺候人,今天怎麼這麼蠢?沒看到昀哥心情不好?“
柳兒和香香急忙一左一右,一個給寧遠捏肩,一個給趙昀敲腿。
”我都說了,沒什麼事……”
“不可能!”錢虎一猛拍了一巴掌,“昀哥,咱們兄弟,還能有不能說的話?你只管說,這京城,沒什麼能難得倒咱們兄弟!”
“好吧。”趙昀揉着眉間,看起來很糾結的下了決斷,“前幾天,我姐夫不是領了巡查修繕河道的差使,我尋思着這可是條掙錢的好門路。”
錢虎一一臉茫然,“這能掙什麼錢?就是看一看,又不能設關卡收錢。”
趙昀被他一句話噎的幾乎要伸脖子,抬手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跟你這個一點生意經都不懂的蠢小子說話,真他娘的費勁。你這眼怎麼什麼也看不到?那修河不就是門路?修河得給錢吧?難道不給錢白修?”
“對啊!修河能給幾個錢?再說咱們也不會修河。”錢虎一一拍大腿,還是沒懂。
“唉!”趙昀嘆了口氣,“自古以來,什麼最花錢?河工!想當年,一條黃河,大修一回,能花掉三分之一國庫銀子,要是修黃河,說什麼小爺我也得去包一段,發一筆大財,這京城河道,雖然跟黃河遠遠沒法比,可比起其它的生意,這裏頭的油水,還是厚得很。”
“啊?”錢虎一眼睛瞪的溜圓,“那這不是好事嗎?豈不是又發了笑橫財?唉喲!昀哥,這事你得帶上我?”
“還帶你?!我自己都沒戲?!”趙昀越想越來氣,端起酒碗,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
“啊!肅王不是你姐夫嗎?你可是他小舅子,他連你的面子也不給?”
“唉!”趙昀撓頭,“一句二句,跟你說不清楚,反正這事被他娘的有人截胡。”
“啊!昀哥你該早說,誰他娘敢欺負到咱們頭上。”錢虎一擼起袖子就想幹上一架。
“蠢了吧!”趙昀斜着錢虎一,”這河道修繕的事,是誰管的?肅王,那是我姐夫,滿京城誰不知道?可誰提出修繕?寧相!寧相人老成精,這大冬天修繕河道的好處,他不比咱們清楚?他敢提出這事,肯定跟咱們想得一樣。”
錢虎一還是沒聽明白,這中間的問題在哪裏,“難不成寧相還缺銀子,不對啊,他一朝廷命官,敢明目張胆地攬銀子……”